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河公社一带,大年初一喝元宝茶的习俗流传已久。
这个元宝可不是年夜饭里的蛋饺,而是指两头尖尖的青橄榄。
青橄榄不仅形似元宝,放进绿茶里还能减少绿茶的苦涩,让茶越喝越香。
听到李时泽要喝元宝茶,李青生强忍肉痛的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盒青橄榄。
这东西可是他特地托茶楼里的同志从别处“代购”的,可谓是用一颗少一颗。
“每人两枚,谁都不许多拿。”
李时泽哭笑不得的看着李青生抠门的模样,果断从里面挑了两个出来。
元宝就要成双,寓意才够好。
王大花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当家,干脆把盒子要了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元宝茶。
本就是图个好兆头,怎么能抠抠搜搜的呢?
喝过元宝茶,杨江离和李秋兰就回房间去了。
大年初一基本没人出门,两人索性钻进了同一个被窝里聊天。
从古至今,刺绣和美术、摄影以及雕塑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二天。
早饭依旧是年糕和小圆子,年糕不拘甜咸蒸煮炸,随便怎么来都行。
饭桌上,李青生和王大花商议着一会儿设宴的事。
杨江离听了一耳朵,得知南湖大队要准备大锅饭,家家户户共出食材,一起热闹热闹。
这种热闹,杨江离一向是不爱凑的,吃过早饭后就回房间了。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窗明几净。
正是适合刺绣的好天气。
李秋兰磨磨唧唧的跟在杨江离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江离气定神闲的坐在绣棚架子前,抹着护手霜斜睨了李秋兰一眼。
“你如果坐不住,可以出去玩,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回来。”
李秋兰闻言,心中雀跃不已,“姐,你真的肯让我出去玩?”
杨江离点点头,“身随心动才能绣出好的绣品,既然你的心已经飞走了,强留你的人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你只要答应我,在外面玩尽兴后,一定记得把心收回来。”
李秋兰重重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我答应你!”
说完,李秋兰用力的在杨江离脸上亲了一口,像离笼的鸟儿一样飞走了。
杨江离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
太阳升到最高点时,阳光从西卧房里赶了过去。
没了阳光照在身上,只须臾的工夫,房间里就冷了下来。
杨江离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背,掀开腿上的小被子站起来,打个呵欠,挤出眼泪滋润干涩的眼球。
直到眼前再次变得清晰,杨江离才拎起已经不太热的脚炉,准备到厨房换点木炭。
走到院子中央时,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呀?”
杨江离扬声问道,站在原地不动。
“砰砰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却没有人回答。
杨江离蹙了蹙眉,再次问道:“谁在外面?”
这次,外面的人终于说话了,嘶哑的声音听不出是谁。
“是我啊,宴席准备好了,大队长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起吃饭。”
杨江离眯了眯眼睛,“我一会儿就过去。”
门外安静了一会,风中隐约夹杂着不太真切的声音。
“那行,我还要去通知别人,就不等你一起了。”
话音落下,杨江离清楚的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你还在吗?”
“……”
没人回应了。
杨江离松了口气,忍不住笑自己多心,她现在可不是城市里的独居女性,这里是南湖大队,能有什么危险呢?
摇摇头,杨江离把脚炉放进厨房,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转身关门时,杨江离不经意间瞥到墙边的衣角,不由得心中一凛。
还不等她开口,脑后便挨了一闷棍。
“唔!”
剧痛袭来,杨江离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向前倒去。
意识消失前,她好像摸到了一片丝滑。
与此同时,大队部。
李时泽叫住在空地上踢毽子的李秋兰,把人招到身边。
大冷天里,李秋兰愣是玩出了一身薄汗,额前的碎发凌乱的贴在脑门上。
“大哥,你叫我做什么呀?”
李时泽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大锅,“菜快好了,你回家去拿个饭盒,给江离打些菜端回去。”
闻言,李秋兰惊呼一声,“已经这么晚了呀!”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去,她没想玩这么久的,谁知道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了。
“慢着点!”
李时泽摇摇头,看着李秋兰的背影消失不见,然后才回到周兵身边。
明天他就要归队了,在这之前,他还得把南湖大队的民兵再训练的强一点。
另一边。
李秋兰跑到家门口,推开大门就开始喊:“姐,我回来了!”
可惜,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能回应她了。
李秋兰没有听到应声,还以为杨江离还在刺绣,蹑手蹑脚的走到卧房门口,轻轻的打开门。
“姐,我回......”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李秋兰迷茫的眨了眨眼,“姐?”
整个西卧房里空荡荡的,绣棚架子前没有人,床上也没有人。
李秋兰皱起眉头,直接往茅房跑去,“姐,你在里面吗?”
“......”
回应李秋兰的,只有北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李秋兰不由得慌了,直接冲进茅房,才打扫过的茅房干干净净,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檀香味,哪里有杨江离的影子?
“姐?你在哪?”
厨房、堂屋、柴房、李时泽的房间,甚至是东卧房,到处都没有杨江离的影子。
李秋兰彻底慌了,根本顾不上饭盒,一路沿着家里通往大队部的方向边走边喊:“姐,你在吗?”
整个南湖大队空荡荡的,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李秋兰越喊越慌,再次回到大队部的时候,两条腿都在发抖。
大队部里闹哄哄的,听在李秋兰的耳朵里,仿佛有一千只鸭子在叫。
“大哥......”
她想大声的叫,可是声音像是出不来一样,急得她哭了出来。
最先注意到李秋兰异样的,是才烧完火、正准备去洗手的李时海。
看到李秋兰在哭,李时海立刻跑了过去。
“兰兰,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看到李时海,李秋兰抽泣着问:“二哥,你看到我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