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娘这厢已经够怄气了,偏偏柳月霞还在那边添油加醋,尖锐着嗓音颠倒是非黑白,“还说什么福星呢,在我看来,这叶绮笙根本就是我们柳家的煞星!
她没出现之前,我们一家子原本过得好好的,她刚来没几天,大哥和二哥就分家了!
这也就算了,他们甚至还怨上了您,到现在都不愿跟您好好说话!”
这话直接戳到了范大娘的痛处,布满褶子的老脸猛然一沉,厉声道:“行了!你就少说几句话吧,还嫌我现在不够烦吗!?”
柳月霞撇撇嘴角,讪讪地应了一句,“我这不是心疼娘您么?”
当了这么多年的母女,范大娘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再次利用她这把刀,再次给叶绮笙添堵?
但她也不想想当下早已今非昔比,叶绮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毁了容,无处可依的流浪者?
人家现在可是柳叶村的大红人,村里能不能吃上肉是什么过上好日子,可全指着叶绮笙了!
没看到之前叫的最响亮的六叔公柳贺钦,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吗?
知道多说也没用,范大娘也懒得浪费那口水,从鼻孔里重重的哼出一声,面无表情道:“你要真心疼你娘我,就想办法跟叶绮笙打好关系,看看能不能从她那讨点什么好处孝敬你娘!”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柳月霞气得差点没跳脚,不服道:“凭什么!?娘,我可是你唯一的亲生女儿,孝敬您是大哥二哥该尽的义务,怎么轮到我来了?!”
而且还是让她去讨好那个可恶的叶绮笙,她就是宁死,也做不到假意奉承!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能孝敬爹娘了?!”
范大娘就知道她会反对,语气变得更硬了,“你看看人家刘二家和七婶家的大丫和六香,人家不也是姑娘?就算嫁出去了,她们也没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逢年过节没少往家里带东西!相比之下,你从小除了偷奸耍滑给我添麻烦,为这个家做出什么贡献了!?
眼下我不过是让你舍下点脸面,去跟叶绮笙赔罪讨点好处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连着都不愿意做,我还能指望你能为我做什么?!”
柳月霞被噎了个结实,咬了咬牙,以没得商量的语气发誓道:“你不必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跟那个女人低头的!你与其指望我,还不如叫你的好儿媳去做!我看她就巴不得热脸去贴叶绮笙的冷板凳!”
周芬伶正在一旁乐滋滋地看这对母女窝里斗,冷不防被柳月霞扯进了战局,她也不慌,做出遗憾的表情,苦兮兮地叹气道:“我确实乐意,奈何人家叶娘子根本不想搭理我呢!怪我当初识人不清,不小心得罪了大贵人,如今也只能盼着我家程志争气点,在叶娘子跟前多刷刷脸,好带着我跟着一起吃香喝辣了。”
眼见祸水东引不成,柳月霞又生一计,抢先指着周芬伶大声道:“娘!你看吧,连她都做不到的事,我就更不可能了!您还是让大哥二哥多想想办法,看看要怎么让他们从叶绮笙那多要点东西吧!”
“那可不成!”事关自家利益,周芬伶表情一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家程志说了,叶娘子对咱们家已经够好了,若是索要更多,就是贪得无厌了!我们可不想做那讨人嫌的!”
眼见柳月霞张口要说什么,周芬伶截住她的话头,抢先继续说了下去,“如今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们俩口子只要每月按时不是孝敬娘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那不就不是我们的分内事了!”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那对母女反应,一扭身就离开了这里。
范大娘气得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柳月霞也是怄得不行,偏偏又又无计可施,只能僵在原地无能狂躁。
此时屋里的那一头,叶绮笙还不知道外边有三个女人为了她打嘴炮的事,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理会。
从前她落魄时,这三个女人竭尽所能地排挤她,如今她得势翻身了,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这三个女人爱咋咋的,只要别冲到她跟前犯贱,其它都跟她毫无干系。
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但里边跟叶绮笙上次离开时一样,里里外外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纤尘不染,丁二甚至还去山里采摘了些漂亮的野花种在院子里,看着就让人舒心。
叶绮笙对他们的尽忠职守十分满意,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个赞,决定从这个月开始给他们的工钱都翻个倍。
刚在正屋坐下没多久,何秀清和春儿就端了香茗进来,挨个放在他们的手边。
柳识廷倒还好,柳程志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高规格的待遇,虽说端茶来的是熟悉的村民,但配着眼前这窗明几净的堂屋,多少叫他有种来到大户人家做客的局促感。
看出他的不安,叶绮笙笑了笑,缓和气氛地说道:“都是朋友,不用拘着,就像在这个家里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柳程志还是挺直腰背端正坐好,而后客气地询问道:“叶娘子,不知您找我们兄弟二人,所为何事?”
叶绮笙放下茶杯,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村里水稻准备成熟了,想问你们有没有意向将多余的粮食卖给金满堂。”
柳识廷闻言微怔,迟疑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裴公子那边的意思?”
裴瑾瑜之前来村里找了几次叶绮笙,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交情不浅,他当然也不例外。
知道裴瑾瑜是赫赫有名的金满堂少东家,还是那个功高盖主的裴大将军亲弟弟时,他被狠狠震到了,万万没想到,叶绮笙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能者多劳,也难怪她现在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都在外边闯荡她的事业吧?
“是我的意思,我还没跟裴公子说过这事。”叶绮笙斟酌了一下用词,真诚道:“我忽然说这事可能会有些唐突,但在我之前在村里承了不少人情,两位如今也算是我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该为村里尽点心,让大家过上稍微好一点点的日子,虽说卖余粮的钱不会很多,但好歹是个进项,没准村里有人想要要钱添置别的东西也不一定,你们觉得呢?”
柳识廷和柳程志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一时俱是无言。
叶绮笙也不催他们,端起茶浅浅地抿了一口,暗叹着不愧是系统商城里出品的茶,配上山泉水,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柳识廷仔细权衡了片刻,沉吟道:“这事我不能做主,得跟村里的族老商量过,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
叶绮笙理解地点点头,说道:“我们明天下午才走,在此之前,我会再去找你的。”
柳识廷回了声好,和她聊了一会,便有了告辞的意思。
难得回来一趟,叶绮笙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空手而回,但白给又不怕他们不好意思收下,便说道:“过来路上,我们碰到了几头野猪在溪边喝水,因为太大不好带上车,我就让夫君杀了藏在后山脚下。
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和夫君现在就过去搬回来,你们一人带一头回去,剩下的就让村里人分了吧。”
听到这话,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拉斐不禁望向她,眼里写满了困惑,他什么时候杀过野猪了?还把尸体藏在后山脚下,他怎么毫无印象?
叶绮笙就是随口瞎掰的,说完也不等那对兄弟推辞,拉起拉斐尔走出大门,而后压低声催促道:“拉斐尔,快,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带我走!”
拉斐尔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将她横抱起身,一个纵身便跃出了宅院。
等柳识廷和柳程志赶出来时,人早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