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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通明,寒意忽生;寂静满宫,夜无声。

角宫书房里,宫尚角蹙眉沉思,眼底却蔓延了一层寒冰。

回忆起白日里宫子羽说的那一番话,宫尚角的内心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剧烈震动。

“上官浅所在的孤山派很有可能就是当初从后山深处离开的另一族人……”

宫子羽的话虽未经求证,但却似乎已经在两人心中落了锁,难以再被推翻。

毕竟当初无锋费尽千辛万苦,甚至不惜屠戮孤山派都要寻找些什么东西。

再到后来屡次对上官浅出手,似乎都暗示了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血脉上的胎记做不得假,也近乎罕见,所以恐怕孤山派真的与后山深处的秘密有关……”宫尚角陈述自己的观点。

结合往日种种猜测,似乎这个说法更加可信了些。

“我曾与上官浅在孤山派搜寻数日,却未曾发现那人所说的打开密门的钥匙。”

“找不到不稀奇,毕竟无锋寻了那么久不也是毫无收获吗?”想到这宫子羽心中松了一口气。

宫尚角却顿时严肃起来:“但是我们等不了了……”

在宫子羽惊讶的目光中,宫尚角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继续说道:“如今已与其他门派结盟共同对抗无锋,那相较于从前便多了近半的胜算。可你也知道,点竹此人心思缜密,倘若不给她个顺理成章的机会,恐怕我们的计谋也实难实施。所以我想与上官浅补办大婚仪式,以此为契机引无锋前来……”

宫子羽却觉得不妥:“旧尘山谷易守难攻,我们本就有地势优势,倘若无锋之人进入宫门,那……”

宫子羽尚未说完,便被宫尚角突然打断了:“不……他们进不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心中似乎都有了计划。

上官浅推门,轻轻走进宫尚角的书房,见他专注,便未开口打扰。

绕过墨池,上官浅默默走到他身边落了坐,视线却落在了书案上。

案面上书册摆放整齐,一张画有图案的纸张被置于书册最上方,被镇尺压着,但上官浅还是隐隐约约看出那熟悉的图案。

她不自觉的将手伸向颈部,从衣服里拿出来了一个玉瑗,细心观察起来。

宫尚角似乎被她的举动打断了思路,视线也移向上官浅处,在看见她手中的东西后眼神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虽然宫子羽当初给他的那张图纸上所画的密钥样式并不是十分详细,但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和从未失误过的直觉,让宫尚角几乎立刻断定那便是他们苦苦寻觅不得的密钥。

徵宫医馆,花清影将自己所有东西整理好,准备离开时却突然有些不舍。

早早候在门外的金铎见她如此模样,便也不忍心开口催促,于是转身抱臂,继续倚靠在门旁。

抬头望去,今夜月色寡淡,天边缀了几颗残星,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金铎回忆起故人来。

许是或许投入,竟未察觉有人正朝他们的方向渐渐移来。直到那人走到门口,金铎才忙抽剑防御,看清来人面容后,抽出一半的刀又默默收了回去。

“怎么?你还想在我的地盘对我出手?”

宫远徵虽是逼问,但似乎情绪并非是愤怒。

“属下不敢……”

金铎忙低头谢罪,同时心中也在懊恼自己刚才的失职。

宫远徵并未理会,径直走进屋内,与花清影对上视线,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莫名尴尬。

花清影向来是有些畏惧宫远徵的,虽说如今她的病已好,而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前山了。但再次对上宫远徵时,她心中仍然有些莫名紧张。

“我可没弄坏你医馆里的任何东西……”花清影小心试探。

实在是因为当初自己初到徵宫时,因为选住的那间屋子,惹得宫远徵发了好大一通火。

虽不是被他赶出,但花清影最后还是选择搬离了徵宫,来了医馆居住。

“坐下。”

宫远徵突然开口命令,引得花清影和金铎两人一头雾水。

虽不知道宫远徵有任何目的,但花清影还是乖乖落了座。

“把手伸过来……”

“啊?!”

“你是我的病人,我都没开口说你已痊愈,你就想走?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花清影只好默默将手伸了出来,等待面前之人再次开口。

金铎见屋内并无任何异常,便也放心退了出去,继续守在门边。

屋内寂静许久过后,宫远徵才喃喃出声:“风家族人的血脉竟真的如此神奇?!明明她体内之毒已深入肺腑多年。如今竟……”

先前他未曾考虑过这方面,如今亲眼所见自然更惊讶了些。

惊讶之余,宫远徵的心中也渐渐涌起一个念头来。

他想要用风家族人的血做研究,以此来探寻他们传承至今的藏在血脉当中的秘密。

可如今云以抒与他之间隔阂又颇深,他自然也无法再开口。

虽说自己曾在一气之下说出要将她当做药人的混蛋话,但心中总归是舍不得的。

“哥哥……”

花清影见眼前人沉默不语,便忍不住开口喊他。

“你叫我?”从前都是宫远徵唤人哥哥,如今转换了身份,他竟有些不适应。

“看你样子和我哥哥应该差不了多少岁,所以是该喊你哥哥的……”

听到她话里的第一声哥哥,宫远徵一阵恍惚过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已经牺牲了的花公子。

宫远徵明明心中是有些心疼这个与他有些相同经历的小女孩的,但还是口是心非道:“随便你吧……”

“那我可以走了吗?”花清影继续问道。

“后山究竟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着急回去?”

宫远徵闯关试炼时在后山待的那些日子便已觉得烦闷不已,难以忍受,,所以此时的他更是万分不解。

“我的家在那里……如果我不回去,那花家便真的无人守护了……”

花清影一改往日怯懦模样,话里透露出的力量与坚定让眼前之人心中顿时一颤。

透过花清影,宫远徵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徵宫满宫被屠,只余他一人坐在那空荡荡的大厅内时,他心中所想恐怕与花清影此刻所言一般无二吧。

能遇到宫尚角并成为他的弟弟,宫远徵无疑是幸运的。

可如今的花清影却不一样,后山不似前山,能有的自由便更少了些,往后要忍受的孤独只会更甚于曾经的宫远徵。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不用那么死板守着宫规。无聊了便来前山转转,倘若执刃不许,那便我去同他说……”

今日的宫远徵一反常态对她说了不少的话,但却总觉得自己落了些什么未曾对她讲清楚。

直到花清影已然离开,宫远徵却仍然陷于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