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涅生一愣,从失控中清醒过来后,他就没指望能瞒过黑夜这件事,但却从未想过黑夜会直接挑明。
只听黑夜继续笑着说道:“我不关心为什么禁制对你没用,也不在乎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我恭喜你,侯涅生,侯大影帝,你成功了。不管白日怎么样,至少对我而言,你跟那罂粟大麻没什么区别,让我成功上瘾了,让我为你疯狂,为你失控,为你着迷,这些都是你期待看到的,对吧。”
“呵呵,可惜不止是我,你也失控了,大影帝,那个吻本不该发生的,不是吗。”
黑夜笑得有些愉悦,又带着不可磨灭的疯狂,仿佛真的上瘾了般,贴在侯涅生耳边用调戏般地语气道:“无论如何,你已经亲口承认了,你是我的所有物,而作为你的主人,我是不是能理所应当地使用你呢。”
不等侯涅生想好答案,黑夜的声音更轻了,落在他耳中充满致命的蛊惑感,他说:“我知道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都是疯子和恶魔,所以不要试图装傻,我的大影帝,你最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侯涅生说。
他笑起来,用跟黑夜同样疯狂且愉悦的声音答道:“你可以按你所想地利用我,驱使我,挖光我所有的秘密后,榨干我最后的价值,然后再随意抛弃我。”
黑夜毫不意外侯涅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毕竟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东西。
他再次看向侯涅生,猩红色的双眸对上另一双金黄色的桃花眼。
这两双眼睛,同样璀璨,同样疯狂,同样带着要将彼此毁灭的可怕欲望。
黑夜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之前果然没看错,这人的眼睛该是金色才对。
比起原本的寻常深色,这双金色眼眸让侯涅生本就绝美的五官变得更加惊艳,也更加危险和神秘。
跟许明渊的这双血色眼眸相同,那缓慢流转的芳泽下是被长久压制的疯狂杀意,稍有释放便能将万物顷刻毁灭。
但现在这股力量只会毁灭彼此,同类的气息让他们都有些兴奋。
对视片刻,侯涅生先一步开口,用挑逗的语气问:“那么现在,你要命令我做什么吗,或者,需要我称呼你为你主人吗。”
“去八楼转转,如果那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就解决掉,我知道你做得到,另外.......”黑夜微微眯起来,奖励般地在侯涅生下唇的伤口处落下一吻,而后轻声说道:“我希望你只在床上的时候叫我主人。”
他说完,快速推门闪身离开,毫不留情地将侯涅生丢弃在屋中。
昏暗的房间里,原本暖昧的气氛因一人的抽离迅速消失,侯涅生的眼眸恢复深色,又抬手用食指指腹抹了抹唇角的伤口,有些遗憾地呢喃道:“我也很想去帮你把他解决掉,但还是要节省点力量才行。”
他低头垂眸,长发滑落,遮掩那人间绝色的五官,头顶昏暗的灯光不知为何彻底熄灭。
不远处的镜中,诡异的金色光芒印在上面,那双眼眸像深渊里爬出来怪物,“等那个时候,毁掉我一个就够了。”
呢喃又低沉的声音像是谶语般回荡,充满了不祥与毁灭的气息。
“咔嚓”一声,镜面裂开巨大的碎痕。
侯涅生轻轻推门走出去,在奢华走廊上,金色耀眼的灯光照下来的瞬间,他眼底的疯狂褪去,嘴角重新扬起随性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朝走廊另一头走去,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不好亲自出手,但已经帮你找好去八楼的人选了。”
与此同时,岑憬也带着众人下车准备攻入界桥村了,通过岑琛的特殊能力,那段难走的山路汽车也可以通过。
故而他们一路通畅到达界桥村村口,并且一到村口岑憬几人就看到周泽锦的水元素异能了,白茫茫一片,似乎将整个村子都冻结了。
而黑夜的电话正好是他们准备下车进村收拾残局时打来了,但凡晚一秒人都走了。
罗毅是动物型雪鸽异能者,特殊能力为【送信】,通过记住目标的完整长相进行超远距离追踪,并且在对单一目标进行初次追踪时,还能看到对方所处的周身环境。
唯一缺点就是对同个目标,【送信】只能定位七次,并且随着次数增,定位地址会越发模糊。
而关于罗毅等人能发现范开是拐卖组织的人也是个巧合。
快半年前他们查案子时,范开正好从现场经过,进行嫌疑人筛选时,罗毅按照要求对所有人进行初次定位,结果直接看到范开半夜拐人的场景。
他们当时就联系了本地刑警去抓人,结果还发现范开居然是异能者事情,转由二人接手后,追着追着就发现居然和十多年前已经消灭的拐卖组织有关联。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有个空间能力的异能者协助,七次追踪都用完了,也没抓到范开。
好在最后一次,范开没将一车的受害人带走,这才彻底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异能者本身五感便会增强,而罗毅作为动物型雪鸽异能者听觉更是灵敏到极点,他不止能听到电话那头侯涅生的声音,又分辨出村中已经没有打斗声了。
按照周泽锦的战斗力,大概率是已经结束战斗了,为了以防万一,罗毅又对周泽锦使用初次【送信】,知道后者完好无损地站在两个冰雕前等他们过来。
故而几人也不着急下车,罗毅指着屏幕上显示的地址,分析道:“队长,延山离我们很远,哪怕现在立刻派人过去也要花不少时间,再加上山路问题,恐怕根本等不到两边一起行动。”
“你以为我叫增援是干嘛的。”岑憬说。
话音落下,作为他双胞胎弟弟的岑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岑憬打开车门,将岑琛一脚踹下车,又理所应当地吩咐道:“死秃鹫,现在,立刻,马上,最快速度,飞过去。”
岑琛:“......”
我就知道。
不等岑琛拒绝,岑憬又道:“目标地点是在山上,没人会注意你的,快去吧,死秃鹫。”
见岑琛还没有动作,岑憬又用平淡的语气提议道:“就你一个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你要不再抓个人陪你一起去吧。”
作为双胞胎,岑憬自然知道怎么气岑琛,后者最反感的就是带人一起飞行的。
或者说他有种奇怪的高傲执着,不允许任何人踩在他背上,尤其是兽型的时候,除了岑憬,哪怕亲姐姐贝岑烟都不被允许上去,更何况是其他人。
果不其然,岑憬刚提议完,岑琛就消失在了原地,有些已经下车的武警听到头顶传来巨大声音,下意识仰头望去。
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白鹰在空中展翅远去,灰黑的夜空中那白色的兽影异常明显。
他的速度也很快,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他很快就会到。”岑憬见岑琛消失不见也伸腿下车。
等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他对罗毅及支援的武警抬手下达指令:“我开路,你们跟后面拷人就行,一个村民都不要放过。”
说完,岑憬周身亮起光芒,眨眼间,他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豹几步飞跃平桥,身姿优雅又轻盈地跑入村中。
众武警:“??”
这就进去了?
不是说很危险的吗。
罗毅单手抱起一大箱手铐,又拍拍一个持枪发呆的武警肩膀,道:“不用拿枪,光拿手铐就行了。”
武警们还不明白这些异能者是什么意思,执拗地握住枪,一脸紧张又带点疑惑地快步进村。
刚进村,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到了,视野中是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世界,明明盛夏还未到,可界桥村却已进入隆冬。
甚至比隆冬更可怕,是北极冰山那般寒冷的冰,肉眼可见地散着森森寒气,不少纯黑荆棘在冰雪下破土而出,诅咒般包裹住整个村庄,野蛮生长。
放眼望去,他们寻不到半点人的迹象,也闻不到半点人的声音。
化作黑豹的岑憬已经不知所踪,唯一的活人是站在不远处的青年。
青年手持沾冻结鲜血的冰剑,身姿挺拔,不拘言笑,身旁还有两个红白相间的冰雕。
一个里面冻着条巨大的黄狗,狗脸上是与人类毫无察觉的惊恐的表情,另一个冰雕是横着的,里面是个矮小男人,目测受伤很严重,几乎整个冰面上都是血。
武警们见到青年有些害怕,而后者在见到罗毅时却突然笑起来,笑得天真灿烂,全然不复先前的肃杀模样,“罗毅哥,你们来啦。”
说话间,他手中的冰剑也瞬间化作晶莹的粉末散入空中。
罗毅笑着朝周泽锦点点头,“辛苦你了,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就交给我们吧。”
哪怕见过无数次周泽锦战斗前后的反差感,罗毅还是有些震撼,更何况是其他人。
直到罗毅走到周泽锦身边,冰雕解冻,他给两个异能者戴好禁制颈环,还有些人没缓过来。
罗毅见状提醒道:“诸位,还其他很多人等着手铐呢。”
众武警:“......”
白天说得那么严肃,结果就是让我们来收尾的啊。
随着武警们深入界桥村,发现所有在外面的村民也冻成了冰雕,而推门进屋后,屋内未被冻住的村民又被荆棘缠住,完全不能动弹。
而他们这些武警要做的就是将人从荆棘和冰冻中解救出来,顺便扣上手铐。
有个年轻武警在救出几个人后小声发了句牢骚,“哪有说得那么危险啊。”
罗毅的听力非常好,隔老远都听见那句牢骚,但他懒得去跟人解释这次任务到底有多危险。
如果不是毕文山的异能莫名失效被黑夜轻易解决掉,光是如何遍布整个村子的镜子监视都是个大问题,更别说还有一群人肉喂养的黄狗和一众村民。
要没有许明渊潜进内部,周泽锦也率先进村,二者将敌方异能者解决掉,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说战斗力如何,光是异能者的反应力都超乎常人想象。
说可怕点,躲手枪子弹这种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在总局的异能者地狱训练里属于必修课。
关于异能者究竟有多强这件事,除非亲身经历过否则没人愿意相信。
罗毅又交代周泽锦几句,转身望向村子某处。
他知道岑憬就在那里,正等着许明渊将有空间能力的异能者挟持,而后使用电梯,上去做最后的进攻。
“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罗毅自言自语道,“队长,你们可都要平安啊。”
此时武警们还在破冰进屋从荆棘中救人,然而这次一个武警破门进屋后,却没见到本该出现的景色。
屋内没有任何荆棘,客厅墙壁上贴着大红喜字,还有张方桌在靠在墙边,上面放着几盘水果与干货,地上还有些未扎破的气球因武警的走动而飘动起来。
这是一个结婚的新房,但武警没听到任何男人或女人的呼救声。
直到武警进到屋子最深处,站到最有可能是婚房的屋子门前才听到非常细微的哭声。
他小心地推门走进去,缩在床头的女生也听到动静,抬头望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女生正是被刁秋梅回来路上拐走的李凡香,她的容貌不够优秀,不能上到极乐之地,但也因此她的地狱来得更快,也更残忍。
武警看到李凡香的头发散乱,眼眶肿得厉害,似乎哭了很久,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有被撕扯的痕迹,而裸露的肌肤、包括脸上都能看到殴打后的青紫痕迹。
一想到这村子是干什么的,武警就瞬间懂了,他将手中的枪与手铐放下,宽声安慰道:“孩子,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李凡香没有说话,她哽咽两下,手紧紧环住上臂,又朝床角缩了缩。
武警见状视线在屋中转转,弯腰捡起被丢到地上的衣服,掸掸上面的灰尘,又别过眼去走到李凡香身边,将衣服披到她身上,无比痛苦地说:“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们来迟了,我们......来得太迟了......”
李凡香又抽泣两下,紧张地伸出手将衣服裹好,而后看着武警那身黑色的作战服,在对方无比自责的悲痛话语中,彻底压抑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啊啊——!”
罗毅听到这哭声,有些自责地低下头,“有些事,我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说着,他猛地一脚踹在范开身上,发泄般骂道:“你他妈做这种事跟畜生有什么区别,下地狱都便宜你了!”
“咳咳——!”范开胸前冻成冰晶的血口被一脚踹开,再加上脖子上的禁制颈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疼得来回打滚。
战斗时段的周泽锦虽然不至于跟黑夜一样专门折磨人,但也不会手下留情,范开身上被他避开身体重要器官捅了十几剑,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是贯穿伤。
旁边的范云浩戴上禁制颈环后就变回了人形,虽然不像范开那样被捅了十几剑,但他所有牙齿都被打掉了。
黄狗状态还看不出来,人形态却异常明显,解冻后被捆在地上,短短片刻便将嘴角附近的一大片雪地都染红了。
此时,他见到范开被个穿格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青年踹得要死要活,更是不敢说话,吓得想装晕过去。
但罗毅连低频次声波都能听到,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装睡实在是太容易了。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真畜生呢。”罗毅一脚蹬在范云浩身上,看着他身上灰扑扑的蓝色警服只觉得异常扎眼。
“让你变成狗都是对狗的侮辱,狗还知道谁养它们,就听谁话呢,国家养你,就是方便你犯法,是吗。”罗毅说着用脚狠狠碾几下,在范云浩痛苦的呻吟中又厌恶地抬脚将人踹开,“滚那边哭去,狗都不如的东西。”
周泽锦被罗毅的举动吓得有些愣住,又过了片刻,才弱弱提醒道:“罗毅哥,咱们不是有规定不能随意殴打犯人吗。”
“是有这个规定,但是......”罗毅理了理衣服,道:“人的定义很广,在我心里他俩不算人,所以这个规定不作数。”
“哦。”周泽锦似懂非懂点点头。
与此同时,岑琛也来到延山山顶的私人会所。
巨大的白鹰伴随着狂风席卷整个会馆,只一个照面门口的安保便全部撞在墙上彻底昏过去。
岑琛变回人型,一脚踹开会所大门,身侧再次刮起狂风吹起他衣衫的同时,又将里面扑来的人卷住又摔到墙上。
他一路畅通地来到三楼,而钱程几人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喝得面红耳赤,神智不清起来,王伟也借着酒劲才提起胆子问道:“钱老哥啊,你是怎么同意给那人投资的啊。”
另一边,又一个脸色通红醉醺醺的男人附和道:“没错啊,说难听点,放古代,他就是个戏子,哪值得咱们正眼瞧见......”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钱程把酒杯放下,挥舞着肥硕的手指,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圈子和阶层啊都是固定的,他啊,比咱们低了很多,想要挤进咱们这里啊,就叫攀附,懂不。”
钱程说着,嗯哼两声,又道:“他啊,需要讨好咱们,你说这讨好能用什么讨好啊,肯定是漂亮......”
“砰!”
钱程话说一半,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还有冷冽的风也跟着吹进来,打在脸上让他瞬间酒醒一半。
岑琛站在门口,举着手铐对几人晃晃,略带痞气地道:“别谁讨好谁了,等进监狱了,我保管你们几个待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