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十分尊重她。”
池昇拢了拢自己的外衣,萧瑟的秋意在外面的街道上,贯穿进行。
他的目光转向外面的世界,只一下子就被刺眼逃回,逃回到现如今咖啡升起的雾气里。
“希望如此,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邢省走得速度很快,几乎是疲于奔命一样,逃离这里。
池昇朝咖啡液面上的自己发笑,里面的他看不出瞳孔真正的颜色。
可能只是一个爱喝咖啡的普通兽人。
现在倒好,连话也套不出来。所以,幺儿究竟想要什么呢?
昨晚拿到的资料里,她的名次是第一,第二却是教授拉进来的关系户。乍一看,没有任何的问题。
*
“古德教授,麻烦您来看我。”
“实在是感谢小姐,照顾我们家小狼了,他平日啊,最是爱捣乱。”
古德教授眯起眼,目光不着痕迹落在戴着口罩的年轻兽人脸上,
“小狼,还不谢谢雨小姐,感谢感谢。不然就凭你这次捅的大篓子,哎。”
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古德教授摁住他的脖子,他上半身呈现出鞠躬的样子。脖子上粉了一片,满是潮红的浮动。
鸭舌帽下,是那双澄澈明亮的琥珀眸子,在不经意的两人对视中,慌张失措地逃开。
像个小心翼翼的刺猬,是雨后不小心打湿了皮毛的幼崽,急急匆匆之中,低下头舔舐自己全身。
“没事的,教授。多亏了小狼。我这次才能够及时从比赛里出来。”
她的身形单薄,病号服袖子很大,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还有几个青了的针孔,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眸里的目光很浅,落不到实处。总感觉蓄着一层雾,迷迷糊糊,看不清。
她胸腔咳嗽了一下,睫毛根部湿润。唇色苍白,即使喂了再上好的药剂,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手脚依旧冰凉,暖不起来,每次从睡梦中醒来,就如同坠入冰窖,遍体生寒。
“辛苦他了,该是我上门道谢才对。”
声音断断续续,气也不太顺。现在真的是个病美人了,眼皮上泛着刚刚睡醒的薄红。
锁骨骨感精致,空荡荡的,应该多点装饰。
“小姐,该吃药了。”
旭琛从刚刚开始就待在这里,沉默不语。
翠绿色的眸子里面是凝固的春天,总是让她捉摸不透他的态度。
“好,拿来吧。”
她抬起手,空大的衣服下,一截皓腕露出,小巧的腕结不小心碰到了药剂的外壁。
冰冰凉凉的药剂本身,被精心换了特殊材料,来了个温温热热的温度,倒没有之前喝到的那种冰了。
也是难为他了,起早贪黑照顾自己。
她曾经打趣,现在是在逃课照顾她吗?
他不气反笑,说是总排第一有特权。
“怎么个特权法?”
“可以旷课,因为都会了。”
她愣了愣,没想着他这么厉害,她倒是对他原来的身份更加有兴趣了。
“那可真好,我怎么都学不会。有时间,教教我呗,第一。”
话是这么说,这两天待这里,她愣是一个字也没学,反观旭琛,在勤勤恳恳照顾她的同时,还要帮她过目一遍作业。
谁敢说他不好,让他滚来写作业。
苦涩的药下肚,口腔一下子被麻痹的味道席卷。她牙齿都被苦得生麻,一张脸皱巴巴的,脸上多了点生气的红色。
“来。”
“谢谢。”
把糖接过来,快速沾糖入嘴。虽然说是苦涩,但还是很快控制好了表情,恢复成为了一个高贵的贵族小姐。
在外面最好保持住自己的仪态,这是她刻在骨子里最后的尊严。
舌尖恢复了点甜味,她敛眸向教授微笑,
“教授,能让我和学长单独聊聊吗?有些事,我想确认一下。”
“好。”
她挥挥手,旭琛带着教授从房间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学妹,你身体好点了吗?”
他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个单兵系的学生在,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瞪了一眼,浑身黏腻厌烦。
可能是因为同性相斥的原理,没有得烦恼。烦他这样熟练的举动,想比他就是宝宝新找的,他的替代品。
一个能为她效命的替代品。
“好点了。”
她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她语气轻柔,苍白的脸上,是漆黑又空洞的眸子。嘴角上扬,盯着他的脖子。
眼神如有实质,一寸一寸地剖析他、肢解他。他低下了头,意图掩饰自己脖子上可疑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不明显的铁锈味,从他的后背上传来,想来他要带着她这一个拖累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要是这时候邢省在,一定会狠狠唾弃这个爱装可怜博同情的白眼狼。
“苏学长,小狼,还是说——”
话音慢慢弱下去,她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眼神很不确定,含着泪花。这样晦暗不明的情绪,转变得很快,她摇摇头,
“应该是我认错了,学长。”
“认错什么?学妹。”
这位学长忙不迭问着,连喉结都紧张得剧烈滚了滚。
她垂下眼帘,乌黑的长发乖顺披撒在肩头,黛眉紧蹙,
“我只是有点怀念过去,学长,”
在一声叹息中,他听见少女的声音晃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和我曾经的未婚夫很像,我有点想他。”
有点想他。
想他。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盘旋,他抖索了一下嘴唇,手指蜷缩,干脆握成拳头,
“可我怎么听说,学妹忙着和他撇开关系,急匆匆毁了婚约。”
婚约,他们的婚约。
这个东西一直支撑着他,在一片片血泊中活下去。他不相信她会主动放弃婚约,但是有很多的声音吗,明明白白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
他瞧见少女的睫羽颤了颤,不经意透露出几分威严却脆弱的金色,
“怎么会,是他亲自发消息,说要取消婚约。”
她可没说错,确实是他发消息来的,至于是谁干的,这事不归她管,她只是一个愚蠢又天真的贵族金丝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