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么办法,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少爷。”看着许宏那有些倔强的眼神和七分相似的人皮面具,汪修齐突然计上心来,又言辞恳切地说道:
“但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和许伯的协助,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的安危,还关系到父亲的安危。”
许宏一听少爷要给自己安排重要的事情,连连点头,”少爷你说,只要能救你和老爷,杀头我都不怕。”
汪修齐对小宏子耳语一阵,终于劝走了忠贞的父子俩。
临走前,许伯还把一个包袱丢了进来,里面有汪修齐的换洗衣裳、一些银两,一罐毛峰茶叶,还有那张七分相似的人皮面具。
汪修齐回到屋中,刚要躺下,就听到屋外“砰砰砰”的拍门声。
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再次起身去开门。
“开门……开门……我是来送热水的,快开门。”屋外的拍门声越来越响,来人似乎很着急,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三更半夜送热水,我信了你的邪……汪修齐心里暗骂,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此时,陈氏也被敲门声惊醒,披了棉袄,拿着油灯出来。
“齐儿!”看着儿子要去开门,她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知道母亲担心,汪修齐回头笑了笑:“母亲勿忧,没事。”
拉开门栓,大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个披坚执锐的兵士,他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拎着铜壶。
火光下,盯着汪修齐的脸看了一会儿,肃杀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接着他又往院子里看了看。
见到手持灯盏的陈氏,这才脸上堆笑,故作关切地说道:
“队长担心你们夜晚口渴没有热水,让我提了一壶来。”
说完,把铜壶送到汪修齐手中,转身带上门走了。
汪修齐留了个心眼,从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那举火把的兵士挥了挥手,此刻,两边的墙根下,又出来七八人。
举火把的士兵朝着一个队长装束的人摇了摇头,队长颔首,领着众人走了。
汪修齐长呼出一口气,感觉双腿无力,一下子靠到了门板上。
我去,好险啊,全都是坑。
还好没有和许宏他们一起走,还好把人皮面具要了下来,还好给小宏子打了招呼……
“齐儿,没事吧?”看到汪修齐颤颤巍巍站不稳的样子,陈氏忍不住走了过来。
汪修齐连忙摆手,“母亲,没事,官兵只是来送水的,你去安心睡吧。”
陈氏狐疑地看了汪修齐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就回屋去了。
……
许宏和许伯快步出了镇子,刚进小树林要去牵马,就被草丛里一拥而出的士兵围住了。
为首一个队长模样的士兵头领拔出腰刀,大喝一声:
“跪下,违者,格杀勿论!”
许伯眼中寒芒一闪,就要往怀里摸匕首,却是被眼疾手快的许宏一把拉住。
他强扯着自己的父亲跪下,嘴里不断地喊道:
“官爷,官爷,手下留情,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
“哼,普通的百姓?三更半夜,骑马来此,还鬼鬼祟祟,一定是倭寇派来的细作,给我抓起来。”队长挥了挥手。
此时,四周的火把亮起,这让许伯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傻儿子拉住了自己。
只见十几把火绳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自己两人,火绳已经点燃,冒着淡淡的红光。
许伯曾经是老船主的贴身护卫,武艺精湛,受了重伤才退下来去做汪氏的管家,照料老船主的妻儿。
可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子弹啊。
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前来,对许宏两人都是一脚踹翻,搜身,然后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那队长眼神冰冷,从搜来的一堆东西里拿出匕首,对许伯冷笑着说道:
“呵,百姓,百姓有带凶器出行的吗?”
正要把两人押回去审问,此时,只见不远处有个士兵举着火把,快步跑了过来,“总旗大人,汪修齐母子二人还在宅中,并无异常。”
许宏闻声,抬头看向那总旗官嘟囔道:“我们只是给少爷拿了些换洗的衣裳。”
押解的士兵中,有一个侧头看向总旗官:“大人,还要押回去吗?”
李总旗正要答话,那个报信的士兵走近几步,在总旗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把总让我给您传话,和谈在即,如果没查到什么就放了,避免打草惊蛇,要是坏了胡部堂的大事……”
李总旗皱了皱眉,思虑片刻还是沉声说道:“放人,收队。”
看着几十个兵士远去的背影,许伯边揉着差点被拧断地胳膊,边看向自己的傻儿子,好奇地问:
“刚才你为什么要拉我跪下,难道你知道会没事?”
许宏咧嘴一笑,憨憨道:
“我哪里知道,都是临走的时候少爷吩咐的。”
“少爷吩咐的?”许伯满脸疑惑,总感觉怪怪的。
以前的那个少爷一心只读圣贤书,满口都是知乎者也,怎么突然变得有心眼起来?
许宏边收拾散落的东西,边说道:
“对啊,少爷说,如果遇到官兵,千万不要抵抗,让他们查就是,不打紧的。”
“少爷居然可以料敌于先?”许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进了一趟牢狱,少爷顿悟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少爷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说话,让我有种……有种很安心的感觉。“许宏收拾完包袱,挂在了马背上。
许伯也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老爷和少爷对我许家有情有义,定不能辜负了他们,快走,尽快完成少爷吩咐的事情。“
“好!”
黑夜中,两匹快马风驰电掣,朝着宁波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第二天,一大早,琢磨了整夜的汪修齐昏昏沉沉得刚刚睡去,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冷天,汪修齐不忍陈氏起来开门,虽然不情愿,还是快速爬出被窝,来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