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离把林薇带到游廊里,抬手指向廊檐下垂挂的绣线,“我在等绣线阴干。”
双面三异绣才开始绣制,就遇到了一个问题,绣线堆叠起来的山顶颜色总是差点意思。
要知道,在整个山体中,山顶、山腰、山底、受光面、背光面因为阳光和植被的不同,是需要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来堆叠的。
受光面要显光,背光面要压光,山顶因为受光照最多,植被丰富,色彩上要比其他部位更明艳一点。
可是,她和杨芳若琢磨着绣了两遍,总是觉得差点意思。
所以,她才尝试按照自己理解的颜色染出绣线来。
听到杨江离的解释,林薇了然的点点头。
“那这些绣线还要多久才能用?”
杨江离想了想,“按照现在的温度和湿度,再有一天就可以了。”
从煮茧剥丝到纺成绣线,再到染色、晾干,每一步都需要非常仔细。
“你的意思是,你只能再陪我一天?”
想到杨江离每次刺绣时的专注模样,林薇心里有些失落,连带着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杨江离好笑的点了点林薇的脑袋,“你是不是忘了你出了月子,应该准备年底的那场战斗了?”
战斗?
林薇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杨江离说的是今年十一月下旬开始的高考。
现在已经六月份了,再有五个月就到时间了。
“我让洪叔叔帮忙找了些高中的学习资料,一会你带回去,至于要不要找人辅导,全看你的意思。”
杨江离能做的都做的,接下来的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林薇眨眨眼,一把抱住杨江离,脸轻轻在杨江离的脸颊上蹭了蹭。
“阿离,还是你想的周到。”
杨江离弯了弯嘴角,退出了林薇的怀抱,“行了,我去给你拿书,让周大哥帮你送回去。”
林薇本来想说不用的,可是等到了杨江离的房间,看到了桌上那一摞的书以后,果断把话咽了回去。
......
家属院里。
林薇指挥着周改把书放在长桌上,先一步回家的穆建邦看到了,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
“小周,辛苦你了,这盒烟你拿去抽吧。”
周改连忙摆手,“穆团长,你太见外了,我只是帮着搬点书而已,这烟还是你留着抽吧。”
穆建邦故作生气的沉下脸,强硬的把烟塞到周改的上衣兜里,“让你拿着就拿着,这东西我以后不抽了,放着也白瞎了。”
“你要戒烟吗?”
听到穆建邦说他不抽烟了,周改有些惊讶。
虽说他和穆建邦见面的时间不多,但他记得,穆建邦是抽烟的。
穆建邦点点头,目光看向婴儿床上的小孩子,“戒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周改瞬间明白了什么,没有再把烟拿出来,“那我就收下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穆建邦挥挥手,让周改离开了。
等人走后,穆建邦走到林薇身边,从后面抱住了她,把头埋进了林薇的肩窝里。
“媳妇儿......”
林薇缩了缩脖子,咕哝了一声,“痒。”
穆建邦手上微微用力,贴紧了她,“媳妇儿,你今天比昨天更漂亮了,你的裙子,我都没见过。”
听出他话里的醋意,林薇笑弯了眉眼,“阿离做的,好看吧?”
“好看。”穆建邦点头,扫了一眼长桌上成摞的书本,“媳妇儿......”
“嗯?”
林薇轻轻转了转头,“怎么了?”
“那些书......你真准备要考高中吗?”
穆建邦可怜兮兮的问道,“咱们孩子都生了,你难道要丢下我们父子吗?”
“谁说我要丢下你们了?”
林薇哭笑不得的推开他的脑袋,转了个身,两手捧住他的脸,一脸认真的说道:
“老公,我学习是为了充实自己,报效国家是你的梦想,我尊重你,不怪你陪我的时间少,但是......”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我也有我的梦想,我不想只做个家庭主妇,你是不是也该尊重我?”
穆建邦紧盯着林薇一张一合的小嘴,眸光越来越暗,终于忍不住覆了上去。
“唔......”
良久,穆建邦才从那温香软玉般的地方离开,然后用力的把人按在自己胸前。
“我当然尊重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周改从家属院离开后,在半路上碰到了从军区出来的李时泽。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杨家走去,快到门口时,周改捣了捣李时泽的胳膊。
“团长,快看那!”
李时泽下意识顺着周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杨江离正和几个不认识的女人说话。
他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内容,只能从杨江离的表情上看出她不是很高兴。
“那几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周改仔细看了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见过......啊,我想起来了!”
“她们是那次跟王经理来的人,好像是刺绣研究所的!”
听到刺绣研究所这几个字,李时泽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疾步走了过去。
“江江!”
听到声音,杨江离下意识朝着声音处看去,“时泽哥?”
李时泽走到杨江离身边,眸光深沉的扫了眼她对面的人,“你没事吧?”
杨江离摇头,“我没事呀。”
注意到李时泽防备的目光,以及不远处的周改,她明白了什么。
“时泽哥,袁阿姨她们是想来跟我学习的。”
“学习?”
李时泽有些不信,对面这些人可是刺绣研究所的,而且看上去都四十出头了,跟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学什么?
她们和周杏儿等人不同,早就见惯了各种精美的绣品。
看到李时泽眼底不加掩饰的怀疑,袁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袁瑗向前一步,摆出了自己最和善的面容,“这位同志,我们真是来向杨江离同志学习的,而且......”
她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人,“我们已经不是刺绣研究所的绣娘了,你不用害怕。”
之前在南湖大队,杨江离几次拒绝进刺绣研究所,袁瑗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杨江离应该是和他们那个前所长有些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