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那么多空位你不坐,坐这干嘛?”那男的问我。
我反问他:“这风水好,我坐这不行吗?”
那男的笑了笑,点着头看我,说:“你还懂风水?”
“懂一点,有问题?”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所以我回应他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那男的显然有点生气了,脸上的笑也变得不自然,说:“你不就是看她长得好看所以凑过来的嘛,你这自作主张地坐过来,经过别人的同意了吗?”
我笑了笑,回应他:“哎,那你说对了,我还就是看她好看想坐她旁边,有问题吗?”
那男的表情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坦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你们先别吵了,咱们先摇骰子吧。”大姐提议。
我应了一声,扫了一圈,整张桌上六个人,我,悠悠,大姐,小八,那男的,还有一个长得像是少数民族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典型的少数民族长相,颧骨略高,鼻梁挺拔,眼窝比较深,五官比较立体,不像是中原地区的人,更像是新疆西藏那边的少数民族。
她看上去比较文静,也不跟我们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一个文静的少数民族女孩——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但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却发现,文静是我对她最大的误解,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六个骰盅,一共三十个骰子,这要是玩吹牛逼,那可真就吹大了。
“光喝酒没意思,不如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我提议说,说这话的时候,我还看了一眼悠悠,悠悠低着头喝酒,长发遮挡住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姐说:“也行,要是这么玩的话,做不到的人就喝双倍的酒,怎么样?”
“我没意见。”我说。
小八表示自己也没意见。
那男的说:“我也没意见。”
大姐又问那个长得像少数民族的女孩:“姗姗,你呢?”
姗姗点了点头,说:“我也行。”
声音很软很温柔。
“悠悠呢?”大姐又问悠悠。
悠悠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特别小,要不是我坐在她旁边,我都不知道她“嗯”了一声。
“她说可以。”我怕大姐听不到,就替悠悠回答大姐。
“那行,开始吧,谁先来?”大姐问。
小八说:“我先来吧。”
我们一起摇骰子,停下,掀开骰盅一角。
我是两个一点,一个三点,两个五点。
我偷偷往悠悠的方向瞥了一眼,她轻轻地掀起骰盅的一角,在看里面点数,我往那边凑了凑,企图偷看她的,她却突然把骰盅盖上,我抬头,正好迎上了她那双冰冷的眼睛。
“瞅我干嘛?”我问。
悠悠也不说话,用鼻子哼了一声。
“五个六。”小八开口喊。
“八个六。”悠悠跟着喊。
到我了,我笑了笑,说:“咱们这是六个人玩啊,叫的这么保守?十五个六!”
那男的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搞我呢?到我了你直接喊到十五个六?”
我摊了摊手,说:“那你也可以开我。”
“擦,我叫十六个六。”那男的没好气地说。
轮到姗姗了,她憨憨地笑了笑,说:“十七个六。”
大姐说:“哇,你们都喊到这么大了吗?那我喊十八个。”
小八说:“都喊到十八个六了,没人开?我喊十九个。”
悠悠犹豫了一下,说:“二十个。”
“开你。”我直接拿开骰盅,“我有两个。”
其他人也纷纷开盅,加起来总共十九个,差一个。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问悠悠。
悠悠没看我,说:“真心话。”
我笑了笑,问她:“你的真心话算数吗?”
“怎么不算?”悠悠反问我。
我说:“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哪些话?”悠悠又问我。
我说:“你跟我说过什么话不记得了?”
“我对每个人说的话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全记的?”悠悠回答我。
“你到底问不问啊?”那男的不耐烦地说。
我没理她,盯着悠悠看了好一会,问出了我的问题:“你会留在鸢都吗?”
“不会。”悠悠简洁明了地回答了我。
我笑了笑,算是苦笑,其实我知道答案,但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知道她此时的心意吧。
如果她会留下,那说明鸢都还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可她说不会,那对于她而言,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城市对她而言是这样,人对她而言是这样,我对她而言,也是这样。
“继续。”悠悠摇起骰盅来,“十个三。”
“开你。”我直接连点数都没看就开她。
悠悠愣了一下,说:“我喊的事十个三,不是四十个三。”
“我知道,开你。”我说,直接开了我的骰盅,算上赖子,一共四个三,不用看也知道,全场肯定不止十个三。
但我还是开了她。
不出意外的,我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悠悠没看我,开口说。
我说:“真心话。”
“我没什么想问你的。”悠悠说。
大姐说:“不问你就得喝酒哈。”
悠悠默不作声地将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大姐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一饮而尽。
“输的先。”悠悠放下酒杯,也不看我,直接开口说。
我摇了摇骰盅,放下,喊:“四个三。”
“你怎么变得这么保守了?十个三!”那男的喊。
“十个五。”姗姗喊。
大姐喊:“十二个五。”
小八喊:“十二个六。”
悠悠沉默了片刻,喊:“十四个……”
“开你。”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开了悠悠。
悠悠惊讶地看着我,说:“我还没喊呢!”
“不管你喊多少,我都开你。”我平静地说,但内心却绝非表面上这么平静。
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跟悠悠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悠悠,可是话到嘴边,我却不知道该说啥。
感情太浓厚,语言太单薄,难以承担。
情太重,文字的水太浅,载不动这一船的真心。
“孙涵,你怎么冲着悠悠就下手了呢?感觉你不是来玩骰子的,是来玩悠悠的。”小八调侃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