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他的神色恢复成第一次见面的漠色,薄耳垂上,那枚银色的耳钉在刚化雪的墙里面,亮得格外寂寥。
闪闪点点之下,他点到为止地沉默。
“看来里面很热闹。”
后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温柔的腔调,皮笑肉不笑的姿态,除了她那位好哥哥之外,还能有谁。
“多谢靳先生送的礼物,我很满意。”
他话里藏话,对于这位靳先生使的小小差错,他挥挥手,一笑而过。
模糊间,她瞧见诱人的一点泪痣,里面藏着勾人心魄的宝蓝海面。偌大的海面之下,是属于黑土掌权者的沉静魄力。他先归于灰霖星系,再归顺于她。
这个道理她从来清楚,瑞恩的小姐是池先生包养长大的金丝雀,这个流言在民间见怪不怪。
冷风一吹,裙摆一扬,梁泠雨急匆匆往前冲去。
二钟的身躯帮她扶住不稳的肩膀,裙摆在沾上泥土和血污后,再多覆盖上一层豹子柔软掉下的皮毛。
“邢省,送小姐回去。”
梁泠雨看不清池昇的脸色,只是在心里种下一个问号。她有事想好好问一下。
问那场车祸里的“他”,“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却一直纵容自己的行为。
至于系统说的爆炸走向,海岸的爆炸避无可避,之后,她要回到海岸,灰霖星系会彻底送上对联邦的诚意。
瑞恩家最后一位贵族小姐,在爆炸中不幸死去。
瑞恩落幕,帝国与联邦之间的过渡期即将结束,曙光到来,她的存在将会被抹去。
二钟动了动,粗壮的尾巴圈住她周身的空气,眼神明晃晃的示意,请她离开。
空气顿时变得焦灼,双方对峙着,就如同七年前那场意外的占三地之变一样,他们从同生共死的“兄弟”,身份转变,成为必须刀剑相向的敌方。
世界依旧模糊不清,她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系统,靳峥他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在防护墙的森林里,黑狼的存在绝对是恐怖如斯的噩梦。
黑色顺滑的皮毛从浴血的刀山火海里闯出一条活着的路,深可见骨的伤口阻挡不了他的脚步,只会使人关注于幽深跃起的绿色火焰。
在漫长的黑夜之中,琥珀色暗沉下去,逐渐沉淀成为一潭沉默的死水,又像同森林色彩别无二致的绿松石。
他此时的眼神,倒是和恶名在外的大海盗相差不大。黏腻又厌恶,瞧着曾经的手足之交。
可他只是拍掌庆祝,全身肌肉忍耐到僵硬。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明显。
“池先生,好戏刚刚开始。”
他的眼神势在必得,死死盯着他的前未婚妻,曾经和他有过一纸婚约的,他的小雨。
她之前唤他小宝贝,喊他“duckey”。
“迷迭香”口红在沾染135的唇后,就一直被惦记。
晚风,烟花,烟圈。这一切是他们之间的罪证,池昇,他也不能否认那些过去。
黑土是池昇绝对的地盘没错,但是出了黑土,灰霖星系这么大,谁是绝对的掌权者还不一定。
“这不,联邦赶巧也来了。”
在他的笑中,梁泠雨只觉得肩膀上一重,温暖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黑钻戒指在不经意闪着细碎的光芒。
“小姐,注意保暖。”
他的眸子被遮了个七七八八,却很快发现她的异常,指腹凑到她眼皮上,摸到了雪化掉的水光湿意。
“池先生,联邦谈判官已经到达海岸,还是早些动身,大事为重。”
他周身是好闻且冰冷的玫瑰香味,和即将到达床上的安心气味一个样。说着大事为重的植物兽人,性感的薄唇只是冷冷吐出冰凉的话语。对于这些喜欢在权势上
梁泠雨放松下来,只是睫毛在止不住地抖动,
“哥哥,我们先走吧,太冷了。”
说后,她就又咳嗽了几声,差点咳出血来,后背及时被他搂住。
他的目光浅浅,落在她又黑又深的眸子上,眉间不经意动了动,欲言又止。
“先生,麻烦您了。”
礼貌又疏离,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联系断开。他不再是与她有关的Y和旭琛。
他的身份仅仅是来自联邦的一个植物兽人,没有更多的说法。曾经的过往,在他以旭琛的身份死去,他与小姐之间的风筝线就已经猛然断裂,终归是他提了背叛。
在场的所有兽人,都与小姐断了联系。背叛,在他与邢省第一次来到防护墙时,对方就很气急败坏地警告他,警告背叛小姐的下场。
可是这位曾经警告他的兽人,如今还是走上了那条回不去的路。
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
被唤做先生的兽人十分绅士地抽回了他的手,过去的回忆他回忆记起,神情复杂。他对瑞恩的小姐,从来都有情,这比他简单地死去要难得多。
他隶属联邦,不该和旧时代瑞恩扯上关系。这一层的关系,对他来说,无疑是祸患的引线。
所以,他动作愣了愣。
“邢省,你过来。”
金色豹子矫健地迈步过来,梁泠雨退开一步,抚摸上他流淌血液的皮毛 ,她的精神力果然是最佳盛满的状态,散布在黑土的上下角落。
“哥,我们去海岸吧。”
去海岸,去赴死。
黑土的未来会如何,对普通的兽人而言,那将会是寒冬过后,烂漫的春天。在万紫千红的基调里,山野蔓延着春意,新生的嫩芽会随风而起,落在他们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