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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无法使用,虞商商放进兜里,随身带好。

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泥泞,刚买没几天的马丁靴鞋跟附近全踹上黄色泥土。

她不满地拽了下姜砚迟衣袖,可怜巴巴指着自己的鞋子:“新买的。”

原意是想让他回去给她重新买一双,这个牌子限定的不好买,实名认证一个人只能买一双,无法买第二次,心思叫姜砚迟用他自己的身份证买。

没别的意思。

谁知他看了看她鞋底的泥,自然半跪在虞商商身前,一副要背她的意思,还说道:“回去给你买。”

虞商商怔忡,随后开怀地笑了,没解释,顺势攀附他坚硬的脊背。

水蛇般柔嫩手臂缠住他的脖子。

姜砚迟抿唇,起身,将她往上抬了抬,让虞商商很舒服地趴在背上,踏过泥泞土地。

“前面离得不远就是奶奶家,她家里和镇子上其他人家没有太大区别,算家徒四壁,有蚊虫。就待一天,稍微忍忍。”

说的跟虞商商多娇贵似的,她嘟着嘴反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待几天呗,我哪有那么脆弱?”

“家里养了羊,羊圈臭。”

“……”

“晚上蚊虫多,专咬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

“饭要自己烧,水要从水井里压,没有网络,与外界隔绝,一切都是最原始的……”

姜砚迟不说话了,他的嘴被虞商商用手捂住。

虞商商一本正经地说:“姜砚迟,你别吓唬我,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奶奶不喜欢我。”

这下轮到姜砚迟沉默。

他怕她没法适应家里的生活,才提前给她说奶奶家的事,让虞商商做好心理准备。

以为虞商商会受不了,未曾料到她是这个回答。

出乎意料的,姜砚迟心头一松。

“她会喜欢你的。”姜砚迟嘴角噙着笑,“没人不喜欢你。”

她的耀眼明媚,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为之倾倒沉沦。

他步伐大,按照印象中的路很快走到奶奶家。

入目一个很矮的茅草屋,年久失修的木门上了锁。

这里青石板铺路,土地坚硬,姜砚迟把她放下来。

虞商商抻平大衣上的褶皱,控制音量小声问:“家里没人?”

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应该是去镇子上了。”

奶奶没有手机,而且这里没信号,姜砚迟来的时候无法告知她,有时候容易被“拒之门外”。

次数多了,她出门就把钥匙放在门口。

姜砚迟从门旁边种韭菜的长方形砖石地旁边的两个砖头缝里抠出来一个小巧的银色钥匙,对着几乎一脚能踹开的破旧木门上的锁一合。

吧嗒,门开了。

姜砚迟推开门,一股羊膻味。

他把钥匙放回原位。

虞商商试探跨越低门槛走进去,正对面是茅草屋的门,右边是一个很简陋的仓库,屋子里堆满一半的柴火,另一半是玉米棒子和羊饲料。

左边是羊圈,几头肥羊在里面咩咩地叫。

羊圈前种了一棵梨树,底下拴着一条土狗,顶着一身黄毛吱歪乱喊。

它认得姜砚迟,所以只对虞商商这个不速之客闷头大叫。

虞商商怕这种土狗,闷头躲在姜砚迟身后寻求安全感。

姜砚迟将她推到茅草屋前,狗绳的距离限制,不足以令它够到虞商商。

按着狗的头轻轻拍到地里,姜砚迟淡淡话语中带着威胁:“闭嘴,吵。”

他一发话,狗果然不叫了。

涩涩伸出狗舌头,趁姜砚迟不注意,舔了一下他的手腕。

虞商商立刻断定:“母狗!”

要么是gay狗。

“嗯。”

姜砚迟用旁边木桶里的清水清洗手腕:“老姜总应该与你提起过,在生下我爸爸之后,他们便因为世俗的缘故分离了。”

虞商商点头:“他还说奶奶嫁人了。”

“她所嫁非人,听从父母的命令嫁给隔壁村一个出了三头牛当嫁妆的糙汉。他出的聘礼最多,奶奶相当于被卖出去。前几年还好,后来方知那个汉子迷恋赌博,赌输了之后醉酒,常常把奶奶当牲口一样抽打。”

虞商商陷入沉默。

茅草屋与大门之间牵连一根线当晾衣服的地方,洗的发白的衣服晾在上面。

姜砚迟洗完手腕,从头顶的晾衣线上扯下来一块破了个洞的毛巾擦拭,井然有序说道:“好在老天有眼,不出几年他便死了,奶奶得到自由,一生未再嫁。这个茅草屋是她全部家当与寄托,家里没有电视机,奶奶无聊的时候会去镇上看唯一一个信号充足的投屏电影。”

虞商商听着莫名有点心酸。

年纪很大的老人孤苦伶仃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旁边,出个事都没人知道。

因为无聊,每天徒步大老远走到镇子上看电影。

镇子距离茅草屋的路程特别远,虞商商走了一半就觉得累,后半段路是被姜砚迟背过来的,要不然她肯定走不动。

奶奶一把年纪了,为了看电影,找个伴说话,走那么长的路,一天大半时间耗费在路上面。

想想就觉得艰辛。

虞商商忽然觉得自己很罪恶,穿着价值不知几何的高定服装,马丁靴脏了都要重新买一双,对比起奶奶的节俭来,她有愧。

默默低下头:“姜砚迟,这个马丁靴挺新的,洗洗还能穿,不用重新买了。”

姜砚迟神情微停,面部出现一丝诧异的惘然。

很快明白过来,失笑:“想什么呢?我赚钱不就是为了给你花吗?”

有钱不花,还赚了干什么?

“可我……”

虞商商还要再说,被他打断:“行了,去炕上坐着,偏远地方冷,我烧点火,别冻着。”

炕这个词特别遥远,自出生起,虞商商没睡过几次炕,一般都是柔软的大床。

最多的是出去吃饭时酒店的装潢是炕的设计,除此之外几乎没见过炕。

屋里很暗,比屋外还要破败。

墙壁暴露红色砖头墙面,黑漆漆的锅用了很多年,一股陈年破旧味道,但刷的很干净。

虞商商东瞅瞅西瞧瞧,烧火的房间再往里走是一间睡觉的屋子。炕面很矮,不用抬身,一屁股就可以坐下。

炕上有几个烂了一半的梨,烂掉的部分已经被挖去。

墙壁贴着廉价的娃娃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