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提起了卢象升,李刚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如果说谁的命运受李刚的影响最大,那就只可能是卢象升了。
如果没有李刚和李恒父子,卢象升现在该死了。
崇祯九年的时候,清军打到了北京城下,李刚那个时候带着手下人逃出来时界刚刚起步,所以说是亲眼见证了那一次的丙子之变。
京城危机,崇祯皇帝调了皇太极进京勤王。
等到皇太极九月份到达了北京,清军早就已经撤了,卢象升带着人追到了塞外救回了七千多名俘虏,一直追到了木叶山才回来。
那一战之后,崇祯皇帝对粱亭栋很不满,杨嗣昌回乡丁忧,崇祯皇帝任命了卢象升做宣大总督,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第二次赐了上方宝剑。
按照历史皇太极大举进犯,卢象升会率兵驰援。
到了北京城,因为与杨嗣昌、高启潜等人的矛盾,最终战死在了北京城下,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崇祯皇帝对他的评价。
卢象升阵亡的第二天,死讯还没有传到北京城,崇祯帝仍斥责卢象升“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毫无救济,向日敢战之谈,显是沽名欺众”。
卢象升的遗体被找到之时,甲下还穿着麻衣,他还在为父亲披麻戴孝。
尽管卢象升已确认战死,但卢象升的家属请求褒恤时,崇祯帝不允。直到杨嗣昌死后,崇祯帝才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
李恒看着父亲知道他在想什么,抬起头问:“您和杨嗣昌接触的时间这么长,您对他什么感觉?觉得是不是他害死了卢象升。”
叹了一口气,李刚摇了摇头说道:“自从认识了杨嗣昌之后,我一直在观察他,这是一个忠心耿耿,愿意为国为民的人,你别忘了他最后也战死沙场了。”
李恒缓缓的点了点头:“可为什么呀?”
“其实是路线之争,”李刚摇了摇头说道,“我仔细研究过史料,当时清军事大打到了北京城,杨嗣昌主张面对清军不能像面对农民军一样,他还提醒过卢象升不要身先士卒,要慎重。”
“卢象升却不这么认为,卢象升认为人家已经达到了京城下,所以要战,而且要舍生忘死的战,这是二人矛盾的根本。”
“杨嗣昌要保住京城,将清军赶走即可,卢象升觉得这里是最好的战场,最好能够歼灭来犯之敌,于是双方就有了这样的矛盾。”
“卢象升曾经打过一仗,就是在巩华城,率领手下两万士兵夜袭了清军,刚开始的确打赢了,可后来却战败了,杨嗣昌找到了卢象升呵斥了他。”
“卢象升不服气,说杨嗣昌是在养寇,双方大吵了一架,卢象升甚至拔出了尚方宝剑。虽然吵到这个程度,杨嗣昌回去之后还是给卢象升写了一封信,约定要以大局为重。”
”虽然以大局为重,但根本矛盾还是没有解决,杨嗣昌和高启强等人还是决定以防守为主,卢象升决定主动出击,双方依旧矛盾重重。”
“有人要守,有人要攻,双方都觉得对方不对,加上清军势大,没有统一的归属,仗打的乱七八糟。朝堂上管事的又多,皇上又摇摆不定,京城当时乱成了一锅粥。”
“期间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内阁大学士刘宇亮要去前线督察军情,崇祯皇帝想让他总督天下兵马下令,卢象升革职听参,是杨嗣昌向皇帝进言仍由卢象升总督军事,卢象升才只被夺了兵部尚书的官职,以侍郎衔都师带罪立功。”
“最后一战中,卢象升统领的兵力一部分分给了陈星甲去昌平保护皇陵,另外麾下的三总兵之一大通总兵王朴又以大同有警为由返回了大同,卢象升手下不过几千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卢象升其实已经报了必死之心,要以死报国,与清军决一死战了,战死也是理所应当了。与其说是谁害死了谁,不如说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尽忠了。”
李恒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渐渐的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抬起了头说道:“如果皇上叫他去辽东,爹,你觉得他会怎么打?”
“肯定会狠狠的打,”李刚冷哼了一声说道,“绝不会像洪承畴这样。”
“用错人了啊!”李恒笑呵呵的说道。
摇了摇头,李刚叹了一口气说道:“勇气和武力有的时候有用,但有的时候也没用,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派了卢象升去辽东,此战也胜不了。”
李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从各地抽调来的人马本身就不一样,大部分都不是辽东人,谁也不想把命丢在这儿。再加上官员贪腐军饷不足,更没有官兵愿意卖命了。
大军不说一战击溃也差不多。
明朝的军队是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主义武装的部队,能让他们作战的,除了军饷就是功劳、赏赐的激励,可明朝保证不了这些。
加上装备差,训练不足,能打就有鬼了。
“不管了,”李刚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朝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要派卢象升就派卢象升要派我就派我,随他们去。”
老钱头抬起了头说道:“大人要不要调些人过来?”
李刚和李恒都是一愣,转过头看着老钱头,表情有些古怪,李恒顿时就笑了,盯着老钱头说道:“你想要调些什么人过来?”
“咱们手下只有三千人,总归是不够用的,”老钱头抬起头,目光灼灼的说道,“不如将之前藏起来的人把他调回来。不用多,三万人就差不多了。”
李恒转过头,盯着李刚说道:“爹,你手下有多少人马?”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儿子,李刚说道:“我手下总共就五万人马,骑兵一万五三万五的步兵,其中有重骑兵五千,轻骑兵一万,三万五千步兵当中,有五千人的火器部队,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干。”面对父亲危险的目光,李恒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