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是答应了下来。
可事儿确实不好办。
付所极限操作,从新县公安局那边要了个协助调查失踪人口的通告。
也算勉强名正言顺了。
时间不等人,赵建设跟王志强咬了会儿耳朵。
上午上班时间公然脱岗,买了三斤苹果四斤香蕉,跑去已经退二线的蒋所家里取经去了。
老蒋出马,一个顶俩。
蒋所也品出来水面下的暗流涌动。
打了几个电话后跟两位曾经的得力干将写了个纸条:“我给你们两个地址。一个是当初小火电厂的保卫科科长,一个是原小火电厂已经退休的人事科副科长。”
王志强嘴贫:“蒋哥,不咋对等吧,人事科科长不能给下嘛?”
蒋所给他个脑瓜崩:“穷嘴呱嗒的,就你话多。你见哪个人事科科长自己干活了!我给的这个副科长,一个人能顶一个科室,去年年底分流的时候办的退休手续,他要是不知道,就没人清楚这些人事变动了。”
俩人走的时候又顺了蒋所两包烟,端的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可能是蒋所的面子大。
俩人分头行动,一天下来,一些陈年旧事逐渐浮出水面。
件件跟田云云的失踪好像都没什么关联。
保卫科科长说,两口子吵架的当天下午,当班的门卫见过田云云,因为韩大力陪领导外出开会,不在单位,所以被科里的年轻同志给带到一边劝走了。
人事科副科长说,韩大力进小火电厂,其实用的是老丈人哥哥的关系,因为这事儿,工资一直都被媳妇代领。也就是说,韩大力日常开支都是田云云领完工资后再申请。
媳妇怀孕坐月子的时候,又换成了大舅哥来领,一直到媳妇失踪之后,才正式领上工资。
而且人事科副科长还玩笑似的说了句:“当初还想着韩大力再娶的话,指定不能娶我们厂的了,天天一起上下班,就那几个女工,看的都审美疲劳了,结果他又找了个我们厂里的家属,好像女方的哥哥在我们厂里上班。
估计也是看上韩大力爹妈在农村跟着老大,前面儿就撇下个闺女,这才同意的吧。
他后娶的那个女的,还是个头婚呢!”
王志强跟赵建设要到保卫科最后见到田云云的那名同志去处,又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处。
这位名叫郭建峰的同志,分流的时候因为是临时工,所以拿了笔赔偿就走人了。
目前开面的,流动性有点儿大。
通过出租车公司的联系上之后,晚上七点钟约在了惯常交车的一处地址。
赵建设看着到了饭点儿,没征求郭建峰的同意,直接开口:“都这会儿了,先陪我俩吃点儿饭。”
直接带人进了附近的东北菜馆,找个角落坐了下来。
悄悄对王志强说:“稍微整几个菜就行,重要的是得上瓶儿酒,白的。”
刚开始郭建峰还有点儿拘谨,可看着赵建设一副很不情愿例行公事的样子,逐渐也放松了下来。
还有心思打趣两句:“公安同志也能喝酒啊。”
王志强嬉皮笑脸:“公安同志还能吃饭睡觉呢,你不知道吧。”
郭建峰“嘿嘿嘿嘿”的闭口不言。
别看郭建峰跑面的不少挣。
可家里一对儿双胞胎,媳妇没工作,一个没退休金的寡妇娘跟着自己。
算是一个人供五张嘴,平时过的挺仔细。
中午吃饭不是从家里带点儿饭,就是路边量大管饱的烩面整上一碗。
晚上这顿饭,有酒有肉的,不管俩公安同志有啥目的,先享受了再说。
四菜一汤上齐活了,酒酣耳热之际,郭建峰也有些话多。
筷子光往荤菜上招呼,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诉苦:“分流那会儿,要不是我机灵,拿了笔钱租车,估计现在还紧紧巴巴的呢。
上班儿这事儿我算是看透了,不往上爬永远也发不了财。”
赵建设把溜肉段又往郭建峰面前推推:“这话说的,爬上就能发财了?”
郭建峰顺嘴秃噜了句:“当然能了,就你们问这事儿发生的那天,我把大力媳妇劝走之后,我们保卫科门卫队的白队长也溜号了,说是马上过节了,要给科长准备点儿中秋礼品去!
要不人家是队长,我是临时工呢。
我就没想过给我们队长送礼,一毛钱都没送过,要不我临时了好几年都没转正呢。”
赵建设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可不是咋地,你们队长找的这理由好,连假都不用请,也没人拦他。要不是小火电厂取缔,肯定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郭建峰喝着喝着就不用让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歪头寻思半天:“去哪儿了来着,看我这记性,哦,对了,去长途客运站了,听说现在还混上领导级别了!
这世道,真他娘的操蛋!”
说着手里的小白瓷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看着瓶子里剩的酒,跟明显露出醉态的郭建峰,王志强又去柜台拿了瓶酒。
赵建设仿佛刚想到自己的任务:“对了,我还是得多问两句,你上回跟新县公安那边说过你们队长请假的事儿吗?”
郭建峰愣了下:“他也没问啊,再说了我们队长是去溜号送礼,这事儿哪能放到面上说呢!”
赵建设仿佛被睡服了:“小郭啊,你说的有道理,我觉着你也没自己说的那么不通人情世故吗。你看你这处理的不就挺好。”
郭建峰不好意思的笑了:“哪有哪有。来来来,赶紧吃。”
酒量不大的人喝多了之后,往往会反客为主。
眼看着第一瓶的一半都进了郭建峰一个人的肚子里,为了避免哥俩要把人扛回家的情景。
赵建设果断的中断了本次宴请:“小郭啊,我跟王所还有点儿事,就不能陪你吃了,账我们结了,多的这瓶酒你也带走,我俩晚上加班,带着酒不方便。”
郭建峰一听这理由,赶紧站起来送到门口。
看着俩人走远了之后,郭建峰一改脸上憨厚的神情,眼神中露出一丝精光,坐在餐桌边微不可闻的呢喃了句:“白队长啊白队长,你特意丢的那六百块钱,换了六年时间,也不亏了。”
说完把杯中的残酒喝完后,亮了一嗓子:“服务员,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