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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淞沪作战指挥部通报,日军飞机轰炸了至南站的铁路,火车只能通到莘庄车站。到达莘庄后稍事休整待命,先遣人员已提前到67师和58师交接,待明确情况后,总队再作下一步行动。”桂率真对邱雨庵和宋鸿飞两人说道。

桂率真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时候不早了,到黎明之前,你们还能睡上几个钟头。预计破晓时到达莘庄,日军飞机猖狂,部队要做好隐蔽防空。”

两人点点头:“是。”

宋鸿飞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向团附和几位营长传达了总队的作战计划,吩咐道:“总队的部署计划和我们预想的大差不差,各单位回去都抓紧落实,具体命令参谋处随后会下达。”

黎明时分,运行了一个晚上的列车抵达莘庄车站,教导总队按预定方案在车站周边疏散,严密伪装,隐蔽待命。

天亮后日军的侦察机飞来在上空来回侦察,并一反常态的降低了飞行高度,在莘庄周围盘旋侦察。

“看样子日军似乎得到了情报?”

正在团部研究作战地图的宋鸿飞见状,指示三团的几个营要严格按照隐蔽待命的要求,不开枪炮、不生烟火、不乱走动,切勿暴露。

从外观上,教导总队很容易区分出来。虽然和一般中央军部队同样身穿民二十五年式军服,但质地更考究,颜色也有差别。所有士兵都头戴m35德制钢盔,脚上穿的是仿德式高腰翻毛皮作战鞋,相当显眼,这是独一份,就连三大调整师也只有胶底布鞋。

“日军的侦察机。”一营长王景雄告诉手下几个连长,“给我传令下去,每个班排长要看好自己的兵,都老实待在遮掩部里,谁也不许乱跑!就是拉屎,也得拉在裤裆里!”

2连连长就问:“要是来了轰炸机,扫射轰炸怎么办?”

“用脑袋扛。”王景雄看了他一眼,又敲敲他头戴的m35钢盔,丢下一句:“瞎操心什么,你只要记住,天塌不管,一切听团长命令。”

“是!”

总队的几个防空炮连隐蔽伪装布置在车站周围的林地附近,炮手们看着头顶的飞机心里直痒痒,他们很有信心打下这架低速盘旋的日军侦察机,但总队部下令严禁暴露目标,只得作罢。

教导总队早有准备,隐蔽良好,日军侦察机来回盘旋许久也并未发现异常。

参谋处长万成渠率领的先遣联络组回来报告了沪西吴淞江南岸防御一线的形势,作战参谋一一标在了敌我态势图上:

担任吴淞江一线防守的国军部队划属中央作战军,战线从沪上公共租界西端-法华寺-北新泾-屈家桥-姚家渡等要点,向西一直延伸到西线战场,接壤左翼作战军防守的江桥、南翔。

日军投入的进攻力量有作为绝对主力的精锐第3、第9师团,以及完成了火线休整补充的第101师团,配属了1个重炮旅团的全部又另一个旅团之一部,此外另有两个独立重炮联队,以及数个野战重炮大队,有大量的150毫米、105毫米榴弹炮。

吴淞江防线由于作战地幅有限,无法投入更多的部队,在一线兵力对比上,国军并没有多大优势。

有的国军部队因伤亡重大不得不后撤整补,由第二线的部队接替上来,一个师又一个师的轮换投入。

桂率真召集了参战的团以上军官和几个直属营主官来莘庄车站总队部,开敌情会议。

万成渠介绍战况:“先前税警总团于北新泾镇以东的周家桥-金家渡一线,激战整日,在88师和36师支援下击退了日军第3师团34、18、68三个联队的强渡攻击,并予敌重创。”

“日军突然改变主攻方向,在北新泾以西集中了优势兵力和火力,左翼以第9师团第18旅团第19、36联队为第一梯次,正面以第6旅团第7、35联队为第二波梯次,猛攻我军第1师、第78师、第61师防线。”

“与此同时,右翼的日军第3师团乘势向南岸周家桥、刘家宅强攻,渡过了几个中队,但在我军顽强反击下,无法控制任何要点,被压制在沿河岸一带。”

万成渠指着地图,道:“整个吴淞江防线,左翼最为危急。”

“前期损失过大的61师战力较弱,阵地被日军突破了一道口子,36联队占领了南岸的张家宅、蔡家宅。71军军长王平之调87师增援,在田多里和徐家衖一带击退日军,随后和46师换下了61师,同时新到的粤军第154师赶来二线增援,才扼制了日军的攻势。”

“在姚家渡以北的姚家宝,58师激战多日,逐屋逐室拼杀,反复争夺,46师、67师先后前往增援,击退了日军多次攻击,双方激战至今。”

“日军第7和第35联队攻占了姚家宝、张巷北侧,建立了桥头阵地,第19和36联队在徐家衖、屈家桥被我军顽强阻击,无法前进。101师团已调来增援第9师团,判断其下一步的攻击势头,继续攻击张巷以南、徐家衖、屈家桥,试图扩大突破口,往我纵深攻击。”

万成渠又道:“正面的46师、67师苦战多日,损失极大,幸有154师增援才守住了阵地,但154师同样也已损失不小。我去联络的时候,46师、67师都在催促总队立即前往增援。”

总队部里,一众人都面色凝重,紧紧盯着敌我态势图。

万成渠作的敌情汇报中,尤其以日军的重炮火力令众人印象深刻,有人感叹地道:“日军两三个师团,重炮数量比我们全国加起来还要多几倍。”

有人和声道:“是啊,又是重炮,又是飞机,前方的几个师顶了这么久,伤亡重大,真太不容易了。”

1团长问炮营营长楼迪善:“炮神,炮营能否与敌进行炮战,给我步兵撑腰?”

教导总队炮兵营装备有12门博福斯75毫米山炮,是国军性能最为优良的山炮,淞沪开战后,总队炮营被军委会抽调赴淞沪参战。

炮营的75山炮在楼迪善的指挥下,以出神入化的炮击战术给予日军重大打击,大发神威,令日军无可奈何,被誉为“神炮”,楼迪善本人被教导总队的同仁们称为“炮神”。

楼迪善缓缓摇了摇头,无奈地道:“75山炮口径、射程、威力都无法与敌重榴弹炮相比,日军的飞机时刻在地面待命,我军火炮一发射,就立即升空寻找我炮兵阵地实施轰炸,其重炮也很快压制反击,导致淞沪我军火炮为避免被敌击毁,只能以单炮或双炮小组作战,分散布置,快打快收,随时转移,无法发扬集中火力。”

众人都纷纷发言议论,进行了深切地研究。

参谋长邱雨庵道:“此刻前方吃紧,看来随时要我们上了。各团要按照刚下发的防御作战指导的要旨,切实做好防空、防炮。”

桂率真点点头,开口道:“谁还有新的意见?可赶快继续提。”

稍为停顿,见无人继续提,又说道:“若无新的建议,就按照邱参谋长所说的执行。”

桂率真又道:“眼下形势危急,虽还未接到正式命令,但命令随时会来,总队随时会投入战斗。2团自8月参战至今,久战疲惫,正在休整。传令——,除2团作为预备队外,各单位所有人都要在岗位上枕戈待命。我决心做如下部署——”

刷——

一众人都挺直了聆听。

“3团为先头,立即进行战斗准备,一旦命令下来,立即出发!”

宋鸿飞洪声回答:“是!”

“1团随后跟进,总队前进序列以战备前进。回去后,都各自做好准备。”

“是!”

宋鸿飞当即就在总队部用电话给3团下达了战斗准备的命令。

3团团部,团附接到了宋鸿飞的电话:“是!我明白了!立即进行战斗准备!我立即传达各营!”

3团所有的官兵登时如临大敌般行动起来,枪弹不离手,就算上厕所都带着枪,来去快跑。

远远地传来了响成一片的防空警报声,莘庄附近的市民和行人顿时一阵慌乱,慌慌忙忙躲飞机。

没过多久,一大群敌机乌鸦似的出现在天边,编队进入航线后,相继投下炸弹。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爆炸声猛烈响起,远处腾起了一股股巨大的浓浓黑烟,滚滚升空不断扩大。

这些天已经被炸得有了经验的联络组看了看远方,说道:“是苏州河南岸,日军又发起新一轮攻击了,先出动飞机轰炸,再以重炮猛轰。”

日军轰炸的猛烈,连10余公里外的莘庄都感受到了。

教导总队上下人人都明白,轮到自己上的时候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