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席应立于枯败草原之上,身姿何其伟岸、高大。
两腿撑地,颇有山亭岳峙的威猛雄姿,再无丝毫文弱书生之状。
“究竟是什么状况?”
席应随手布下游丝劲,带偏天雷之势。
境界到了他这个程度,天地伟力并非不可对抗,只是无法阻止罢了。
就好比现在,他可以抵抗天雷,但是却无法直接将雷云打散。
不过他不理解,为什么天雷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着他劈?
要说恶贯满盈,明明此刻魔门圣地才是贼窝吧?不比他有吸引力?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在他的小腿上,有一抹微弱的亮光,像是某种文字,不过因为太过扭曲,他辨认不出具体的内容,只能依稀认出是道门符箓。
且,最顶端的符箓记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着,而当一张符箓全部暗淡,下面又会有新的符箓顶替上去。
取代已经暗淡的符箓。
席应注意到,符箓暗淡的频率,恰好和天雷劈下来的频率相同,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轰隆——”
又是一道雷霆炸响,席应念随心动,布下游丝劲,牵引着天雷,朝着一旁剑痴留下的那具假身劈去。
待到雷光平息,那具假身已经变得一片焦黑,时不时还能看见电弧闪烁。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云层,也平静了下来,没有继续降下雷霆。
席应确认了猜想,冷哼一声,而后直接以内力将缠绕在腿上的符箓文字震碎。
“嗤——”
然而就在这时,犹如火线一般的声音忽然响起。
席应心生戒备,同时注意到了方圆数十丈的地面上,尽数亮起了蓝光。
淡蓝的符箓文字,和刚才缠绕在他腿上的,只有细微处的偏差,周围的天地元气,也在这一时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攫取着,很快便稀薄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席应心知不妙,当即便要远离此处。
可就在这时,一旁焦黑的身躯,忽然从地上弹起,一颗圆形核心炸开,其内的真炁化作推力,促使着身躯猛地撞向了席应。
席应本能的挥手布下游丝劲将这具焦黑的身躯绞杀从碎屑。
可却也因为这本能的动作,错失了逃跑的机会。
蓝白色的亮光冲天而起,似乎取代了太阳的光辉。
恐怖的雷霆遍布在这片空间当中的每一处,将暴露在空气当中的一切,尽数摧毁。
大约过了三个呼吸,这恐怖的雷霆方才平息下来。
同一时刻,天空重新变得晴朗起来,阳光洒落在地面上。
出人意料的是,那恐怖的雷霆似乎并没有在地面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先前被席应抹杀的小道童的尸体,这时候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包括先前被席应以游丝劲破坏的马车,亦是如此。
方圆百十丈内,就只有一具焦黑的人影,此刻像是受了重创,口中喷吐着黑烟,正是席应。
“这么多张五雷符都没劈死你,该说不愧是宗师后期么,手段就是多。”
剑痴的声音响起,躺在地上的席应费力的转动眼睛,却也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他张了张嘴,伴随着黑烟,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节。
剑痴没有听清,不过也不想听清:“我说了,我会帮他报仇的。”
撂下一句话后,剑痴手中握持着小剑胜邪,猛地刺入了席应的心脏。
“咔嚓——”
焦脆的皮肤碎裂,汩汩鲜血流淌出来,不过还没等滴落到地面上,便已经被剑痴手中的胜邪吸收。
这柄不到两尺的小剑,此刻就仿佛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从席应的伤口中,尽可能的吸取更多的鲜血出来。
感受到手中小剑穿得的意愿,剑痴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有阻拦,任由他吸收席应的血液。
不多时,席应彻底变成了一具骷髅。
没有了血肉的支撑,焦化的外壳在一阵冷风中破碎。
剑痴这时抽回短剑。
暗淡的剑身上,此刻恢复了些许神韵,又是一道念头传入了剑痴的心中。
“谢谢。”
察觉到这两个字后,剑痴微微一怔。
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小剑。
真的有剑灵?!
然而,在表达了谢意后,小剑剑身上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
无论剑痴如何尝试,都无济于事。
剑痴见状,也只能作罢。
旋即开始处理现场。
他先是将席应的尸身彻底震碎,以奇门术法沉到十余丈深的地下,而后才看向死去的小道童,以及那架‘死无全尸’的马车。
在最后五雷符引爆的时候,他特意施展了乱金柝,这才保下了这两处。
沉默许久,剑痴还是提起小道童的身躯,朝着马车废墟走去。
将小道童的躯体抛至半空,剑痴心一横,模仿着席应的手法,布下游丝劲,将他的尸体搅碎,与马车尸骸留于一处。
做完这一切后,剑痴方才从怀中取出一枚黄晶,正是先前从魔门大比上赢得的奖品。
“这东西,就留下当个见证吧。”
剑痴想了想,将黄晶中引人入魔的部分吸收,而后以手中小剑,耐心将黄晶雕琢成海螺的模样,其内刻录留音的符箓。
将黄晶海螺放在嘴边,他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两个字节,而后丢入马车废墟之中。
转身离去。
......
......
与此同时,汝阳王府,正在剑痴小院当中逗弄着小家伙的赵敏,这时候忽然看向了主卧。
只见一柄飞剑冲霄而起,朝着魔门圣地的方向飞去。
赵敏不明所以,但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召来了玄冥二老以及苦头陀,急匆匆的离开了王府。
而就在她离开院落的时候,一袭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看着房间中酣睡的小家伙,以及一旁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羊肉,他轻叹一口气,手指在小家伙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原本就熟睡的小家伙,此刻睡得更熟了一些。
随着光芒一闪,小家伙被收入了噬囊,这一袭人影,则是推开了房门,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三五步,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