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山,大青山向南延伸的一条余脉!横亘于青州和幽州之间,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将两州隔开。
山间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一男一女并肩前行。男子一袭红衣,女子一袭青衣。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二人身下两只浑身黢黑的驴儿撒欢的奔跑,还时不时抽出时间耳鬓厮磨。
秦渡自从雁门县离开,便一路向东想着去神骨县看看。青念突然出现本以为是要拦下她口中的花儿,谁知真相竟是蝴蝶随着花儿飞走。
据青念自己说,其已经得到帮主的同意,外出修行一段时间。当然是修行还是什么,只是心照不宣。
如此结果,秦渡自然高兴。但若说最高兴的还是另有其人,哦不,是另有其驴!
不知有意无意,青念特意买了一头驴出行,一头驴没什么,关键是一头母驴。这下可美坏了小逆鳞。驴精驴精的它很快便将母驴拿下,还给其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黑玫瑰!
一男一女,一公一母成双成对,游走于山水间好不惬意。当然若是没有那个电灯泡的话就更美了。
“唉,你们两个等等我,真是的,卸磨杀驴也没你们这么快的,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媒人了吧,你们就这么报恩的”!
山路后方,悲悯同样骑着一头驴拼命追赶!
“哈哈,和尚,都跟你说了让你买一匹宝马,你偏要学我们骑驴,现在好了吧,跟不上了”!
秦渡拍拍小逆鳞,示意其放慢些。
和尚猛拍驴屁股好容易追上,那驴已经气喘吁吁!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驴坏的很,就欺负我家黑子”!
和尚面容哀怨,看着小逆鳞很是不爽。不过当看到小逆鳞看向自己时,突然满脸堆笑有些奉承道:“小逆鳞啊,你看黑玫瑰修炼了你传的功法,现在已经不是凡驴了。
你看啥时候也教教我家黑子啊”!
小逆鳞:“欧昂,欧昂~”
“他说啥”?
和尚求救的看向秦渡。
这一路在就习惯翻译官身份的秦渡无奈一笑道:“它说就不交,当初让你买头母驴,你偏要买公驴。你活该,它的功法传内不传外的”!
和尚:“放屁,当初我买的时候他也没反对啊”!
秦渡:“反对了,我忘了翻译了”!
和尚:“你....”
秦渡:“哎,这也不能怪我,你一个高僧骑驴已经不妥,怎么还能骑个母驴”!
和尚:........
“你们主仆俩没一个好东西!
青念啊,你可要帮帮你的媒人啊”!
青念展颜一笑,指着秦渡:“我的花儿,让小逆鳞教黑子!别整天缠着我家黑玫瑰”!
秦渡:.......
得,青念都发话了,这事就算决定了!
晚秋的北方早已冷意十足,一场突如其来大雪悄然而至将天地染上专属于它的一片白。
密密麻麻的雪花不停的往下掉,和呼啸的寒风合作着将人们困在房屋中。
“嘎吱~”
一间酒馆里,老旧的房门被人推开,发出难听的声音。
一个旅人呼着大片的白气有些气急败坏的往门里走,无数风雪趁机而入,将屋内的炉火吹得东倒西歪。
“呼~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大风雪”!
旅人连忙关上门,抖落身上积雪满口埋怨。
酒馆小二麻利的迎上前,笑呵呵道:“客官快里面请,喝点酒暖和暖和”!
旅人苦着脸捡了一张空桌坐下,冲小二道:“热两碗酒,弄点下酒菜”!
“好嘞,客官你稍等”!
小二连忙停下打扫桌子的动作,转身朝冒着热气的酒壶走去。
“哎,这雪也太大了,半天的功夫都没过脚面了”!
旅人搓着手跺着脚,试图挽救麻木的手脚!
店小二很快将冒着热气的烈酒端上,嬉笑道:“客官不是北方人吧,这雪算什么!
要说大,还得是去年那场大雪。一天的时间就将整个县城给埋在下面”!
“一天时间,埋了整个县城?乖乖那要多大的雪”!
旅人灌了一大口热酒,呲着牙有些不信店小二的话。
“多大的雪,说了你都不信,那场雪就是县城里的老人都说一辈子也没见过。那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下倒。
就一天的功夫整个县城都被埋了!哎~一场雪不知压倒了多少房子,被砸死冻死的也不知有多少!”
店小二说着仿佛回到了去年那场大雪,神情有些凄楚哀怨。
旅人闻言并未说话,只是神情平淡的点点头,表示相信。
店小二也不再多说,虽然去年那场大雪让其失去了双亲,自己也差点死掉,但世间之事不是什么都能与外人道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人,又怎能做到感同身受!
“不过以后就好了,自从咱们铁剑帮新任帮主继任之后,日子可是越来越好”!
店内也就几桌客人,店小二左右无事干脆往一旁的台阶上一坐,开始唠起闲话!
那旅人喝了碗温酒,总算感觉到几分暖意,边惬意的吃着小菜边随意问道:“哦,照你这么说这个铁剑帮还挺照顾百姓的”!
店小二见有人接话,立马来了兴致兴奋的道:“当然,我跟你说。自从新帮主继任之后,不但减少了我们很多贡税,还自己出钱帮城中穷苦人家修葺房屋。别看今年雪大,但我相信冻死饿死的肯定会少很多很多”!
言语之间,对几人帮主的推崇和崇拜毫不掩饰。
“哦,这倒是稀奇,还有这样的修士”?
旅人这次真的有点好奇,走南闯北走过不少地方。但所见所闻真的很难相信天下间还有对普通人这么好的修士宗门。
世间大多修士只把普通人当猪狗牛马,当压榨的对象。生杀大权一手掌握不说,活着的也不过是还有压榨价值而已。
好一些的修士宗门可能不会欺压百姓,但若说自掏腰包为百姓修房子,那真是闻所未闻。
“当然是真的”!
店小二音调不自觉有些拔高,朗声道:“客官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帮主继任之后,对我们真的太好了,不但帮我们加固房屋,若是知道谁家有灾有病,实在活不下去的他们都会主动帮忙。
尤其是我们的帮主夫人,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底善良,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
店小二夸夸其谈,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听得旅人一愣一愣的,刚要开口说话,却听旁边突然有人发声道:“嘁,再怎么做也掩盖不了他弑父的罪孽,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弑父”!
那是一个麻衣老者,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此时正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不屑的驳斥店小二。
见有人反驳,店小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立马跳脚。
“哎~老陈头,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实话!他无论做再多善事也改变不了杀自己老子的事实。
杀自己老子,这是什么,这是不孝,是作孽,做恶的孽”!
老陈头瞪着眼,一点也不怕年轻力壮的店小二。
“你~”
店小二猛然从台阶上站起,指着老陈头丝毫不让。
“哼,你这话就没良心。想想老帮主在的时候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时候咱们是人吗?
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赚的银子九成都要上缴!还有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拿我们撒气,好一点的挨顿揍,不好的直接就给杀了。
你在看看现在,不但只要上缴半成的收入。他们还主动帮咱们修房子,看病。我记得老陈头你那病秧子弟弟还是帮主夫人找人给抓的药吧,你怎么能在这里说这种话”!
店小二犹如被人踩到了尾巴,火急火燎的指着老陈头大声责问。若不是对方是个老人恐怕这会都已经动手了。
再看老陈头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倔强,瞪着眼嚷嚷道:“哼~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大家忘记他们做过的事”!
收买人心,小恩小惠!这么说倒也没错,但老陈头似乎忘了,他所责备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即使不做这些,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除了暗地里指责还能做什么呢,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修士又何曾会在乎!
此刻的老陈头只看着以子弑父这一点,完全不讲其他。有些人呢就是这样,一旦盯着某个人的一点,就再也无法发现其身上其他特质。
“你~你~你胡说”!
店小二被说的火冒三丈,怒火中烧。可奈何腹中空空喊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辩驳。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嘛”!
老陈头得势不饶人,拍着桌子道:“他们是好人,那世界上就都是好人了。你难道没听说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为了扩大势力,明里暗里杀了多少周边修士。不过是一群争权夺利的家伙,到你口中怎么就成了大善人”!
老陈头咄咄逼人,得意的看着店小二像一只战胜的公鸡。
店小二咬着牙,突然暴起指着老头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我不许你污蔑帮主和帮主夫人,要不是他们我老娘早就病死了!
就算是收买人心又如何,我愿意被他们收买。还有打打杀杀,那也是他们修士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
我只知道谁对我好,让我们吃得上饭,不再被冻死。那谁就是好人。
极好极好的人”!
店小二虽不善言辞,但还是将心中所想吼了出来,且看那架势下一刻就要准备干掉老陈头一般。
老陈头瞪着眼就要张口驳斥,却忽听得一道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这位小兄弟如此性情,倒是一位真人,妙,妙啊”!
此言一出,无论是店小二还是老陈头皆朝发声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皆忙闭口陪着笑脸不敢接话。
无他,只因那一桌坐着三个人,三个他们老百姓惹不起的人——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