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说罢,郭嘉、贾诩、刘巴、法正、张松等人不由陷入沉思。
片刻以后,郭嘉便面向李复拜道:“还请主公解惑。”
“很简单!”
李复目光看着众人,语气很是平淡的开口:“那就是当权者永远将自身的利益凌驾于众生之上。”
“嗯!”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颔首默然,只是此前思维固化,遇到问题之后只想着如何解决问题本身,却从未敢想解决问题之根本。
话到这里,李复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用坚毅的目光直视众人开口:
“想必诸位也很清楚,待本侯廓清环宇之后,必会建立新朝。
然此新朝若不想重蹈前朝覆辙,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改革!”
听闻此言,众人呼吸也不由加重了几分,随即纷纷开口。
“那主公以为该如何改革?”
“是啊主公,还请主公畅所欲言。”
“属下洗耳恭听。”
“不急!”
李复见众人如此态度也很是满意,随即轻笑一声接着说:
“自古以来,致使王朝覆灭的根本手段无非两种:那便是天灾以及人祸。
天灾者如洪涝、干旱、地震、虫灾、暴风雪等,然每逢天灾必会导致田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最终迫而造反。”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附和:“的确如此,天灾的确不可违逆,黄巾之乱亦是因为久旱导致田间颗粒无收,再有张角等人蛊惑才愈演愈烈。”
“没错!”
…
…
“非也!”
然而李复这时却是否决众人说道:“此等灾害的确非人力可阻,然尚可救也。”
不等众人开口,李复便率先问道:“敢问诸位,灵帝一朝若无旱灾导致颗粒无收,黄巾之乱岂能爆发?
若无黄巾之乱爆发,又岂会有各地豪强募兵讨贼,遂趁机做大的机会?
又岂会有接下来的诸侯崛起?拥兵自重,裂土封王?”
说到这里,李复便暂且打住,只目光灼灼的盯着众人。
最终郭嘉先开口道:“诚如主公所言,若非以上条件,以汉室民望之重,各方诸侯绝无崛起之机。”
“是极,王莽篡汉不也大败而终嘛,何况是如今四百年之汉室。”
…
…
“那主公所言可救之法又是为何?”
众人纷纷各抒己见,最后还是法正又将问题给抛回李复身上,随后众人便也不再开口,只静静的等着自家主公回话。
“那便是人祸了!”
李复说着向后一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嗤笑开口:
“此前本侯曾说天灾及人祸乃颠覆王朝之祸根,然归根结底,人祸者祸大于天灾多矣。”
众人闻言不由一震,这人祸竟还比天灾还要严重?这,可能吗?
李复不理会众人所想,只自顾自的说道:“人祸者可分为以下:
其一、夺嫡之祸,胡亥篡位便是前车之鉴。
其二、后宫乱政,外戚乱权,此例于我汉家前后两朝不胜枚举,诸位自可深思。
其三、宦官专权,前朝有赵高臭名昭着,我朝有十常侍人憎狗嫌。
其四、掌有兵权者谋反。
四五、民间教派组织蛊惑人心。
其六、便是世家。”
话到这里,李复语气不由转冷:“尤其是世家最为可恶,若非世家剥削,百姓岂能食不果腹?
据本侯估计,大汉治下世家近乎垄断了天下六成田亩,其仓中存粮更是不计其数。
若再黄巾之乱期间,朝廷若能将这诸多存粮施救于民,百姓又岂能迫而造反?又岂能易子而食?
纵是天灾无情,可全国上下若能齐心协力,同甘共苦,再大的天灾也能渡过。”
说到最后,李复可谓是掷地有声,言语之中尽含杀气。
众人闻言也是尽皆了然,随即郭嘉却是摇头苦笑:
“主公所言的确精辟,短短数语尽是道尽了此中要害,然以上种种,也是不可避免的呀。”
说到这里,郭嘉表情也略有犹豫,不过想到一路走来,以他对自家主公的脾性的了解,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主公明君之风恒古未有,如世家之害已在主公治下根除,其余民间教派组织蛊惑人心、掌有兵权者谋反等问题…
相信有主公号令天下一日,以上问题便不可能发生,可若主公百年之后,又该谁来震慑宵小?”
这话一出,法正、刘巴、张松三人霎时一惊,还得是你郭嘉啊,这都敢说,怕是不要命了!
然而郭嘉倒是表现淡定,实则心下也在打鼓,不过他还是选择坚信自家主公不会因此动怒。
果不其然,李复闻言也并未第一时间动怒,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嘉,这便不免令刘巴三人更为郭嘉担心起来。
“主公还勿动怒,奉孝也是一时口无遮…”
“无妨!”
刘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复挥手制止。
下一刻,李复便看向郭嘉笑道:“好你个郭奉孝,你我交情何需这般试探?”
这话听得众人云里雾里,郭嘉更是干笑开口:“是属下放肆了,还请主公恕罪!”
李复闻言又摆了摆手,他心中本也没有生气,诚如郭嘉了解李复,李复又何尝不了解郭嘉呢?
所以李复只一听郭嘉开口就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别看郭嘉刚才说话冒犯,实则他这话可是大有学问。
明面上,郭嘉说了世家之害、后宫干政、掌兵者谋反这几个问题,可光是这几个问题,郭嘉绝不会有此一问。
因为以他对自家主公了解,这些问题自家主公绝不会容忍,更不会给其冒头的机会。
郭嘉便是提了也不必担心,李复也不会迁怒于他!
而郭嘉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未曾说出口的:夺嫡、宦官专权以及后宫干政问题。
这其中犹属宦官专权最为敏感,毕竟后宫干政与夺嫡虽也敏感,可这两者也不仅是主公今后的家事,更是国事。
如此,便是郭嘉从国家利益出发提及此事,也不算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