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国宴。
承吉殿内,地方官员和京都官员一一落座,没有官职的家眷和官家子依旧围着圆桌而坐,应邀的轩辕氏高层单独坐了一桌。
国君皇嗣未到,邻座的人都在闲谈,一些学院的孩子忙碌写着功课,轩辕氏那桌人手一份账册和算盘,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交谈声更大。
酉时末,大殿寂静,众人都望向殿门处。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高冠华服,贵不可言。
李弘穿过人群,在御座下左侧第一座从容落下。
“臣见过少主!”威严朝李弘行礼。
殿中众人纷纷跪下,朝少主行礼。
太仁殿内,林金奕静静看着几个闹脾气的小孩,玉兰婷哄着麟恪,李芸站在一侧不知所措。
“娘亲,舅舅真的要在承吉殿让桦桦降世吗?”李芸问着。
这样大好的日子,向映月搞这样一出,她都接受不了,何况麟恪。
“桦桦冠以轩辕姓,它不算皇嗣。”玉兰婷搂着麟恪,替他擦着眼泪,“麟儿,你爹爹没有不要你,你把轩辕氏祠堂掀了,他能不气吗。”
“他害我变成废人,又嫌弃我,轩辕氏的人也看不起我,有了桦桦他更不会喜欢我。”麟恪推开玉兰婷,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向映月在荣安为了不相干的人辱骂他,轩辕氏看不起他,他一时冲动掀了祠堂,向映月立刻收回襄阳殿,甚至要求他归还那二十几万黄金,他不久前还在安慰自己,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麟儿不想去宴会就在这冷静冷静,娘亲晚宴结束就回来,汐儿你陪着哥哥。”玉兰婷不想强迫他。
“娘亲,芸儿也不想去。”
“芸儿,宴会你也去吧,你爹爹教训过他了,他承诺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不好。”林金奕劝着,他希望两个孩子能和解。
“不想去就算了,林金奕,让人备马车,我换身衣服带他们出去玩。”玉兰婷说完,抬步离开。
团圆佳节,半点都不愉快。
“娘亲,各地官员都来参加国宴,您不能不去。”李芸拉住玉兰婷,跪在她脚边。
麟恪的哭声戛然而止,向映月要让桦桦降世,他娘若是不去,向映月的脸面往哪搁。
“娘亲,我要去承吉殿。”麟恪从被窝里钻出,紧紧握着玉兰汐的手,坚定道,“哪怕没有轩辕氏,我也是娘亲的孩子,是天兰贵皇储。”
“说得好!”跨门而入的李金琪拍手叫好。
“大哥,你怎么来了,弘儿和嫂子呢。”马上就要开宴,李金琪怎么有空来找他。
“他们已经落座,见你们迟迟没到就来看看。”李金琪说着,将一个红封从衣袖里拿出,“也不知向映月抽了什么风,这铁公鸡见人就给红封,数额还不小,有两千银。”
“向映月要让桦桦在宴会上降世。”
“玉兰婷,听弘儿说轩辕氏让麟儿还清他拿走的那笔钱,是真的吗?”李金琪不太相信这件事。
玉兰婷并不知此事,看向麟恪,“他让你还钱?”
麟恪点了点头。
“先去承吉殿,这笔钱娘亲替你还。”玉兰婷并未多说,向映月找他还钱八成是气话。
承吉殿热闹非凡,收到红封的众人都非常高兴,还未开宴气氛就相当活跃。
玉兰婷一行人刚进殿,轩辕氏的人恭敬朝他们行礼,递上了红封。
麟恪接过红封,看着人群之中那抹耀眼的红,苦笑一声。
玉兰汐相当讨厌轩辕氏,接了红封扔到地上,用绣花鞋狠狠踩了几脚,玉兰初言眨了眨眼,也扔了红封。
轩辕氏的人尴尬笑了笑,退到一边。
戌时一刻,宴会开始。
众人都好奇今日会有什么出彩的演出和宴席,轩辕氏那些人却捧着两个铜盆进入。
朝臣议论纷纷,无心人出身的人都明白此举是何意思,只是朝廷并未发出通知,皇嗣降世,谁都未曾准备贺礼。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向映月走向玉兰婷,朝她伸出手,俏皮地笑了笑,“婷儿。”
玉兰婷看了眼林金奕,缓缓搭上向映月的手,“你想清楚了?”
“你不愿为我生宝宝,我当然只能认灵识。”向映月并未看麟恪,他以为那小东西不会来,可他来了也没办法。
李弘望着麟恪,小孩比他想象中更加冷静。
向映月牵着玉兰婷来到放置了铜盆的桌案前,轩辕氏的人躬身为他们递上洁净的匕首。
大殿寂静,所有人呼吸紧促,望向划破手掌的两人。
疼痛自手心传来,鲜血滴滴答答落入铜盆之中,玉兰婷脸色苍白,向映月轻轻揽住她,用灵力替她止痛。
时间漫长,林金奕紧握冰肌玉露,甚为紧张。
麟恪第一次见引渡灵识,那铜盆中的血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放下匕首,未等林金奕上前扶住玉兰婷,向映月已抢先将她抱起,用灵力替她治疗伤处。
等待良久,才有一颗光点从很远处向皇宫移动,宝蓝色的强光闪过,在场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
伴随着啼哭声,强光渐渐褪去,众人才看到一个坐在水盆中的胖娃娃。
向映月走近桌案,看到孩子眉头一皱,桦桦并非女儿。
向映月躬身抱起孩子,轩辕氏的人递上了明黄色的绢布,将小娃娃包好,才将孩子带到玉兰婷面前。
“恭贺天尊,恭贺帝君喜得皇子。”朝臣不约而同道。
原本哭闹的孩子在见到玉兰婷的瞬间停止哭泣,挥舞着两只小手,想要娘亲抱抱。
“小皇子从轩辕姓,名轩辕求阙。”向映月将孩子递给玉兰婷,让轩辕旬呈上族谱和毫笔,挥毫写下轩辕求阙这个名字。
在场众多人的并未过多关注小皇子,大都看着麟恪,三皇子不允许帝君有别的孩子,他到底没能如愿。
麟恪从容吃着桌上的糕点,死毫不顾及那些带有同情的目光,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国宴如往常一般进行,精彩的歌舞演出,牵引味蕾的美食,上好的美酒佳肴。
玉兰婷怀抱桦桦,向映月坐在她身侧,喂她吃饭。
“向映月,葡萄。”玉兰婷唤了一句。
向映月拿过一串葡萄,用镊子去掉籽后喂给玉兰婷,小心试探道,“待会一起去趟轩辕氏?”
“可以,今晚我在太仁殿歇息。”
“你看看那两人,如胶似漆,你和苏依依学一学。”向映月看到隔壁桌秀恩爱的李金琪和苏依依,非常羡慕。
“废话多,剥虾。”玉兰婷呵斥道。
林金奕看着被使唤的向映月,小口饮着酒,面露微笑。
“大哥。”
一声呼唤,李芸轻拍着李弘右肩,正目不转睛看舞蹈的李弘被吓了一跳,手中鸡腿狼狈的落到了地上。
“你吓死我了!”李弘用丝帕擦了擦手,看着地上的鸡腿,感觉好可惜。
“大哥,我的这份给你。”李芸将碟子一并递给李弘。
李弘犹豫一番,接过了碟子,拿起那鲜辣可口的大鸡腿,不解道,“你想做什么?”
“对不起。”
“我也没想到你会下毒,扯平了,你以后不再偏向李渐离我依然拿你当妹妹。”李弘咬着鸡腿,李金琪严格控制他的吃食,端到他桌子上的只有鸡腿有点辣味,还是李芸的菜好吃。
“大哥你看对面。”
李芸指了指坐在李弘对面的麟恪,向映月此次没有控制他的饮食,那小家伙的伤心早已被美食压下,许是饿了,他连舞蹈都顾不得看。
轩辕求阙睡着后,向映月才将目光从玉兰婷身上移开,正想吃两口饭,就看到不停吃辣菜和凉菜的麟恪。
向映月脸色逐渐难看,“姓林的,过来。”
林金奕听到向映月的声音,一脸不明,“干嘛!”
“我有点事,你给婷儿喂。”向映月说完目光就盯着麟恪,今天他忙着让桦桦降世,竟然忘了这小东西。
林金奕顺着向映月的目光看去,却见麟恪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舅舅终于注意到麟儿了。”李弘小声道。
“我觉得麟儿确实任性,轩辕氏好歹是他的先祖,娘亲都没打他。”李芸一直觉得玉兰婷偏爱麟恪,在他受伤后更加关心他。
“小叔说麟儿一个人从荣安跑了回来,舅舅没有和他一路,他们在荣安肯定吵架了。”
“舅舅有时候就像脑子有毛病一样。”这些年里,向映月虽然守卫着天兰贵,也做了不少蠢事,向嗣倡出现,他做的糊涂事越来越多。
李弘笑了笑,擦净手拿起筷子,吃着李芸替他剥好的虾仁。
麟恪吃的正欢,并未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向映月。
“吃的挺香,给爹爹分两口。”向映月的声音响起,麟恪吓得囫囵吞下口中食物,下一秒猛地咳了起来,小脸顿时发红。
向映月一掌拍在麟恪后背,待他吐出卡在气管中的食物后才喂他喝着西瓜汁。
“好些了没?”
麟恪点头,将椅子搬远了些,并不说话。
“爹爹哪里得罪你了,你招呼都不打就跑回宁远,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还大闹轩辕府,你是轩辕氏后代,怎么能不敬先祖!”向映月在荣安没见到麟恪还以为又是神界作怪,桦桦才说麟恪回了宁远,不然他都要打上天去。
麟恪不说话,小口咬着狮子头。
“问你话,聋了。”向映月一拍桌案,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你不想要我就直说,我不会在你面前碍眼。”麟恪放下碗筷,怒视着向映月。
向映月愤怒的抬手,又拼力克制住自己,吼道,“现在就滚,宴会是本君所办,不让你吃。”
“麟儿过来,林爹爹这来。”林金奕声音响起。
麟恪不看向映月,绕过小桌走向林金奕。
“站住!”向映月大声呵斥。
麟恪脚步一顿,还是选择走向林金奕。
“反了你了。”向映月快步拦下麟恪,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歌舞骤停,所有人齐刷刷看着被打的麟恪,玉兰婷面色沉静如水,林金奕想开口又怕惹恼向映月,李弘和李芸都惊得站了起来,李渐离都非常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