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眼见那崔七迟迟没给出下文,站在王玄策身边的宇文擎便索性开了口:“你将这仙客来估个价,我等买来就是!”
“这……”崔七身为清河崔氏的管事,自然也是见多了世面,知道该怎么迎合这帮响马的:“那就……十贯钱?”——反正他今日来时,族老便在暗中交代过,只要能息事宁人,酒楼能送就送,甚至再搭上几万贯钱都成。
那可是楚王啊……
虽然老话讲:“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但奈何楚王……楚王丈二啊!
“你小子什么意思?变相让我家殿下毁名节?!”宇文擎眼见这崔七如此不上道,他先是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随后才道:“老夫先前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像这样一家酒楼,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千贯钱,这样,我算你五千,你自己过来清点,完事了记得写契书,咱们回头还得去一趟官府过契。”
“不敢不敢……我等怎敢贪楚王殿下的便宜……”崔七一听这话,顿时苦着一张脸道:“这事儿回头要是被族老们和家主知道,在下恐怕还得受家法……”
“那这就是你们的事了,与我等无关。”王玄策闻言笑了笑,随后又调侃起了宇文擎:“宇文大哥,如今你可算是稳重了,居然还知道买卖得过契。”
“那是自然。”宇文擎闻言嘿嘿一笑:“上次耿国公的事,可当真我受益匪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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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外,楚王殿下的家臣们按照他的吩咐,将酒楼给买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皇宫之中,那宽阔的御道之上,燕王李佑正紧紧跟着打算出宫的二哥,表示自己要为对方今日的行动出一份力:“二哥,你信我,我知道我舅舅家的内库在哪里,所以这次你带上我不亏的……”
“小五啊……”楚王殿下发现自己如今似乎还真得为弟弟们“集体不走寻常路”的现象负一点责任,所以这会儿他当即停下脚步,看着凑到跟前的弟弟,语气无奈道:“虽然你小子这么帮你二哥,二哥很感动,但是……小五,那毕竟是你舅舅啊……”
“二哥……”李佑觉得这话最没资格说的就是眼前的好二哥了:“你上次可就是在这附近,将那长孙安业——”
“你打住。”楚王殿下没等弟弟把话说完,便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我问你,你小子为啥非得凑这个热闹?先前你能在你母妃面前为二哥说话,二哥就很高兴了,但你听二哥一句,今日之事,你还是别掺和……”
“二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是兄弟啊!”听闻哥哥此言的李佑,一把拍开对方的手,随后神情愤懑道:“有些事情我其实是不愿意说的……我那舅舅……老早就跟我絮叨,说什么二哥你自金山祭天后便已然成了气候,所以大哥将来一定会跟二哥你有一场冲突,所以他打算先替我招募人手,以便将来学那黄雀在后……哼!
他真当我傻啊?!
他不过是拿我跟我母妃的身家性命,去博一个他以为的前程似锦罢了!”李佑说到这,眼眶渐渐猩红:“二哥,从前你不在长安,这些事情我也没法儿说,后来你归来后,又是诸事缠身,加之我舅舅也不再提及此事,我便权当他认清了事实,不再心存幻想。
可谁知……他居然……”李佑说到这,神情突然变得格外恐惧:“二哥,我怕的是我那舅舅如今还在暗中行事,替我笼络人手,可我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打算啊!你说……这将来万一出了事,他将责任推卸到我头上,我不是要倒大霉?还有我母妃……”
李佑说到最后,甚至开始抹起了眼泪。
“你小子当时没拒绝他么?”李宽看着哭泣的弟弟,他的心头突然一阵火起:他娘的,阴弘智这个狗东西,果然是一直就对他们李家怀恨在心。
“我当然拒绝了呀!”李佑闻言顿时急得面红耳赤:“可是我舅舅他当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是他多虑了,可谁知道他居然暗中跟窦驸马搅和在了一起……”
“小五,你知不知道你将此事告诉二哥,就等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二哥手里?”李宽看着眼前不过刚到自己胸口的弟弟,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欣慰。
“二哥,我不信你会害我。”听闻二哥此言,李佑的回答却很坦然:“三哥私底下跟我说过,二哥你只要没事儿还爱欺负我们这些弟弟,就代表将来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抛弃我们!”
“……”楚王殿下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有老三的功劳:“成吧……既然你三哥都将真相告诉你了……”
一念至此,楚王殿下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脑袋:“记住,你从来就没有跟你那便宜舅舅聊过上面关于招兵买马的话题,将来有任何人问起,你就说此事纯属无中生有——你从来都是你二哥的党羽,压根就没考虑过自立门户,明白吗?”
“啊?!\"李佑不沉迷钓鱼的时候,智商其实也是在线的:“二哥……那这样……我会不会害了你?”
“没事儿,这点小小的因果,你二哥顷刻间就能将其消弭于无形,所以根本就无伤大雅。”楚王殿下说完伸手捏了捏弟弟的脸颊:“但是你小子记住,以后凡事都要长个记性,在遇到这种唆使你犯上作乱的混账,你得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给咱爹或者大哥,当然,告诉你二哥也行。
总之,不要再因为这一时疏忽,而让自己陷入被动,明白吗?”楚王殿下觉得在教导弟弟这方面,他那昏君老爹加憨憨大哥,两人加起来,都抵不上自己一半。
这也是事实。
“二哥,我明白了。”李佑望着关键时刻如此可靠的二哥,先是重重点头,随后又自觉纠正道:“但是二哥……你永远都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