“叮叮叮——”
“叮叮——”
“咔——”
二人接连交手了数十上百招，清脆的声音从擂台上不停传出，直至一道突兀的折断声。
却是岳不群手中那无名宝剑承受了太多的反击力道，折成了三段。
反观成是非，除了最初出其不意的那一记鞭腿，稍有建功，之后的时间，大都处于挨打的状态。
可偏偏，身中数十上百剑，每一剑落在普通人的身上，都是足以致命的威力，可砍在成是非的身上，却硬是连道白痕都没有。
瞧着岳不群手中宝剑折断，成是非也没放过这个好机会。
脚下用力一踏，本就布满剑痕缺口的花岗岩地砖瞬间碎裂，反冲的力道推着成是非的身体，使其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奔岳不群的方向。
岳不群手中宝剑折断，也没有太多惋惜，甩手将剑柄丢向了成是非的方向，身形便要向左侧闪躲。
同时，他伸出手来，摄取不远处外，一柄完好无损的宝剑。
那是自家大弟子的，先前这柄剑被成是非吸到了擂台上，又用以攻向了他，被他以巧力击飞，便插在了擂台上。
现在正好可以借来使用。
可还未等他的手摸到长剑，便听一阵阵破空声传来。
同时自己身侧的方向，也传来了一道爆鸣。
岳不群不敢大意，紫霞真气运转至手掌，回身迎上那袭来的拳头，却只是蜻蜓点水，触之即分，借着那拳头的冲劲，他滑步闪躲。
再看向不远处，只见刚才被他摄来的长剑，此刻已经被打飞到了擂台边缘。
一旁还有几块不规则，却又有一面还算平整的石块。
瞬间，岳不群明白了过来。
那是成是非先前借力反冲之时，顺势带飞的石块，只不过成是非的速度太快了，先一步攻了过来，他的注意力都在成是非的身上，而那石块一开始的目标又不是自己。
自然被忽视了过去。
没想到这年轻小子江湖经验不足，小机灵却不少。
饶是岳不群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招很妙，至少他此刻再次陷入到无剑可用的困境当中了。
擂台下，瞧见有剑没剑就是两个实力的岳不群，李大嘴挠了挠头，有些不解：“说书先生不是说江湖人追求的都是无剑胜有剑吗？咋这华山掌门没了剑就......”
他到底没有把话说下去。
怎么说对方也是一派之长，又是宗师中期的高手。
这话说出来，恐怕惹得整个华山派不喜，自己挨一顿打没什么，但他现在是衡山派的人，给人家扯上麻烦就不好了。
而一旁听到这话，小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怎么说你没念过书呢。”
“你啥意思？”大嘴不服了。
江湖上的事，和念没念过书有什么关系？
见他还有些不服，小郭摇头叹息：“所谓无剑胜有剑，和无招胜有招有点类似，并不是说真的不需要招式、真的不需要剑，而是不能被已有的招式，或是手中的剑，束缚了自己的思维。”
“你回想一下，先前岳掌门和左冷禅交手，手中长剑被震开之际，施展的那招金玉满堂。”
经小郭这么一说，李大嘴也陷入回忆。
距离此刻也算不上多远的过去。
仍记得岳掌门和左冷禅交手，以华山剑法与他的五岳高招对拆，当左冷禅施展出以刚猛狠辣为主的嵩山剑法时，岳掌门虽然招式精妙，但手中长剑仍比不得阔剑厚重。
一时不察，被震荡开来，而这时，岳掌门却是竖指成剑，刺向左冷禅的檀中穴，逼得他不得不收招回退。
“想起来了？”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小郭抱着胳膊，道：“那一招，便是无剑胜有剑的体现，不拘泥于手中有实之剑，紧要关头，手指、折扇、乃至一草一木，皆可使用剑招应敌，自然要比一味依托长剑之人要厉害一些。”
“可话又说回来了，剑道高手又不一定人人练过横练，血肉之躯，便是附上了剑意，又如何比的宝剑附上剑意凌厉？”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人会对神兵利器如此热衷。”
“若当真剑招施展起来，无剑比有剑的威力大，那江湖人还何苦去追求神兵利器？”
听到这话，李大嘴也是明白了过来，却又有些诧异的看向小郭：“......”
小郭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抖了抖鸡皮疙瘩，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是，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听来的？”李大嘴有些好奇。
“喂喂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郭芙蓉瞪大了眼睛：“姑奶奶就不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是吧？”
“嗯。”
李大嘴果断的点点头：“这话老白说我信，你就......”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小郭便扬起了手掌，作势要打。
大嘴连忙闭上嘴巴。
一旁的柳星雨过来劝慰几句，帮大嘴说情。
小郭这才作罢，轻哼一声，眼神有些飘忽的看向了擂台。
这种无剑胜有剑的道理，哪是她一个先天中期的菜鸟能够领悟到的。
之所以懂，也是因为昔日练习奔雷剑法的时候，她如同李大嘴一般，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她娘当初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至于盗用他人语录......为人子女的，这叫盗吗？这叫传承！
而就在两人谈话间，擂台上，岳不群和成是非，又过了十几招。
这一次，没有了宝剑的岳不群，只得是不停躲闪，同时催动紫霞神功和轻功，饶是岳不群几十年的内力，也无法长时间支撑住二者的消耗。
不过好在，他看成是非体表的金光正在渐渐淡去。
显然不知道这具体代表了什么，但岳不群猜测，很可能是成是非的内力不足，无法再维持金刚不坏的状态。
想到这里，躲闪之余，岳不群随意踢了两枚石子。
不算锋锐的石子，朝着成是非的眼睛打去。
后者虽然金刚不坏，但眼睛这种根本没有防御力可言的部位，便是施展了金刚不坏神功，也无法与身体的其他部位比肩。
这也是所有横练武者的通病。
可这破绽虽然明显，应对起来却也简单。
高深一些的横练功法，连眼皮都照顾到的，只需闭眼，便可以将攻击挡下。
再不济，随手架在眼前，也可以抵挡住绝大多数的攻击。
成是非便选择了后者，手掌随意一挡。
便见那石子被弹飞出去。
岳不群没有罢手，见状又是伸手一捞，手掌中附上一股内力，轻轻一握，便是朝成是非打去。
“铛铛——”
又是两道声响传来。
石子毫无疑问被弹飞出去。
不过岳不群注意到，两次石子被弹飞的距离，却是稍有不同。
第二次他丢出石子的时候，可是刻意将力道控制的和先前一致，石子的大小也被他用内力打磨了一番，与先前相差无几，可弹开的距离却有了明显的缩短。
这是不是意味着，成是非如今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
想到这里，岳不群心中升起希望。
同时细细感知了一下。
他体内的内力，大概还有巅峰时期的四成，若是继续全力催动紫霞神功，大概还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
心中一边盘算着，岳不群袖子中，再次飞出两道残影。
“嗖嗖——”
“铛铛——”
石子承受的反击力道，再次减弱了。
稍稍估算了两次间隔的时间，以及削弱的力道，再结合曾经见识过的大成金钟罩，估算一个值带入进去。
运算得出结果......
半刻钟！
即便成是非消耗再低，这种状态最多也只能再维持半刻钟！
想到这里，岳不群当即放弃了寻一柄宝剑，试着破开对方防御的想法。
对方这边已经是金刚不坏的身躯，若是破开还好，可若是破不开，反过来被成是非抓到机会，那可就是糟了。
还不如稳妥一些。
心中想着，岳不群边退边打。
华山轻功施展的淋漓尽致，袖口之中，隔三差五便会有两道紫气流光飞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很快，便到了岳不群预计的那个时间。
五......
四......
三......
二......
一......
随着岳不群心中倒数落下，成是非体表的金光，也在肉眼可见的消退，直至变回了原本的肉色皮肤。
而岳不群此刻，虽已退至擂台边缘，可手畔却刚好有着一柄长剑。
正是先前被成是非以小机灵打飞的那柄剑！
此刻，岳不群顺势握剑，脚下在身后的空中虚踏一步，借着力道，挺身直刺。
成是非似乎也有些慌张，手上忙施展出龙爪手，金刚真元在体表凝为实质，似是与先前的金刚不坏神功别无二致，但岳不群却能辨别出两者的细微差距。
这只是大成的少林龙爪手，还防不住他这一剑！
“刺拉——”
果不其然，成是非探爪朝那一剑抓去，或许是因为内力不足，龙爪上的力道稍显的弱了一些，握住剑锋，随溅起一阵火花，但剑上的力道，却没有半点衰退。
直直朝着成是非的心口刺去。
岳不群瞧见对方龙爪手失利的一幕，更是心下一安，手上的力道不减。
他这一剑的速度太快了，若是不刺出些血来，怕是台下的江湖人看不出门道，无以服众。
正想着，这一剑距离成是非心口已经近在咫尺。
可就在长剑刺中的那一瞬，一道脆响忽然传入他的耳中。
“叮——”
岳不群瞬间瞪大双眼。
便见手中长剑，承受了极强的反击之力，开始寸寸断裂。
成是非的身上，则再次附上一道金光。
“砰——”
同一时刻，成是非那握剑的龙爪向上攀去，直直抓住了岳不群的手腕。
旋即，成是非猛地一记鞭腿抽出，空气中都传出一声爆鸣，随着成是非的龙爪松开，岳不群的身体，也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最后砸在了擂台之下。
华山派的人见状，以令狐冲、岳灵珊为首的弟子，快步跑了过来。
宁中则也施展轻功，后发先至，来到了自家师兄身边，渡了一道内力过去。
察觉到自家师兄只是皮外伤，外加内力消耗严重，这才松了口气，朝擂台上的成是非拱了拱手。
擂台上，成是非微微一笑，然后深深吐了口气，金刚不坏神功再也维持不住，消散开来。
而这时，成是非抬起手掌，只见一个【工】字血痕已经在掌心中成型。
据说，金刚不坏神功大成之后，每使用一次，便会在掌心之中裂开一道血痕。
直到五次以后，掌心之中，将彻底出现一个【功】字，意味着金刚不坏神功的境界更进一步。
而成是非此刻掌心之中，横竖提，却是已经用了三次。
“人果然就是应该有点好奇心。”成是非感慨一句。
若不是他在金刚不坏神功大成之后，便用了一次，知晓了变身能够持续的时间，也不好像如今这样，通过提前结束变身，节省出足以二次变身的金刚真元。
至于先前被石子试探出的反击之力递减，也是他有意为之。
事实证明，他果然是不败顽童的儿子。
在骗人这方面，天生便是一把好手。
得意一笑后，成是非看向擂台下四派的方向，拱手道：“各位可还有人想上台挑战？若是没有，这五岳掌门之位，可就是我家莫掌门的了。”
听到他这话，擂台下一阵沉默无语。
原本想要为华山派争取一番的岳灵珊，这时也被苏醒过来的岳不群给拦下。
“可是......”
岳灵珊还想说些什么。
可岳不群却摆了摆手，目光看向擂台，也没有露出什么不甘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
男人可以输掉武功，但不能输了风度。
更何况，衡山的态度与恒山一般无二，皆是要保留五岳门楣，既然如此，与其现在如一条疯狗乱叫，最后还不一定能够争取到掌门之位。
还不如好好修炼武功，等待下一次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