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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宝儿带着家里人赶回青山村的时候,陈志方已经剩了最后一口气。

九十岁的高龄,无病无灾,只是寿命到了。

福满山拉着这位老弟弟的手,默默垂泪。

屋里站满了人,都是来送别这位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书记。

青山村建村五十余载,风里来雨里去,处处是陈志方忙碌的身影。

“好了,都别哭了,”陈志方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见福家几口人,现在终于能安心闭眼了,“宝儿过来,爷爷想跟你说几句话。”

跟陈家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陈志方想最后感谢宝儿。

福宝儿流着泪,攥紧陈志方的手,她是干孙女,但是和亲的没两样,要不是陈家多次帮助,他们一家熬不住的。

“爷爷,您别走,我舍不得你。”

福宝儿知道这是个奢求,人有寿数,神仙来了也回天乏力。

陈志方看面相已经是快不行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笑笑,“好孩子,爷爷能活这么久,已经是老天开眼,人这一辈子,不得病不遇灾,自然老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陈志方知道,他们村有个小福星,护佑这方天地幸福安宁,不然为什么村里长寿老人这么多,也没几个生大病的?

他都懂,宝儿是青山村的保护神。

“爷爷,你走了,咱们村就没主心骨了,以后怎么办。”福宝儿是真的舍不得陈志方,从小到大,他就和亲爷爷一样,疼她爱她。

“孩子,爷爷对你是一万个放心,”陈志方缓口气,“临死前,爷爷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就没有现在的青山村,你是咱们所有人的大功臣啊!”

福宝儿抬手给陈志方擦掉眼角的泪,自己却模糊了眼睛,“我什么也没做,你们才是顶梁柱,是我们心里的定海神针,大家都舍不得你。”

陈志方拍拍福宝儿的手,已经没力气再说什么。

“志方,安心去吧,过不了多久,说不定老哥也追着你走了,咱们哥俩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寂寞。”福满山已经九十二岁,也是高寿了。

福满山的话让屋里更加沉默,最近村子里去了不少人,都是同辈的老人。

“老哥说得什么话,你和我嫂子,能活一百多岁,”陈志方笑笑,“等你们下来,我早投胎去了。”

王友田比陈志方和福满山都小,今年八十五岁,也已经从村长的位子上退下来,“都争啥,咱们几个老伙计,前后脚的事,等到了地下,还能凑一桌麻将!也不寂寞了。”

“你们这些人啊……唉……”陈志方把目光看向蒋凤霞身边的孩子,“糖糖都长这么大了,和宝儿小时候真像啊……”

福糖糖这几年回来的次数少,和青山村的人不算熟悉,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妈妈。

“糖糖过来,”福宝儿冲女儿招招手,“叫曾爷爷。”

“曾爷爷好,我是糖糖,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福糖糖还以为陈志方是病了。

陈志方欣慰地笑了,“好孩子……”

看着酷似福宝儿的糖糖,陈志方脑海里回忆起许多往事,那个瘦瘦弱弱像小老鼠一样的女娃,都以为活不过那个冬天的宝儿,已经当妈妈了。

而且在她的带领下,村子所有人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看到你们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陈志方躺在床上,最后看了一圈陪伴了他几十年的乡里乡亲们。

他也舍不得这人世间,舍不得亲人。

可还是要闭眼啊,陈志方已经知足了。

“爹!”陈有朋跪在床边,痛哭出声。

冯桂英扑过来,老伴一去,她的心空了一半,“老头子,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爷爷!”

“爹!”

“书记……”

屋里顿时哭作一团,陈志方安详的闭着眼,嘴角微微翘着,但再也听不见亲人的哭声。

福宝儿默默退到后面。

她早就想过这一天,会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亲人长辈。

做凡人就是这样,悲欢离合,故人离去,只能接受。

看着不停流泪的福满山和蒋凤霞,福宝儿不敢再想,她不知道哪一天爷奶就会离开……

屋里屋外都是哭声,陈志方在青山村乡亲们眼里,一直都很有威望,他这一走,大家都是打心底里舍不得。

陈志方的葬礼办的很隆重,除了本村的人参加,还来了许多领导。

福宝儿三天都没能歇会儿,一直帮着陈家人招待这些领导们。

等到葬礼结束,村里的气氛还是很低迷。

王友田和以前一样,喜欢蹲在院子里抽烟,看到宝儿过来,他把烟掐灭,“宝儿啊,你过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福宝儿在王友田身边蹲下,“爷爷你说吧,我都听着。”

“你个丫头,都猜到了吧。”

福宝儿大概知道王友田想说什么,无非是酒厂的事。

“酒厂现在我们都退下来了,不管了,可总有几个人,不愿意撒手啊。”王友田叹口气。

这就是人心。

“爷爷不用操心,我有数,生意做大了,这些问题都是在所难免的。”

有几个人仗着资历辈份,想插手管理,往厂里塞人,福宝儿都知道,这些人也不会惹出多少大乱子,所以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你都有安排,那我就不管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久咯,不操这个心了。”王友田站起来,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但还是很硬朗。

福宝儿搀着他,无奈道:“爷爷,你们这几天是怎么了,别老说这种话了好不好,我们听了难受。”

“人老了,看着同辈的人都走了,心里不好受啊,你们还年轻,理解不了这个。”

王友田摆摆手,示意福宝儿不用送,就离开了陈家的院子。

福宝儿怎么不懂他们的心思,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活了万年,她不知道面临过多少生死离别,早已经习惯。

“妈妈,”糖糖走过来,牵起福宝儿的手,“你怎么又哭了。”

“妈妈没事。”福宝儿擦掉眼泪,“走吧,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