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余允文毫不在意地把手缩了回去,在空中甩甩,扭动扭动,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工作活动筋骨。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苗生慧回应。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走,行不行?”
“好,那就先请您在外面待一会儿吧,给我两分钟,我把这里的事安排完以后,就陪你一起出去。”
“好,我在外面等你。”
苗生慧走出侦探社,把门关上。
这下侦探社里就只剩下小翠和余允文了。
看到余允文满脸慈祥的笑容正面对着自己,小翠知道自己恐怕得解释了。
如果现在不解释的话,接下来可能就没有什么时间解释了。
“哥哥,这件事我也是想帮你的。”
“我知道。”
余允文走到小翠面前,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
“所以你要不要先回去?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让陈叔他们发现你这么久没回来,估计还要怨我。”
“可是我这里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呢。”
“是吗?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晚上不怕吗?”
“我不怕,周围的警察叔叔都认识我,他们会保护我的。”
小翠双手叉腰,一脸自豪地讲。
仿佛在她这个年纪,认识这么多人,是一种骄傲。
这的确是一种骄傲。
当然小翠能认识这么多人,恐怕其中少不了汪家的热心帮忙。
“行吧,你先留在这里,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来。
如果害怕的话,你可以把门锁起来。
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就能回来。
另外,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一个人来这里。
钥匙就先保管到你这里。
回丁每的时候记得把它交给我。”
最后两句话,余允文说出时有些不爽,这也能理解。
像小翠这么一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一个人,守着一个店。
哪怕24小时附近都会有警察巡逻保护,可是在治安状况尚不完善的平民区,让孩子看店还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
“好的,哥哥,我等你回来。”
事情都交代完了,余允文走出侦探社,对着站在门外已经紧张到心脏怦怦跳的苗生慧说道。
“走吧,女士。
你还记得你母亲的住址吗?”
“我记得的。”
“好吧,那就由你来带路。”
“嗯,跟我走就好。”
这俩人从平民区走向贫民区的一路上,他们没有保持沉默,相反还是尽可能地发散话题,多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这其中大多数都是余允文主动在想办法找话题,主动提问。
例如苗生慧的母亲年龄有多大了呀?
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啊?
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啦?
大多数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苗生慧对此也是一一回应,不过这些回应有些应付的情绪在里面。
如果不是余允文率先打破寂寞,那两人一路上恐怕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走到一半,两人经过关口,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两人的居民身份证没有任何问题,守关士兵也没有为难他们,简单看了一眼就通通放行了。
等两人又走了几百米,苗生慧的脚步开始放缓,到后面甚至是在悄悄挪步。
每路过一个建筑都要四处探头,害怕有人在监视自己。
这让在他旁边本来一阵轻松的余允文也感到一丝不安。
“你这样行动的话,我们怕是一辈子也到不了你母亲家呀。
要不然你给我指定个位置,我先去侦查一下,然后再回来告诉你。”
对于这个提议,苗生慧点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她问道。
“你对这里的环境熟悉吗?”
这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直接击碎了余允文那幼稚的内心。
对啊,自己对这个环境熟悉吗?根本一点不熟悉啊。
余允文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平民区和富人区的。
至于像贫民窟这样的地方,自己确实没有怎么涉足,也没有对的什么深刻印象?
上一次来这里好像还是开车送老姐的一个朋友回到这里。
“哎,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云碧。
哦,对,自己还记得,当时那他送云碧的活干得太累了。
因为贫民区的道路实在太糟糕了,到处都是泥地。
虽然天气很热,但是总会有人把不知道什么样的液体直接往地里随手一泼,搞得整个地全是烂泥。
稍微不注意,车轮一旦陷入烂泥,那就别想爬出来了。
还好当时在云碧的悉心教导下,自己没有遭遇什么麻烦,快速地通过了狭窄的路面,把人送到家了。
可是现在自己再次来到这里,周围的景物又变化了。
本来自己当初送云碧来时就是深夜,现在再次来到这里,还是深夜,一片乌漆麻黑的。
如果不是靠着手机自带的一点手电筒所发出的光,那自己肯定会迷路,说不定走着走着直接撞墙上,摔坑里,那也没什么意外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客户所要求的目的地在哪儿。
但随后苗生慧就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记得我妈家门口。
哦,不。
应该是门上,贴着一副贴画,上面好像是一个是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苗生慧的大脑突然断档,时过境迁,这幅图画就算是存在,想必也是已经锈迹斑斑,剥落不少。
不仅在现实中,它已经经历过了风霜雨打,哪怕是留在她的记忆中,它同样残缺不全。
“好像是画了一个宝石还是什么呢,那是。”
苗生慧突然想起来,那正是自己包里那个黑匣子中的其中一个首饰。
现在才想起来,她突然将两者关联在一起。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那颗宝石和自己家门口贴画上的宝石居然一模一样,那想必这个宝石对母亲来说,或者说对自己这个过去的家来说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吧。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苗生慧详细地和余允文描述了一下他家门口那个贴画的内容。
余允文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好歹还是记住了两个字儿,宝石,而且很旧。
好吧,就凭借这两个线索,自己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那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去。
你就在这待着。
“你发现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来,回来找我就可以。“
计划实行,余允文一个人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留苗生慧在原地。
“如果他恰好不在,那么我就回去提醒她,两人一起把老人家带走。
如果他在的话,那我就回去告诉她这里不能呆,让她赶紧离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前者还好说,但后者自己基本就可以算是无功而返了。
不,我现在干嘛要想这么多?我的目标应该是查清真相。
要不然,晃她一下子?”
此刻的余允文还没有下定主意,他慢慢地走过一间又一间棚屋,从一间又一间门口路过。
他仔细地看,发现已经这家不是,再看下一家,还不是,再看下一家,依然不是。
余允文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搜索,他的做法其实并没有引起当地人多少注意。
因为在贫民区,当地人通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白天打点零工赚钱果腹,晚上也没有什么电灯或者什么其他娱乐活动,直接倒头就睡。
如果他们是真想搞什么娱乐活动,也不会待在这里,而是想方设法混进平民区里。
所以余允文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当地人的多少注意,但是他小偷小摸的身影还是被另一束光给照到了。
看到雪白刺眼的灯光,直接照射到自己身上。
余允文懵掉了,他刚想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只是随便看看,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称呼。
“四弟,你怎么在这儿?”
“啊,大哥,是你吗?”
刚刚内心还后怕的余允文瞬间转恐惧为惊喜,转惊喜为狂喜。
自己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大哥汪家。
汪家在此刻身着警服,不过鞋子上粘了一层泥,没有粘泥地方的其他地方,诸如上衣,裤腿的也蒙上了一层尘土。
总感觉不如在平民区见到的他体面。
“你怎么在这儿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跑到这里来干嘛?”
汪家首先发问。
“大哥,我是来这里做工作的,而且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行吧。”
汪家拿着手电筒,上上下下地打量余允文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
然后他解释了自己到这儿的原因。
这还要从十几分钟前说起,当时汪家和秦晖原本正在单位食堂吃饭,吃完饭以后他们还要再准备晚间的巡逻。
但是偏偏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上司一则新命令直接掉了下来。
新命令要求每个组必须要抽出一个人到贫民区巡逻。
不仅要巡逻,还要保证每一片区域都有专门的人来巡逻,确保出现事故以后能够直接找到当事人对责。
这个要求对警局的一线出勤人员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因为这样肯定会导致短时间警力不够。
而起初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秦晖是相当诧异的。
汪家也很诧异,但是他的反应不如秦晖大。
秦晖是直接在吃饭的时候差点噎住,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直接气得把勺子拍在桌面上。
“上面的人发什么疯啊,贫民区那种地方能待人吗?
还要求人去巡逻,还是在晚上,那鬼地方?
死个人还不如死一只鸡受关注。
而且以前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们去处理那里的事,怎么现在就开始了?
心血来潮想折腾我们了吗?
秦晖这番话讲得太大声了,吸引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但是他们都没说话,也许他们的想法和秦晖差不多。
都是觉得这是上司的一次心血来潮,然后他们再紧接着确认一下任务的发布来源。
这下确认了,确实,这项任务来自于刚刚上任议员的王萨德。
按照王萨德的意思,他认为平民区和贫民窟不应该分得如此明晰,两者应该开始进行一定程度的合并。
最好的话,那就是对平民区进行扩张,涵盖部分贫民区,不仅要增加拨款,完善当地的基础设施,还需要投入更多的潜力,来维持部分地区,尤其是靠近平民区地方的治安,这就需要从警员中抽人去巡逻。
但是别说是警员了,就是当地驻军,对贫民区的情况也不完全了解。
景区也没有当地的地图,怎么巡逻?怎么分配?
第一天那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因此工作想要开展,显然要进行一波阵痛。
而这第一波阵痛是少有人愿意主动承担的。
然后组长汪家就接下了这个重担。
按他的说法是,给所有人打个样,为大家去探探路,转几圈,想办法把当地的地图给记录下来,这样也方便后来人的工作。
当然汪家也不仅仅是靠着一腔热血,他也很反感那种上司动动嘴,属下跑断腿的逻辑。
但是在他心中,他隐隐认为平民区和贫民区的合并应该是一件好事。
至少能让许多人的生活重回阳间。
自己身为警察,那么也有义务使这个城市变得更好,这也是他自告奋勇,第一天来巡逻的理由。
虽然看到弟弟在这里,不过汪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工作还是第一位的。
他勉强可以猜到,余允文如此隐藏身形,他这样竭尽全力隐藏自己,显然也是要服务于他所做的事儿。
不能完全公开的事。
自己还是不要太过掺和为好。
因此在向弟弟打个招呼后,汪家转头离开,继续巡逻。
余允文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进,在又失败了几次后,他终于锁定了一户人家。
这户棚屋门上确实有一幅贴画,而且和苗生慧所说的一样,这幅贴画已经贴上去很久,经过风吹雨打,破碎不堪,少了好几块。
中间星星点点的。
而上面所留下的痕迹,看得不真切,但确实是一个宝石的样子。
余允文在此刻瞬间紧张起来,他掉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啥也听不到。
本来他想着照原路返回,直接通知苗生慧就行,然后他就神差鬼使的,悄悄把门给推开。
贫民区的棚屋嘛,那门主要就是一个虚掩的遮羞布而已,根本没能锁上。
而且里面的东西,说实话也没什么好偷的。
余允文推开门,如果是汪家来的话,这么低的棚屋,他想进门肯定需要弯腰。
不过余允文的身高却正好适配这个门,因此他悄悄走进去,啥事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