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主子要带姐姐去救皇帝,鹿小宝非要跟着。
安鱼没同意。
“皇帝现在的状况必须保密,绝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会引起很大的麻烦,甚至天下大乱。”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是想去皇宫看看,再说,姐姐治好了他的病解了他的毒,那他不得赏赐我们好多好多钱啊?
我听说皇帝但凡要赏赐,都是一车一车往立功的人家里拉。我想着就算秘密赏赐咱们也得好多东西吧?我帮忙拿回来,人多力量大嘛嘿嘿。”
安鱼:“……”这孩子啥时候也这般爱财了啊?
“那也不行,你啊乖乖在客栈待着,还有,不管谁问你姐姐去哪了都不许说。明白吗?”
“哎呀,我保证不捣乱,到了皇宫我绝对不离开你们的视线,你们就带我去吧好不好?”
鹿小宝越被拒绝越好奇。
“人多眼杂,我们又不是去玩的,如果觉得憋屈就到街里逛逛。”
鹿小宝一看主子说啥也不带自己,气呼呼的鼓着奶膘:
“主子不爱小宝了,我以后就跟川主子混了,主子休想让我再叭叭的跟着你,哼!”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低着头冲安鱼腹部撞了过去,安鱼赶忙拿手臂一挡,鹿小宝在他胳膊处拱了几下,这才真的走了。
罗安鱼简直哭笑不得,这头小鹿精要不是顾忌在人界不敢现原形,非用他头上的鹿角杈杈顶自己不可。
“顽皮。
去找小八也好,俩孩子闹腾去呗。”
安鱼笑的慈爱,像是一个长辈对孩子们的纵容。
鹿姐摇头叹了口气,自家弟弟是一点都没注意自己的身份啊,亏得是遇上这么宠着他的主人。
看来以后要跟他好好唠唠。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安鱼让鹿姐也换上一袭黑色劲装,同样的黑巾蒙面。
时间又到了后半夜,皇宫内按部就班没什么变化。
唯一不同的就是当三个如鬼魅般的身影落入皇帝寝宫门前的时候,昨夜那位太监瞪大眼睛的同时,颤颤巍巍抬手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
鹤白羽和安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刚往前迈一步,太监赶紧小碎步倒退着回到了昨晚被他二人砍晕丢在的那个门后蹲了下去。
“不愧是伺候皇帝的人哈。”鹤白羽弯着眉眼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放心,不会伤了你主子。”
太监两只手捂着嘴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今天是三个人推门进了皇帝的寑殿内,说来奇怪,他竟相信了那个有着一双凤眼男子所说的话。
不信不行啊,这几位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内来去自如,能耐自然大的很。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能被两次留条小命已是万幸了。
于是他规规矩矩捂着嘴巴躲在门后。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的。
皇帝今夜毒瘾发作比昨晚更厉害,在被折磨的以头抢地挺过去之后,趁着清明的时候扯下窗幔撕成布条把自己绑在床柱子上。
安鱼他们进来就看到流泪的红烛下,发丝凌乱糊在脸上大口喘息的帝王,被绑在盘龙玉柱上正一下下用脑袋磕着柱子。
狼狈……又可怜。
因为痛苦的折磨使得他神情恍惚,迷离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两个还是三个人影。
这让他猛然睁大眼睛,看清楚其中两位就是昨晚跟他说能救他的人,皇帝顿时泪目。
黑红色的嘴唇哆嗦着小声召唤:
“恩公……救救我吧。”
没等安鱼跟鹤白羽说什么,就见鹿姐过去抓住皇帝胳膊从肩膀处捋到手腕,然后转动着右手中指的散发着幽绿色暗芒的戒指划破了他的皮肉。
皇帝当下大骇,伴随着手腕处的疼痛和突然冒出来的鲜血拼命往回拽。
“这什么人啊,上来就给他放血?!”死茫的阴影一下子笼罩着他。
安鱼二人见状赶紧阻止他乱动。
“别动!她是在救你!”
“不……不……她要杀朕!放开我,快放开朕!”
“你身上的毒血放出来才能不被毒素控制折磨。”鹿姐惜字如金的解释了一番。
不一会儿又转到另一侧用同样的方式放血。
不过这次鹿美人却拿过来一只茶杯接着流下来的血。
皇帝刚听她说完,果然安静下来,女子清冷干净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他莫名的安心,可没等他安多久呢,左脚的脚腕簌地一凉然后剧痛传来。
皇帝忍不住……又哭了。
“吓银~”
放了四肢的血,接了三茶杯,每接满一杯鹿姐就给他包扎上。
然后在皇帝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将三杯血端到了外面的桌子上。
鹿姐凝神片刻,发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开始双手结印,葱白玉指点点缠缠,就见那杯中血液呈红丝线般一点点升起。
大概离杯口两尺高的地方一圈圈缠绕,不一会儿竟化成实体,变成了三粒圆溜溜的珠子。
三枚珠子通体赤红,小拇指甲盖大小。
鹿姐摊开掌心,那三粒赤珠便躺在她的掌中。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皇帝虚弱的像根面条,脸色也跟白面条差不多。
“你的毒已经逼出来了,不过因为你失血过多,需尽快补血,我们走后让人煮些补血的食物来。”
皇帝似乎感觉自己此时除了没力气头晕外倒是没了那白蚁啃食的滋味了。
当下难免激动,撑着柱子坐直一些道:
“女恩公,那朕是不是再不用受那残忍的折磨了?朕……性命可保否?”
“性命无忧,调养几日便可恢复。”
皇帝闻言简直感激涕零。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鹿姐看着他,周身的高冷减弱一些道:
“不必客气,倒是皇上能有如此毅力,没让毒药牵着鼻子走,让人佩服。
要知道勾魂果这种极意让人成瘾并且极难戒除的毒药,很少有人能拒绝它的诱惑。”
皇帝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脸有些发红的低下头去。
说起来,要不是不甘愿把偌大的江山拱手让人,还是一个极其居心不良的骗子。
亦或是因为他预测到自己要么被毒物控制最终死去要么在死之前能手刃假天师为自己报仇,或者他真的就撑不下去了。
可他的阴暗面却被救了自己的姑娘夸奖,让他有些汗颜。
包括安鱼和鹤白羽也是对皇帝刮目相看。
安鱼给他解开布条,然后扶着他坐在龙榻之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皇上最宝贵的东西现在落入天师手中了是吗?”
这番话再一次震惊到皇帝。
“你们这都知道……”
说完有些后悔,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连玉玺都护不住的皇帝,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不过是个摆设,如果有心人要反他,皇帝的头衔就要易主了。
“我们不光知道鱼昌拿走了玉玺,还知道……他拿走的是个假的。”
皇帝身子一震,依然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高个男子,眼球慌乱震颤。
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他眼珠子都疼了,才不得不低下头败下阵来。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皇帝被奸人蒙骗,身边连一个能出谋划策尽心辅佐的人都没有吗?”
原本虚弱的人又猛然抬头,这一晚上他的心大起大落。
“出谋划策……尽心辅佐……的人……”
突然,容闫那张正义凛然的面容和经常与他一同讨论天下事的身影顷刻间就出现在他的脑中。
皇帝才发现他竟如此想念他的容相,那个父皇临终前将自己托付的人,那个辅佐年轻到半百的他,从来没有厌烦和不敬的人。
他是怎么就忘记丞相的好而轻信了才进宫几个月的外人?!
原来自己是个糊涂的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