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泠雨见他的眼,是虚妄纵生的废墟,转眼间,她的手腕被猛然圈住,带着股自暴自弃的滋味。
“我当然不信你。”
她的哥哥嘴角嘬着一抹笑,眼里看不到底面,以他们为中心,触手在疯狂蔓延。
“妹妹,不要毁了这个家。”
触手在温柔舔舐她指尖上的血丝,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紧紧抱她入怀,嘴唇快要贴到她红透的耳垂,咬字轻巧,态度不骄不躁,
“瑞恩家多的是S级,少一个无伤大雅。”
梁泠雨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房间空气满是湿漉漉的水汽。
氧气渐少,梁泠雨的呼吸变得急促,精神力毫不迟疑地戳向他的后脑勺。
“埃弗里特。”
“喊得不对,重新喊。”
精神力羽毛被触手接住,忽的拨到地上,插在地板上。
后背的肩胛骨被摁着,她的血液是滚烫迸发的岩浆,心脏也是,烫得厉害,肺是破掉的手风琴,生理上的窒息感强烈拥抱住她。
“埃弗里特。”
“不对。”
声音冷淡,空气里的水汽继续往饱和的方向挪去,浓稠得连呼吸一下都是艰难无比。
攻略他要比攻略伊恩难多了,梁泠雨的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手抓他的背,攥皱他的衣服。微张的嘴唇,带着献祭般地伸长脆弱的脖颈。
她的身体剧烈呼吸,以至于精神力凝固的羽毛迅速破裂消散,水雾蓄满她的眼眶。
“埃……”
只吐出一个吱呀的音节,剩下的名字吞咽消失在她急促的呼吸里。
胸膛快速起伏,痛苦迅速爬满她的全身,整个身躯滚烫,呈现出诱人的粉色。
埃弗里特本来打算给她这个坏孩子一个教训,最好让她清楚深刻地了解,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西泽尔是她的熊掌,他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小鱼。
可是。
她呼吸咳嗽不止,眼眶咳得红润,整个身体抖个不停。
“埃弗……咳咳……里特,”
她的手死死攥住自己的衣服,他有些抓不住她,就算是紧紧抱着她,她依旧在咳嗽不止,呼吸猛烈。
“你威胁我……咳,是自讨苦吃。”
语句断断续续,尤其是带双漆黑的眼眸里,猩红一片,
“你肯定不舍的我死。”
她止不住地呼吸,睫毛根染上湿意。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她这是呼吸过度犯了。
把空气里的水汽迅速退却,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幺儿,别呼吸,别呼吸。”
梁泠雨现在什么也听不见,她的心脏疼得厉害,想要呼吸,需要氧气。
她的精神力从来不是轻易的安抚色彩,金色火焰比起羽毛的温软更加强势。
横冲直撞,熊熊燃烧之中,水铺天盖地地洒下蔓延。
“幺儿,慢点呼吸,慢点。”
埃弗里特紧紧盯着她金色的眼眸,他的喉结滚着,一直喊她慢点,慢点呼吸,不要呼吸过度。
捂住她的嘴,喊叫声碎成一片,她软成一滩,趴伏在他身上。
她眼里是浓夜燃起的点点花火,却在刹那间,所有亮光又归于沉默的黑暗和寥落,化为浩浩荡荡,找不到路的远方。
“慢点,别呼吸。”
他几乎是掐着她的手臂,迫使她吃痛失去自我的挣扎。掌心泛出黏腻的薄汗,而在他的精神海里,伊恩跟疯了一样骂他。
抖下破旧不堪的鱼鳞,眼角几近泣血。伊恩嘴里嘟囔的话,他听不懂,只是隐约一句,他说自己一定会后悔这样。
他不止一次对于这个自大的人鱼进行嘲笑,这怎么可能是他?
但这一次,他沉默了。
他对瑞恩家已经仁至义尽,要从一趟浑水里全身而退,他就必须斩断在这里一切的关系。
屏息,她的睫毛挂着泪水,脸上一片艳红。
紧绷的肌肉依旧不愿意放松下来,他就着她的肩膀靠下脑袋,蹭着她浮起粉红的脖颈,眼里的蓝色跳跃着,亮暗之中,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耐着性子,手忙脚乱地哄她。分不清太多的利益纠缠,他唤她幺儿,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唤。
他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她已经很累了,眼皮挣扎得满是薄红的痕迹,眼尾有气无力地下垂着。
很是安静地在小幅度呼吸,像是马上要飘走的烟雾一般,烧起奶白的烟,烧得他的心烫出一个洞,流出汩汩的鲜血。
“幺儿,听话点。”
“我讨厌你,埃弗里特。”
“嗯,是我的错。”
她现在这样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还是我哥哥吗,还是埃弗里特?”
“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谁。”
他缓了语气,笨拙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苍白的脸在昏暗中是灰蒙一片,她眼中透明的泪液凝成了水雾,慢慢蓄积到最后,滑落碎在她的锁骨,又有一滴打在他的手背上。
闪着光,叫他看不清,光里面是什么。
“我可以是你的埃弗里特,也可以是瑞恩家的养子,你的哥哥。”
摇摇欲坠的心漂浮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上,他的喉结被轻吻一口,软绵绵的触感,他听见虚弱的声音缓慢响起,
“都不是,是我的心脏。”
她的头发缠住自己的银发,神色疲惫,眼里的亮光很快就要消散,语气却极其坚定。
埃弗里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雷声滚滚,劈入深海,激起翻天覆地的波涛,席卷了他的鱼尾,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坠入海底。
“幺儿,”
在他眸子里,有一道亮光,反应迟钝地,轻轻颤了下。
“真是个小骗子。”
一个额间吻贴近了她,带着微苦的檀香和大海的咸涩。
她的意识发困。
有温柔的光从外面探进来,将对方的脸庞割裂开来,笼罩在阴影下的半张脸,垂下睫羽掩住那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但他最终忍住了。
他的野心是密密麻麻一张大网,她只是里面一条小鱼,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