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泠雨的后背被那个大肚子机器人撞了一下,在哎呦一声中,门重新打开。
面前的男兽人穿得那是人模狗样,上半身随意套了个休闲连帽卫衣,穿了条具有设计感的工装裤。
他起床来的怒气明显褪去,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鼻骨傲人挺直,唇翘有珠,朱红一点,似血似火。
“同学,你好。”
他的嗓音倒是和他穿着的样子不一样,带着低哑的磁,偏偏被她撞见了刚刚起床的模样,不免染上几分紧张。
琉璃般剔透的眸子此刻正低垂着眼帘盯着她,在她对视上他的目光时,故作矜持地快速偏开。
站在门口的少女眉眼带笑,睫毛长卷如蝶翼,眼尾轻垂,显得她是潋滟多情中的痴情种。
可她最是薄凉,转身之间,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撇得一刀两断。
“你好,请问古德教授在吗?”
“不在,教授去机甲场了。”
他在偷偷瞧她,至今为止,面前的少女还没有认出他。
压住忍不住勾起的嘴角,他既高兴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又不免失落,怎么还没认出来。
“同学,要不进去坐坐先,教授马上回来了。”
“好的,打扰了。”
古德教授不愧是机甲学院赫赫有名的教授,房子的装修就是不一样。
先是这空中房子悬浮的高度就是与众不同。
特别高。
要是她能好好飞,飞到这样的高度都要用点力。
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小屋好。
“来,喝点牛奶。”
他接过一旁机器人端来的牛奶杯子,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触及到自己指尖的是抹极其炽热的滚烫,不知道是牛奶的温度,还是他的。
“谢谢。”
梁泠雨很是有礼貌地接过,仔细端详他格外俊俏的面庞。
骨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对方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唇形饱满,紧紧抿着,欲盖弥彰的诱惑。
下巴滴落下一滴水,碎在他的衣领里。额头也有水,看来是匆忙洗了把脸,就收拾好来见她。
“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
“小狼,我跟你说啊——”
他刚要开口解释自己是谁,就被破门而入的古德教授给制止。
三人大眼瞪小眼。
面前被称作小狼的俊秀兽人,明显红了耳尖,偏开头,
“教授,别这样喊我。”
古德教授笑呵呵的,把手里的包裹放下,
“梁小姐也在啊,真巧。”
“古德教授,我来找,”
梁泠雨迅速瞥了站着低头的兽人,嗓子里继续发话,
“找小,小小狼。”
脑子飞速运转,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斟酌抖出来。
随后,扬起一个不怎么尴尬的笑。
古德教授紧咬着唇,似是憋着笑,重重拍拍男兽人的手臂,眼睛却是玩味地盯着她。
难道,她刚刚说错什么了?
“教授,怎么了吗?”
梁泠雨丝毫没有考虑到教授口中的小狼,和她斟酌抖出的小小狼,是同一个。
反而安静坐着,手放在膝盖上面,乖巧懂事。
古德教授的性格古怪奇特,打分数什么的随心所欲。是要乖巧,这一学期的挂科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需要给教授留下一个好印象。
“没有,梁小姐来得不凑巧,小小狼刚刚回家去了。”
“啊,这样。”
肉眼可见地丧下气来,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又深又黑,随后抬眸起身。
小机器人快速咕噜咕噜滚着小轮胎凑过来,它高度刚好到达少女及腰,大肚子显得它有些笨重。
“教授,这是送给小宝贝的礼物。”
帮教授拿包裹进去的那位兽人,一抖擞,差点砸到了手。
机器人伸出机械手臂,勤勤恳恳把肚子里面的大包小包运出来。
“好的,梁小姐有心了。”
古德教授看到这位梁小姐手里特意拿了一个盒子,
“这个。”
“哦,这个啊,这个是送它的项链。”
“项链?”
“是的。”
梁泠雨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黑丝绒布上,一枚狼牙正安安静静摆在里面。
存了私心,叫灰哥添了羽毛和火焰的元素,编织缠绕出一个牢笼。
丝丝扣扣,温澜潮生。
安神的香味耐心地抚慰躁动不安的心灵,血红一点镶嵌在狼牙顶端,是一枚变异的花间石,浓郁的精神力交融在内部。
识货的兽人能看出来,这得折腾好几千座花间石矿才能寻到一枚。
“梁小姐,这个过于贵重了。”
古德教授笑了笑,随后喊了句,
“小狼。”
“教授。”
“去把之前的礼物拿出来,送给梁小姐。”
之前的礼物?
被称作小狼的兽人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扫过精美的项链。
长腿迈开,卫衣过于宽大,裸露出来染着薄绯的漂亮锁骨。
肩膀宽大,身高腿长。
梁泠雨没有多看他的后背,而是继续和教授搭话,微笑浮现在她白皙的脸上,
“教授,这位是新来的助教吗,看着很年轻?”
刚刚她就在想,这位兽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直至自己看清楚他那双手,那双格外漂亮秀气的一双手。
宽大却没有粗犷之气,而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则是他手腕处的一道深深的疤痕。
疤痕的地方看起来,倒不像是自己弄的,而是外力强迫烙印割上去的。
“算不上,小狼是我远房亲戚。”
“lang是珐琅的琅吗,还是说是郎君的郎?”
在星际里,很少会有兽人取名自己的种族当名字,就算是乳名,也极容易把家中小辈弄混。要是叫小狼的话,可能不太吉利,像是遗孤。
为了不冒犯刚刚那位,她还是虚心求教来得好。
“就是种族的那个狼。”
“哦,抱歉。”
梁泠雨攥紧拳头,默不作声低着头。
她下意识觉得古德教授的眼底飘过一朵忧伤且漂浮着的薄云,虚无飘渺,无处埋根。
“诺,礼物。”
这位脸上多是羞涩的兽人,哦不对,有名字,叫小狼。
他的耳垂很白净,没有耳洞,所以很容易就红了个彻底。
看着年纪不大,好欺负得很。
“谢谢。”
拿过礼物,很轻。她很快转身,裙摆晕开一圈花漾,层层叠叠之中,只能隐约看清她穿着的小高跟。
“嗯。”
他喉结滚了滚,手指忍不住蜷缩,掌心黏腻的薄汗。
血液慢慢冲上白净的脸,他手里被塞进一个盒子。
里面。
他幼崽时的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