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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虚与实(三)母亲(下)

一碗小炒肉,搭配上大葱和腌辣椒,与小粉面混合炒后的肉,鲜嫩而不腻。看似普普通通的一道菜,一直以来也都是我的最爱。

一碗白菜汤,切成丝的白菜段,装了满满一碗。汤底也是清澈的,只放少许的油,少许的盐,少许的味精,就喜欢原汁原味的那种爽口。

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母亲先开口说道,“哈哈,总觉得咱们母女之间是心有灵犀啊!昨晚上梦里总是你。我就觉得吧,今天你们可能会突然到访。所以我就把前一天的冷菜全倒了,然后到外面买了新的。只是我以为你们下午才来,所以中午就只做了我吃的三道菜。不要介意啊,特别是你,老狂……哦,宝儿,你这老狂不嫌弃我做的少,做的味道不好啊!”

母亲显然是看出了自打开饭以来,老狂就毫不拘束的津津有味的大吃起来。

我笑着回应道,“哈哈哈,是啊!我和他一样呢,不挑食的。只是他胃口好,不知这点菜够不够。不过啦,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在我眼里,妈做的饭永远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最最好吃的!”

母亲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了为我夹菜。虽然我碗里已有素炒小瓜和小炒肉,母亲还是一个劲的往我碗里夹。她咽下了嘴中的食物,微微一笑,说道,“哎呦!这么多年了,你的小嘴还是那么会讲啊!我的手艺不过是一般般啦,哪能和那些店里的顶尖大厨比啊?不过,近来我关注你的各种事情,以后突然发现,你似乎和圈子里的其他同行们不太一样……”

我抬起头,一边吃着一边看了看母亲,想要听她是怎么认为的。

“我下了个微博,目前关注的就是热度最高的几个女明星,其中当然有你,我的闺女!然后,其他几个女明星日常发的微博,要么就是拍时尚杂志写真,然后日常吃的各种所谓的减肥餐,还有大餐之类的,但你发的都是那些小店里的小吃啊!我就觉得啊,我闺女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还跟小时候一样,到外面啊,不吃大餐,偏要去小吃店里,哪怕是一碗米线,一碗面条,也吃的乐呵呵!”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呛了出来,“妈,我就是我嘛,不就是从小到大过来30年嘛!难道妈没有听过一个道理吗?日子过的幸福的女人,婚前婚后的变化自然是很小的,甚至变化呢,是从好的方向变化。所以,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呀!”

老狂这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哈哈一笑,接上话茬:“嗯,那也就是说你过的幸福啦?哈哈哈,只能说明咱俩投缘啊!所以……妈,你就尽管放心,把她交给我好了。你做的饭菜呢,确实比外面那种要好吃,也许这就是家的味道吧!在我模糊的前世记忆中呢,感觉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哈哈哈,所以小珂珂对他爹的印象比较浅一点,我对我妈的印象比较浅一点,现在好了,哈哈!我就吃到这里,你慢慢用!”

说罢,老狂离开座位,轻轻推上凳子到沙发上自个嗨去了——我想,他是想给我和母亲留下独处的母女时光吧!

我和母亲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聊着。

母亲眼里满是温柔,我知道,不论我如何成长,怎么变化,永远都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关切的对我说:“小珂珂啊,妈知道你平时工作也忙,所以很少到家里来。但是工作归工作,照顾好自己,尤其是你的身体。我听说,从以前那些年到现在,好多演员啊,尤其是女演员,为了身材,几乎连饭都不吃。你可别像他们那样啊,不然啊,到了妈这个年纪你就清楚。以前啊,我也是工作忙,一天啊,有时两顿,有时三顿,时间一长,生活不规律也就留下了这胃病的根……”

我哈哈一笑,知道母亲这是在关心我。我一面夹一块小炒肉给母亲,一面说道,“知道了妈。你不是都有看见我发的动态吗?该吃的时候吃吃,该睡的时候睡睡,该工作的时候工作。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这样?每天啊,把该做的事做完,想里边踏实了,自然就什么,一切,都果都不会太差。倒是你,王大小姐,唉,20年来,一门心思都放在我上了,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现在犯了病根。虽然我完全有本事让你消除病根,健健康康的和我们一起……但我知道,你能够看到今天的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女儿有些对不起你,以前也让你操过不少心,但是现如今证明你当年的养育没有白费。”

母亲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欲哭无泪,欲笑不笑,但看得出,她眼神中是欣慰的:“好好好,我知道是咱家女儿长大了。金牛之乱那年,你爸走了。是你爸以及他的弟兄们为咱们坚守了最后一道撤离的防线。这个消息我也是到后来被救到金暴国后才得知的。那时候我在生活上已经没什么过多的指望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想着吧,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再看一眼你,甚至看到你结婚,你穿上婚纱的模样……唉,只可惜……那时候,官方公布了一条消息,表彰的是在金牛之乱中优异的志愿者。虽然没有公布具体姓名,但我在其中看到了你的照片……”

看着母亲想起过往,渐渐伤感,我立刻安慰道,“哈哈,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嘛!倒是你说那条消息,我还从未见过呢!只知道后来是因为我历年来的工作状况,以及之前的社会经历,获得了一个市内的比较大的奖项,但我觉得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获奖与否无所谓,顶多就是个鼓励,勉励我再接再厉。”

母亲忍不住噗嗤一笑。许久不见,母亲似乎又比上次衰老了一些,但在我眼里,母亲永远是年轻漂亮的。“好好好,现在看来,我当年没有白白养育你啊!唉,说到底,当年你个小野丫头,可是害我操了不少心呢,尤其是初中高中,你那时候!哈哈,真叫人不省心,要么是因为这个,要么是因为那个种种原因,中学六年,我被你们班主任叫到学校12次!平均每学期一次啊。要不是因为你成绩上还过得去,就你这小样,不知被处分多少回了!”

一听母亲说起当年中学时代的事情,想起了那些调皮捣蛋的过往,我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头也不敢抬,埋头,自顾自的吃着饭。

吃了一会儿,母亲又继续说道,“宝儿,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我想你是听过的,女人一辈子最美丽的时候就是结婚那时穿上婚纱的模样。说到底,你结婚那会儿,妈都还没怎么关注到你的事情呢!说来也是惭愧,来到荆州这边以后,一直都忙着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了,就以为你是当年那个遇难者。平时不关注娱乐圈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身体恢复后竟然真的入了圈子,当上了演员。还真是妈糊涂了呀,这一点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我随手抽出餐桌上的一张抽纸擦了擦嘴,此时我已经吃完了饭,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出道这么长时间,虽然想着你,梦到你,却没有真真切切的寻找你的下落。不过,现在好了,咱一家人可以算是团聚了。诶,妈,你刚才说没有看到过我结婚时的样子吗?我记得当时的录像,还有照片,好像都还存着吧!不过呢,妈说的那句话,可是过时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女人只要会打扮,有自信,不论何时都是最美丽的时刻!”

母亲也吃完了饭菜,站起身轻轻摸了摸我蓬松的头发,一边准备收碗,一边说道,“是是是,轮到你来教妈道理了是吧?既然有拿出来给妈瞧瞧呗!”

我当即点了点头,立刻起身,一把拉起母亲的手朝沙发走去。

一面朝沙发走一面向老狂说道,“狂,在干啥呢?那个……咱们当时结婚的录像,还有照片,你是不是还存有?给咱妈看看呗!”

老狂没有多言,没有答复,只是简单的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拉着母亲来到沙发上,老狂旁边坐下。老狂已经准备好了相册,打开当时结婚的照片以及收藏着的录像。

母亲接过老狂的手机,一张张浏览着我们当时结婚所拍的照片。

一边看着,母亲一边时不时的感叹,“哇塞塞!真不愧是我女儿呢!”“哟哟,瞧这小脸又白又嫩,还有点淡淡的红!”“哇!这张角度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a4腰吧?身形上倒是和以前家里摆着的那个瓷花瓶挺像呢!”“哇!这是你老狂吗?哈哈,这是一种穿着正装的虎妖吧!其实还是蛮帅的!”“……”

是啊,能让母亲看到我们当时结婚的模样,也算是满足了她的一大心愿吧!虽然当时母亲不在现场,没有亲自见证这一刻,但现在至少看到了当年……至少这两年多过来,除了没有穿婚纱,我还是当年的我。

母亲欣赏完照片,心满意足的亲吻了我的脸颊,说自己要去洗碗,便起身离开了。

我把手机还给老狂,跟上了母亲的步伐,打算帮着母亲做点家务。平时就很少做家务了,现在做点家务算做是尽尽孝吧!

我洗碗的功夫自然没有母亲那样娴熟,但好歹也能帮她打打下手吧。

母亲一边洗着碗,一边说道,“你们平时在家里是不是很少做家务啊?尤其是洗碗之类的。”

我一边帮母亲接过洗好的碗,一边点点头回答道,“是啊!我们不是嫌麻烦嘛,然后呢,手艺也不太好,很少在家里吃,在外面吃就不用洗碗了。外面的虽然好吃,但怎么也比不上母亲你做的呀!”

母亲嘿嘿一笑,扭动腰肢,轻轻朝我这边拱了一下,说,“是啦!你这不是小时候吃现成吃惯了吗?都懒得自己动手啦!不过也是,你这职业啊,估计吃饭也就只能吃现成的吧?”

我没有答话,继续在一旁看着母亲洗碗。

碗筷不多,母亲刷刷几下就全部洗完了。此时,她突然面朝我,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微微仰起头说道:“小珂珂啊,其实,妈和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微微低下头,注视着母亲,不知是想要和我说什么。此时我已经比母亲高出半个头多了。

母亲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其实啊,前不久,我做了一个梦,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托梦。在梦里我见到一个穿着华丽的红衣女子,她的容貌与你有些相似,不说完全一样吧,脸型上至少有七分相似。唯独不同的就是鼻子宽些,眼睛啊,是丹凤眼。声称是你前世的母亲,我看着这女子和你挺像的,自然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准确的说,你现在的容貌和我顶多也就是五六成相似,但那女子与你之间的相似度显然比我更高。都说啊,好的外貌靠遗传,我想你的外貌大概就是你前世这个母亲遗传给你的吧?”

我默默的听着母亲所说的一切。果然,一切都在那个女人的预料当中,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而我目前的母亲也只不过是这一计划中的一步棋。

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我几乎没有出门,宅在家里。能整两个多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相对于以前显得更加精致,更加完美,现在想来,也许是前世基因的缘故吧!

“所以,自从做了这个梦以后,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做过类似的梦?”母亲接着说道,“那个女人还跟我说我的时日不多了,一个呢,是我自己平时也不太注意身体上的保养,一个呢,是命运的安排。你也是知道的,我这胃一直以来都不太好。其实根源得追溯到以前小时候,命比较苦吧,那时候正巧妖皇国建立之初的动荡时期,我们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直到我上高中那年,国家颁布了新的政策,一切才有所转机。所以,我现在几乎也就把药停了,但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今天的一切,今天的幸福,作为母亲的自然也就心满意足了。所谓是死而无憾吧!我想说,不论何时,过了多久,我永远是你此生此世的母亲。倘若不久之后,我真的离去了,去陪你爸了,那女人说过,她会现世的,完成我所谓能完成的一切……”

母亲话音刚落,就一下子拉住我,紧紧将我抱入怀中。

此时此刻,我们母女俩都已经泪流满面了,虽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已经知道了当年事情的大概,也已经知道了结局,但还是有那种万分的不舍……

想来也是,世间万物皆有情。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亲生母亲,如今似乎距离告别的时候不远了,眼前只有无尽的不舍和惭愧……但想开些,母亲到下边便是去陪父亲,算是弥补他们俩当年经常两地分居的遗憾吧!

正当我从这种不舍的伤感中走出时,识海里突然一亮。亮光中,隐约出现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形,在缓缓的向我靠近。

这一次,我终于目睹了她的真容。

约十丈之外,第一次看到了她那清秀端庄而又温柔大气的脸庞。果然,如母亲所说,在脸貌上,她与我更为相似些。

除了那双古典的丹凤眼,略略有些宽的鼻翼,脸貌上除了棱角更加明显一些,几乎与我无异。可以说,加上那一身华丽的红色古装,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那种超脱,那种飘飘然,以及那种遮掩不了的气质,简直是梦幻中的仙子。

我站在自己的识海里,呆呆的看着眼前靠近的这个女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敞开双手就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然面生,仍然与她有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自然而然的也进入了她的怀抱中。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用那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好,丽武。不,准确的说,你现在叫做龙佐冰颖,这个名字是王夫人取的吧?挺好听呢!正式的介绍一下,我是你第一世的母亲,龙佐云兰。”

我也轻轻怀抱着她,点头答复道,“嗯,初次见面,很高兴真的能够见到你!虽然这次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以前见到你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后接连几次我自己的了解探索以及托梦,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那么,我现在可以叫你一声妈了吗?”

龙佐云兰忽然松开了双手,轻轻将我推离怀中,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可以啊!因为本来就是啊!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30年了。但准确的说,其实应该是560亿年,那一年,你的第一世,丽儿因为思念过度,与世长辞了,我用尽自己的大部分修为,用上了尤为珍贵的寒冰虫草,保住了丽儿的灵魂,也就才开启了灵魂传承这一伟大的计划。很显然,现在成功了。在天国,他们都说我是90级阶段最厉害的强者,除了那些隐居的大神们,目前为止几乎无人能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我本有压制血脉缺陷,突破90级的机会,却因为丽儿的去世舍弃了。那种药使得丽儿的灵魂存续至今,这才有了你今天能够突破90级,甚至到达100级的成就。更多的来日再续吧,但我要祝福你的是恭喜你荣幸的成为了咱们龙佐家,整个龙佐宗当前8500人乃至列祖列宗中唯一一个突破90级并达到100级以上的真神!”

说完,妈轻轻挥动右手,倒退着和我告别而去。(既然现在已经知晓其身份是我第一世的母亲,那么就不用以那个女人代称了,直接称呼为妈好了)

妈的身影渐行渐远,即将消失在眼前那一刻,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小珂珂,不久之后,咱们会再次见面的!但你这一世的母亲王夫人时日已经不多了,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工作闲暇也能多陪陪她!今后你我都需要处理完一些事情,到时候我自会出现在你身边。放心,论照顾能力,我有把握的说我比你的王夫人更强一些,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刚刚那一道光以及你所看到的我,便是我在王夫人体内的一缕神识。现在,我已经收回这缕神识。总之,期待下次见面吧!”

妈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我知道她其实还有话想要和我说,我也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与她说……

回过神来,我依然在王夫人的怀里,与王夫人相拥而抱——刚才那一刻,似乎仅仅是一瞬间。

也许之前也许之前我总是忙于自己的事情,陪母亲的时间太少,现在我会好好报答——致王夫人,我这一世的母亲……

更期待着与第一式的云兰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