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下世界,一柄剑绝世独立,不知在这地下空间存在多少年。
静——是冰下世界的主旋律,亘古如此似乎要到永远。
不过世间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难测的变化,随着一阵难听的摩擦声一个光洁溜球的少年从一侧角落快速滑下,给这寂静的地方带来些许生机。
少年闭着眼,应该是晕了过去。面容黢黑似乎刚刚被火烧过,头发也有些发焦。四肢不知何因竟是伤痕累累,尤其是一双手依然血肉模糊。
顺势滑行的少年一路前来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直奔着最中心的那柄剑....
很快少年身体掠过,仿佛就要与那剑擦身而过,只在这时少年恰在此时清醒,无意识间挥动着手臂——一把将那把剑猩红的剑柄抓在手里,死死都不愿松开鲜血淋漓的手。
血顺着少年的手掌缓缓流出,滚烫鲜红,与那猩红的剑柄竟相得益彰。
猩红剑柄犹如一只嗜血的生灵,兴奋贪婪,疯狂吸食着少年的鲜红热血,竟响起如人饮水的吞咽声。
那剑似乎一个困在沙漠许久的旅人,突然发现了一汪清泉。
感觉到鲜血快速流失,刚刚清醒的少年瞬间惊恐的睁大双眼。这才看清手里抓着的是一柄剑。
那剑造型古朴,抓在手里的剑柄天圆地方庄重典雅只是猩红的颜色稍显张扬。剑柄之上煞白的剑鞘修长周正,端庄中透着霸气!
只是不知为何,少年看着这柄古朴的长剑竟然如同面对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这剑能开天!
一时的失神,少年体内鲜血依然流失过半,等反应过来想松手时却发现依然不能,只能由着那柄剑疯狂和贪婪。
一刻钟后,原本猩红的剑柄越发猩红,原本煞白的剑鞘竟慢慢变得有些润色,越来越像一块玉化的白骨。
再看少年此时依然成了一个人干,赤裸的身体早已不成人样,仿佛一张人皮松松垮垮披在一副骨架之上。
少年不甘,历尽千辛终于攀上那座山,怎能死在一柄剑下。
不能,绝对不能.....
面皮松垮早已看不见的眼眸似乎有一道精光射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呐喊
“那是我的血,想要就拿命来换....”
皮包骨的身体此时不知从何处得到的力量,于地上猛然跃起一口咬住剑鞘死不松口。
就这一下,少年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眼里的精光开始慢慢涣散,暗淡...
唯有那一张嘴死死咬着,那是少年的不屈与倔强......
......
一柄剑,一个少年。一处寂静的冰下空间。
少年干瘪的身躯如一具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干尸,苍老,枯槁...
不知过去多久,随着剑身愈来愈鲜活,一侧冰壁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冰层正慢慢融化。
待冰层化去,后面竟是一个冰室。
冰室中空空荡荡,毫无生气,唯有一具白骨站立当中。白骨并不高大,挺拔且锋利。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其头顶苍天,脚踏大地。似乎只要微微一动就能斩开一切,破开天地。
恍惚间,白骨中有一道虚影走出。虚影黯淡无光几近透明,仿佛只要有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虚影自白骨中飘出,来到少年身侧停留良久仿佛在审视什么!
“唉,你好像失败了”!
良久后虚影哀叹一声,声音苍老悠远。
“也不能说失败,只是出了一点点小意外,对!一点点”。
一团看不清真容漆黑如墨的圆球从少年体内飘出,像是在回答虚影的问题,又像是自我安慰的肯定。
虚影沉默以对,良久之后才悠悠开口。
“一千年了,这可不是一点点...”
虚影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哀怨没有责怪,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圆球飘荡在少年上方,并未因虚影的直言不讳生气,沉默片刻幽幽叹道:“时空之事何其难测,偏差在所难免,好在现在是回来了,终于要开始了”!
对于圆球的良好心态虚影并未发表意见,一如先前沉默良久才悠悠开口。
“这少年便是你的选择?好像并无特别”!
好像早已习惯虚影的直白,圆球嘿嘿一笑:“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又是良久的沉默,两个不知什么样的存在好像并不着急,只静静的看着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虚影默默点头:“说的也对,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便信”。
不等圆球回答,虚影独自飘然离去,只在临近白骨时顿了一顿,仿佛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世界,又仿佛什么都没做。
白光一闪虚影瞬间没入白骨之中,这一刻圆球这才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未开口那白骨已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化成一片星云,内里有着万千星辰。
星云一路飘荡至少年头顶,化作一条星路眨眼间没入少年体内消失不见。
这一切仿佛很慢,慢的能看清星云内的所有星光点点。
但似乎又快到极致,快的等星辰全部消失,圆球的话语才悠悠说出:“慢点,我这有点意外.....”
话未说完星光依然消失,只留下圆球独自漂浮在少年上方.....
“哎,千年了还是那般急性子........”
圆球哀叹一声,沉默片刻这才悠悠开口:“小子,接下来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自己了,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们那边....唉~就一个老头子摸一下而已,怎么就把我.....”
圆球喃喃低语愈来愈轻,到了最后依然听不清说些什么!
而下方,随着白骨所化的星云进入体内,少年的身体也出现变化。
原本干瘪枯槁的身躯慢慢出现一丝血气,只是血气乍一出现便被那柄长剑吸入剑体,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长剑仿佛活过来一般,不再只是吸取。
吸取片刻之后自有一股纯粹血气返回到少年体内,之后再吸取片刻....
如此一吸一放如呼吸一般,而少年的身体在这一呼一吸见竟然慢慢恢复........
圆球飘荡少年身上观察良久,终是哀叹一声同样消失在少年体内。
只留下一句在这空间飘荡久久不散。
“永别了——巫”!
.......
垂云镇西南大青山外围,一座石山仿佛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是为天剑峰。
天剑峰不远处的一片山脉中,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这一片硕大的山脉平坦的犹如一个小小的平原。平原之上此刻正人头攒动,忙忙碌碌。
许多农夫正围着一个个造型奇特的设施忙碌着,设施下方则是一个个垂直向下不知多深的深井。
而在周围则有许多身穿灰袍的铁剑帮弟子穿梭其中,一个个手持长鞭凶神恶煞,只要发现有农夫偷懒就会一个鞭子抽过去,也不管抽打什么地方。
甚至有些正好打到要害而送命的,那也怨不得别人,找个犄角旮旯一扔就行。
对于这些灰袍弟子作威作福,偶然出现的白袍弟子并不去管,他们没有下手依然是极大的仁慈。
平原的一角,几座房屋错落有致,一些白袍弟子持剑而立像是在守卫什么。
最大的一间房屋内,一位全身黑袍的老者正坐在首位,这老者此时虽然带着笑意,但周遭围绕的寒气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老者下首,铁剑帮新帮主正襟危坐正带着诚挚的笑意唯唯诺诺:“乔长老,您看这盐矿可还入您法眼”!
一帮帮主坐拥一县之地,此刻竟唯唯诺诺甚至有些谄媚,不为别的,只因主座上那位正是当今青州实际掌控者——玄阴宗长老乔鳝。
乔鳝在玄阴宗虽说只是众多执事长老中的一个,在宗门内勉强算挤得进高层。但这身份放在铁剑帮面前依然够用。不说其长老身份,就是其出神境的修为铁安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乔鳝嘿嘿一笑,摆出自认为和蔼实则阴森的笑容道:“铁帮主,当真是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已经修至造极境,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乔鳝一笑,不知为何房间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许多,让人不由得觉得寒冷。
铁安强忍着阴冷带来的舒服,讪讪一笑:“长老廖赞,小子再如何在长老面前也不值一提的。小子只想着这盐矿没让长老失望,也不枉您大老远跑到我这穷乡僻壤一趟”!
说话的同时,铁安从怀中取出一沓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的不知是什么。
乔鳝依旧笑的和蔼,不着痕迹的将那一沓纸接过,眯着眼不说话。
铁安见状倒也不急,他知道乔鳝此刻正在看纸上的内容,对上面的东西其很有自信,那可是自家贤内助陈沫一笔一字写出来的。
果然,过了片刻原本笑的和蔼的乔鳝笑的更加和蔼可亲,只是不同的是刚才那种阴冷的感觉仿佛减少了许多。
“铁帮主,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不但修为极高,魄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乔鳝满意的将纸张收入怀中,对铁安就是一顿夸赞。
铁安忙陪着笑,低声道:“什么魄力不魄力的,主要是您老跋山涉水亲自来一趟已经给足了我铁某面子,小子我略尽小心那还不是应该的”。
乔鳝点点头笑的愈发如沐春风,随即道:“好,你小子可比你那老子有前途。既如此那就找你所说的来,至于柳刀会那边你看着办吧....记住别太过分”!
“是,一切都听乔长老是从”!
乔鳝哈哈一笑,起身走到屋外,铁安忙亦步亦趋跟上。
看着忙忙碌碌的采盐矿,二人立在屋檐下平静的脸庞已难掩兴奋之色。面前的那里是盐矿,那是白花花黄橙橙的金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