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绷带系住的是他隐秘又缱绻的爱恋。
所以呢,她的面容恬静温和,在温和的晚风里,长发扬起,缠住自己的手臂。
他沉溺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脚步缓慢。
流光溢彩中,他的目光触感很烫,恍惚之间,他喉结滚了滚,手掌贴在了冰凉的栏杆上。
冰凉的金属质感,停留在皮肤上的温度与桥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
桥上迎来的风,虚飘飘的,半浮在空中,不落实地。
他声音灰暗又嘶哑,带着晚风的凉意,
“小雨,这里有惊喜吗?”
“当然有。”
她没有穿昨日的衣服,实在是那个戒指过于烫手。
埃弗里特,不该在这故事里出现。
西泽尔是她的未婚夫,是她现在该时时刻刻放在心里轻轻呢喃的名字。
是眷恋和深切,是笨拙的讨好。
桥远处是灰蒙蒙的,他的长发软了下来,眼尾狭长,伪装过的眸子是澄澈乌黑的子夜。在子夜无星中,一个少女闯了进来。
波澜不惊的夜有了多余的声响,飞鸟惊起。
手掌相贴,干燥的掌心相触,连带着心脏跃动声,一声比一声剧烈。
“惊喜是——”
她眨了眨眼睛,嘴边是止不住的微笑。
他试图活动手腕,却不料,她力气这么大。
僵住在原地,世界成了黑暗的一角。
短暂失神,他突然被拉着往前跑。
速度加快,耳边似乎有了鸟雀的喊叫声,肩膀上有了重量。
他放任脚步往前,思绪翻飞乱坠。
刹那间,他想到多年前的今天。宴会会场,他同样被这样拉着往前,飞速从中抽身逃出去。
发了脾气,逃离出来,尝了尝外面的。
“小狼,不准回头。”
恶狠狠的声音只是在耀武扬威。
冲破颠沛流离的桎梏,他们弃明投暗,贪恋温热的掌心,所以亮起的光归于黑暗寂寥,他成为了森之瑞恩的巡护监督。
那晚的,过于甜腻,甜得牙齿疼痛,心脏发疼。
防护墙的地区,从来不缺黑暗的夜晚,只是在今天,格外意外了。
“小狼,往前看。”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褪去青涩的熟悉感。
她的眸子闪了起来,高傲庄重的金色闪耀亮起,连同他忍不住散发出来的琥珀一起,亮啊亮。
砰的一声,在他的头顶,瞬时,出现了黑暗中五彩的光芒。
他眼里的光亮摇摇晃晃,突然间柳暗花明。
绚丽多彩与民众的呼喊声混成一片,一阵风猛然掀开远方的雾气。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放慢,一帧一帧在眼里慢放。
隔着很远的距离里,平静的湖面不再平静。
透过恍惚的世界往前,是悬浮的长长画卷。
卷上,一撇一捺,大小字迹不一。
他张了张嘴,想出声问些什么,但很遗憾,出不了声。
“看到了吗,大家的祝福。”
空气无声,散发出一股冷淡的松香气息,安心暖魂。
“西哥,要生日快乐!”
“祝福,保重。”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要今天高兴哦。”
“小子,赶紧回家!”
“小狼,生日快乐。”
那个字迹他最清楚。
喉咙滚个不停,摇摇欲坠的光在空中消散。余下散落的光温和,将他的脸庞多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半张脸隐匿在完全的黑暗中,垂下的睫羽颤得急。
他重新看这个世界,眉眼里似笑非笑。
黑暗是世界的常态,所以他睁开眼眸,第一眼的光明里有她,也只有她。
“看到了,生日很快乐。”
仿佛夏日里燃起的火把,又仿佛夜里狂舞的妖魔鬼怪,在一次次的心动中,再一次选择飞蛾扑火,美丽之后是危机四伏的陷阱。
他面容英俊,毫不在乎流言的散布,好看的眸里总是泛着细碎的星光。
“会很难忘吗?”
“嗯,难忘。”
每一次的出逃都很难忘,无论是昔日的,还是现在的祝福烟花。
他敛眸,努力克制住内心叫嚣的放纵。
身体僵硬,血液是流淌在绷带上渗出的疼痛。还是她的唇边,殷红一点,恰似汩汩的血流淌地上,最后成为泥土里花草的养分。
没有名字,没有姓氏,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一生,画上句号。
“小狼,以后你可别忘记了。”
小狼当然不会,忘记这些的会是瑞恩家的西泽尔。
西泽尔会背叛瑞恩家,他会为了自己,选择更大的利益道路。
可小狼不会,梁泠雨这才清楚他眼里闪过的是什么。他有野心,有能力。位子不够高,他的野心足够大。
所以,他犹豫的东西太多了。
是自己困住了他吗?
“我很快就要回去,礼物的话给你准备好了,回去拆。”
他眼神过于炙热,梁泠雨凑了过去,抬起手遮挡住他的深邃眼眸。
他的脸颊温度很烫,粉霞染了上去,嘴唇紧抿,骨感的喉咙滚动一下。
“来,低一下头。”
大桥上还是一片昏暗,视线模糊不清。
可狼从来都是夜视动物,西泽尔还是能够透过她手的缝隙,模糊中仔细描摹她的脸部轮廓。
肩膀上的沉重是一根火红色的羽毛,它乖顺地停留在了自己这里。
比起别的,这个就足够了。
这个是精神力,不一样,它不容易欺骗。
比起千千万万句甜言蜜语,精神层面的亲昵最不会撒谎。
他的嘴唇被重重拿手擦了几下,几乎粗暴地揉搓那点唇珠。
“小狼,真乖。我回去之后,”
他嘴唇微张,尖牙是极富有攻击力的武器。
随便一滑过,就有浅浅血色滴落。
他诧异了一下,黑暗会放大感官。思绪上飘飘然,手指的湿润温热,恍惚间,他听见空气落下一句,
“最好记住我。”
记住我,不是别的,是她,来自未来的梁泠雨。
她不知痛一般,继续自虐去磨尖牙。
血液甜腻,甜美得会给他带来美好的幻想。
熟悉的气息靠近,他察觉到眼前一空。有冰凉的指尖挑过他的下巴,慢慢滑下去,抵达到滚动的喉结上,恶作剧般故意压了压。
她仿佛在试探,试探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轻笑一声,他的睫毛在止不住颤抖中,终于不再抖动。
他睁开眼睛,以极其霸道的姿态,圈住了她乱动的指尖。至于她伸入的部分,他几乎贪婪且珍惜的地从伤口中汲取血液。
琥珀色完全占据上风,再怎么完美的伪装,都要被他脖子上蔓延往上的兽纹给打破。
蜿蜒往上,有一道金色穿过缠绕喉结。
她接触那片兽纹,亮得更加明显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