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梁陈喆自顾自地说着。
“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手呢?就像它不曾存在过。”
梁陈喆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白色,是那种纯粹的白色,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想象的景物。
没有阳光,没有鲜花与草地,只有一望无际的白色。
而自己就躺在这片白色之间。
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托举着他。
又或者他感觉自己正在漂浮,漂浮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里。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杀了人,但是差点被人杀掉。
我还是幸运地活下来了。
哦,对,我在跟着那个疯子,想要去探索他们的组织。
确实奇怪,我为什么会诞生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最初只是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害怕如果自己不遵照对方的要求,就会被利刃分尸。
又或者我太相信自己的预言了。
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是我清楚地看到自己是笑着回来的。
那是自己的微笑,多么自信,现在自己怎么这么狼狈呢?
如果我就死在这里,那对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吗?
恐怕没有多少。
我只是一个拾荒的。”
据梁陈喆自己的知识,像他这样工作的人,没有成百也得上千。
自己只是万千拾荒者中普通的一员。
而且就论战果而言,那自己可能还要算中下游水平。
如果自己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谁会受此影响?
好吧,丁每的家人们应该会很难过的。
那些孩子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脸了。
除了他们呢?
哦,对,苏嫣然想必会很难过的。
因为自己答应过她,要活着回来见他。”
梁陈喆很清楚,苏嫣然对自己的爱不是虚假的。
那自己对苏嫣然的爱是真正的吗?
起初梁陈喆一直在回避,一直在退缩。
他的心里仍然有那种坎,他过不去。
他缺乏因爱情跨越阶级的勇气,可是转念一想,苏嫣然来主动找他,愿意不厌其烦地粘着他,和他在一起,陪他逛街,分享美食,分享自己的生活。
那苏嫣然不是已经提前迈出了这一步吗?
如果苏嫣然有这样的勇气,那么梁陈喆为什么会没有呢?
梁陈喆整理思路,然后就看见苏嫣然居然就漂浮在自己的旁边。
可是此刻的苏嫣然穿着一身正装,眼神中没有任何的狂热,而是相当的冷漠。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看到苏嫣然在自己身边出现,梁陈喆一时愣住。
他知道这是幻想,不是真的,可是哪怕是对一个幻想,他内心的愧疚仍然无法扫除。
“对不起,嫣然,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你会轻轻松松地接受我对你的安排。”
“你还想再说些什么?”
苏嫣然一步上前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四目相对,梁陈喆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苏嫣然却一本正经地问他。
“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真的愿意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如果你真的是害怕我,那么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选择离开的。
只要让我能够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你就好。
可是你每一次都在躲避我。
你的行为让我害怕了。
我害怕你没有真正把我放在你的世界里。
现在请你告诉我。
你究竟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梁陈喆坚定地回答。
“我喜欢你。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哪怕是我自己。”
“有这个回答就可以了,接下来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梁陈喆没有反应过来,苏嫣然就伸出舌头,往梁陈喆的脸上轻轻地舔。
感受那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梁陈喆无比的害羞。
“不,不要,不要在这种地方。”
“喂,喂,你该醒了吧你。”
忽然,一阵厚重的男声把梁陈喆从梦境中拉了回来,随后就是一阵冰凉直接浇在他的脑袋上。
梁陈喆猛得睁大双眼,站在他一旁的鲨鱼正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看着他,并往他的脸上浇水。
那水拔凉拔凉的。
刺激地梁陈喆瞬间坐起来。
而他的瞬间起坐,把他旁边的一只从鼻子到尾巴只有手臂长的白色小狗给吓到了。
那小狗看到自己,舔了许久的人突然坐起来,吓得发出一声大吠,然后迅速后撤。
用水汪汪大眼睛,看向搞不清状况的梁陈喆。
“我怎么?你怎么?你还好意思说。
你看看现在这天都怎么样了。”
鲨鱼看到梁陈喆醒来,心里相当无语。
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这个鬼地方若无其事地睡了七八个小时,害得自己在车上躺很久。
原本他也在等着,可是自己等着等着居然也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睡了七八个小时,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这足足半天的车程就直接被他们给浪费了。
“我……抱歉。
我没想到。”
梁陈喆还没搞清状况,在大脑努力搜索,想知道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
鲨鱼懒得再看他一眼。
也可以理解,梁陈喆这次的做法实在让鲨鱼失望。
不过在看到睁开双眼的梁陈喆,在很久以后,双眼依然处于一个微红的状态后。
鲨鱼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突然蹲下身子,钳住梁陈喆的双肩,使劲摇了摇。
梁陈喆被他这么一摇,瞬间精神了。
两人对视一下,梁陈喆问。
“你干嘛摇我,我已经清醒了。”
鲨鱼没功夫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大声喊道。
“别眨眼,眼睛瞪着,让我看一看。”
“啊?”
梁陈喆不知道鲨鱼想做什么,但是他乖乖地照做了。
鲨鱼紧接说。
“等一下吧,你先跟我回车上。
等回到车上,我再给你看看。
你的身体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
“好吧。”
两人站起来,由鲨鱼在前面引路,梁陈喆往前走,身后就传来了小狗跟随的声音。
他看到那只雪白的小狗。
长得还是挺漂亮的,不过从外表看,品种应该是本土的田园犬。
本土的田园犬居然有纯白色的。
梁陈喆从未见过,他往前走几步,那小狗就跟着几步,算是紧紧地跟在梁陈喆的后面。
鲨鱼见到一人一狗正在携手同行,边走边问。
“你认识这条狗?”
“不,我不认识。”
梁陈喆摆摆手,他确实不知道这条狗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一下,让我想想。”
梁陈喆一边看着这条狗,停下脚步,一边转头看向瘦子被杀死的地方。
好吧,经过这么长时间,瘦子的尸体肯定是已经凉透了的,血液都凝固了。
周围还聚集了不少黑蚂蚁。
对它们来说,这场大餐足以支撑他们半个月的伙食。
梁陈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跟着鲨鱼往前走,而是立刻回头往瘦子之前倒下的地方跑。
鲨鱼一看到梁陈喆又扭头,他已经很烦躁了,因此他没有回头去追,而站在原地大声吼道。
“你又干什么去啊,你不会还喜欢的地方,想要再躺七八个小时吧。”
“不,我马上就回来。”
梁陈喆回头应答了一下,那小狗也跟着梁陈喆的脚步跑了回去。
梁陈喆回到瘦子被杀死的地方,他没有去看尸体,而是看向了瘦子之前开枪瞄准的土堆。
这土堆原本在受瘦子枪口和刺刀的摧残下,应该是只剩一个小洞的。
但是现在里面剩下的就是一个大洞,这个大洞的尺寸和梁陈喆脚旁的那只白色的小狗的脑袋差不多大。
看到自己逃出来的地方,小狗的情绪很激动,直接在旁边跳了起来。
它一边发出嘤嘤的叫声,一边用前爪搭住梁陈喆的裤腿,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梁陈喆知道,这小狗估计就是从这洞里爬出来的。
在梁陈喆趴在废墟上,把脑袋伸了进去,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可惜那地方实在是太暗,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和一个黑色的方块玩意儿。
除此之外,他就啥也看不到了。
面对那个轮廓,梁陈喆猜测,这里面极有可能是一具尸体。
但是在这黑暗的情况下,他看不太清,不敢确定。
因此他把手伸了进去,仔仔细细地触摸一番。
他确认了这是一具尸体,而且已经死了很久了。
在确定完尸体以后,他又把目标瞄准了尸体前的一个铁盒。
那个铁盒倒是不重,他用一只手将它慢慢拿了出来。
摇晃一下,里面传出了撞击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堆小零件。
梁陈喆把铁盒放在一边,再把手伸了进去,想把尸体给拉出来看一看。
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力,身体就像是被卡死了,根本拔不出来。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小狗一直环绕在他的旁边,不断地轻声叫,似乎在为梁陈喆加油打气。
几分钟后,梁陈喆把头伸了出来。
他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确认这个尸体是完全卡死在里面,根本弄不出来了。
“没办法,他卡在里面了。
算了,我帮他入土为安吧。”
梁陈喆把盒子拿到一旁,然后就开始从废墟的其他地方,找许多石头,想要把这个口给堵死。
那小狗看到梁陈喆正在堵洞,瞬间急迫起来,开始不断地轻挠梁陈喆的裤腿,像是要阻止他。
梁陈喆自然也注意到了小狗的这种行为。
它是害怕主人被闷死在里面,但是它不知道主人已经死去多时。
”你这家伙,算了,要不然你还是跟着我吧。
他属于这个村庄,就让他和他的家人们留在一起吧。”
梁陈喆掸去身上的灰,叹了一口气后拿起铁盒,转身离开。
他开始追逐鲨鱼的步伐。
那小狗在废墟旁蹲下,一边看着梁陈喆,一边在原地不断地摇尾巴。
梁陈喆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想看看小狗会不会跟着它。
可是那小狗只是单纯地看着他,张嘴喘气。
似乎并没有跟他离开的意思。
梁陈喆再走几步,他再回头,他多么希望小狗能够此刻来追他,毕竟如果留着在这里一直待着。
这里可没有食物,饿死,渴死或被其他野兽吃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走出几步后,梁陈喆站得原地,他待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回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于是他转身,把在原地待着的小狗抱了起来,然后往鲨鱼的方向赶。
那小狗在梁陈喆的怀里没有乱动,也没有乱叫。
等到梁陈喆打开鲨鱼的汽车的门,那小狗居然在梁陈喆的怀里睡着了。
“你这是?又搞什么?”
鲨鱼看到梁陈喆怀里抱了一条纯白色的狗,进了自己的车,还坐在副驾驶上。
他诧异地问。
“它的主人死了,我想留着它。
它是和我一起,在这里活着,见证一切的。
那么它应该和我活着,一起离开。
梁陈喆给了鲨鱼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啊?”
鲨鱼非常不解。
“你这,哦,天呐!
我感觉你是把我当成你爹了,是不是?
啥事儿都交给我,而且这狗,我们那,组织也不一定会,同意收啊。”
“我不管,反正我和它必须要一起进去。”
“你这……”
梁陈喆居然在这种时候耍起了无赖,这让鲨鱼相当迷茫。
这还是自己在不久前认识的异能者同胞嘛,怎么做起事来这么幼稚,丝毫没有成年人的果断与残忍。
但是看到梁陈喆坚毅且不动摇的眼神。
鲨鱼无奈地妥协了。
“你把那狗放后座吧,放前座还是太离谱了。
前面颠的也厉害,它说不定也睡不好。”
梁陈喆照做了。
“现在咱们先不走,晚上的话,路况不太好,至少等到黎明,咱再出发吧。
而且咱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梁陈喆问道。
“把你的眼睛睁开。“
鲨鱼一边说,一边一只手拿出了手电,准备对着梁陈喆的眼睛照。
梁陈喆看到强光刺激着自己的眼睛,相当难受。
他想要闭上眼,可是鲨鱼三番五次地命令他,必须把眼睛睁开。
梁陈喆知道鲨鱼没有坏心思,可是被强光照眼睛确实太痛苦了。
过了一会儿,鲨鱼把手电关闭,对着梁陈喆说。
“你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我?吃饭的话,哦,大概十七八个小时之前。
你知道,在车上的时候,我只能吃点饼干。
那东西应该算不上饭吧。”
“我没有跟你说这些,我指的是血食,血食,你有多久没有享用人的血肉了?”
“我?我从来不食用人的血肉啊。”
“什么?
你不要命了你。”
鲨鱼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
他没有做任何的安慰或引导,而是直接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