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脖子的大手是烫到要躲避的势不可挡,她的手用力推着,却不动分毫。
直到后面她被弄得红了脸,眼睫根部的湿气弥漫出来。
靳峥的眼眸缓缓睁开,闪烁着迷人的琥珀色,暖洋洋的,一晃之间,像是跨越了许多的岁月,来到了现在,与她见面。
很可惜,梁泠雨此时闭着眼,没有看到这样温柔又不舍的目光。
等到她被放开睁眼去看时,他又是那位星际里恶名在外的海盗。残忍暴力,无法无天,说的就是他。
法律的约束在他的法则里面不生效。活着,是属于他们海盗内部唯一的规矩。
“靳峥。”
“重新喊。”
他低喘着气,呼出的热气要为她的脖子加热,摩挲着她脆弱敏感的脖子肉,
“你以前喊我什么来着?”
“西泽尔?”
她被掐住,对视上他的眼睛,不觉得害怕,明暗的光影变化里,她突然瞧见了烧出的白雾,像绚烂烟花后熄下的一点点烟。她忽的觉得自己要改口,
“小西?”
他眼里的神色很轻地晃了晃,眉眼柔下,掩住了一闪而过的悲伤。
梁泠雨的手慢慢抬起,她喉咙里发紧,颤颤巍巍喊出,
“小狼。”
“对,我是最后一个。”
他像个孩子一样,得到了奖励的糖果,很是愉悦地笑出了声,可这分明不是最好的回答。
他是孤狼,整个庞大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个,所以是“小狼”。在之前古德教授告诉她时,她就隐隐约约猜到。
他把自己的脆弱摆放到曾经的未婚妻面前,不是为了卖惨,求得怜惜,而是为了告诉她,他很在乎她,所以,她是家人,是例外。
可是她在乎瑞恩家,比在乎她的未婚夫更加。未婚夫随时可以换,可是瑞恩不一样,是她的姓氏,是她的家族。
“可是你抛弃了我。”
他残忍地落下一句,很快松开了对自己的禁锢。
阴影在他冷冽的脸上,她从来不知道那样温暖的琥珀色泽,如同林间暖阳一样的颜色,可以变得这么陌生,陌生到她只是一眼,就要低下她的头,躲开他审视刀刃一般的狭长的眼。
“抱歉。”
她沉默了许久,或许是对上手腕上的深深伤疤,鬼使神差的,她觉得面前的不是什么凶残可怖的海盗头子,而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路人。
他只是从瑞恩家路过,瑞恩家无法收留他,他的未婚妻抛弃了他,很快与他割裂关系。
瑞恩家的一切像是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来,他不是什么西泽尔,不是靳峥,而是和之前一样,是小狼,家族的遗孤,最后一位没有拥护的狼王。
梁泠雨对他不如旭琛一样,照顾有加,又不像哥哥,可以随时撒娇,对于他,她好像一直不太了解。
他们是曾经拥有婚约的未婚关系,名正言顺的,可以在一起。
她只能在他退后一步时,欲言又止。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把他留下来,他不是自己的下属,不是自己的哥哥,只是一个曾经的,要与自己分道扬镳的一场绚烂烟花。
现在她只能被烟花留下的白雾,强忍着不呛出眼泪。
明明没有到达他们的过去,可她好像还是最怀念,过去那场烟花。
梁泠雨安稳端坐在沙发上,最后的时候,靳峥在门的缝隙里,望了她很久。她也知道,可她实在没有理由,告诉他,你可以过来再和我说说话。
但她只是坐在那里,保持着背对他的动作,不敢回头。
靳峥早已从房间里面离开,空气里空落落的,丝毫没有刚进去时的暧昧氛围。
她对靳峥最没有把握,要是系统现在在的话,她最起码可以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是觉得她不懂分寸,还是觉得自己惺惺作态。
好吧,那都是她,因为从最一开始,她对他就不是简单的遇见,而是大胆猜测,付出无条件的行动。不管结果是不是他,都没关系,目的最后能达到就行了。
可是她现在又后悔了,当旭琛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他翠色的眼眸很是担忧看她。
多了一件暖和的外套,梁泠雨不免蹭了蹭,哦,她现在真的确实是后悔了。
旭琛对她好感度增加是计划之中,除去自己,他实在没有可以信赖的对象。
她的脑袋顺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脏声震耳欲聋。她记得在生理书上写着,植物兽人的心脏是摆设,只有在遇到心动的对象之后,发情开花期开始,才会拥有了心跳声。
早在她没有发现的角落里,旭琛的心脏就已经有跳动声了,是她自己太疲于周旋他们,遗忘了他。
她的心只有一颗,可是每一个都有亏欠,真是糟糕。
旭琛的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发丝,他的唇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她以为他要亲上来,自己也微颤着睫毛,可旭琛却摇摇头,
“小姐,别勉强自己。”
她瞳孔放大后,低垂下眼帘,声音却小的很,
“你不害怕吗?”
“小姐,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无所谓。”
他语调轻柔,温婉的腔调哄着她,她忍不住要躲开那双真挚的眼眸。
翡翠色的,一望无际,如同雨后草原一片的眼眸。
她的手指抖了抖,慌乱之中,抓住了他给予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更加紧得拢了拢,
“好。”
最后,梁泠雨最后骗他一次。
等之后,她就要换一个身份,她千万不要遇见他了,越是淡漠的一座雪山,化下的水流,居然会这么凉。凉到发苦发涩,化为她掩饰下,眼尾的一滴泪。
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了,她只是紧紧抓住带有他味道的外套,那种若有似无的淡淡玫瑰香味,似乎要将她吞没杀死。
赶紧的,这一切,快点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