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淑兰,盛家大房老太太邀请盛家和孙家的族长耆老共聚一堂,商议此事如何处理。与此同时,不少熟人也凑热闹,自愿围观。盛家大房自知站在理上,不怕人多。不仅不反对其他人围观,还特意选了一处宽敞的地方,甚至给大家准备了瓜果茶水。
盛家大房老太太和儿子盛维、儿媳李氏商量好了,不管第二天孙秀才母子如何说,淑兰只和离不妥协。如此,盛家大房算是扭成一股绳。
盛家大房老太太更是把淑兰本人请过来,让淑兰隔着屏风旁听。
虽然看似不近人情,可这是让淑兰认清事实的唯一办法。否则,以她软弱的性子,说不好还对有辱斯文的孙秀才抱有幻想呢!
如兰不得不佩服盛家大房老太太是个英明果断的。
昨晚,盛家大房老太太跟她和明兰说:“你们俩个是外人,按理说是不应该掺和这件事的。可你们要是有兴趣,明天跟着品兰一起长长见识也好。温室里的花朵是长不大的,早点经历风雨,将来才能无所畏惧。”
看来,这个老太太和祖母一样,并不是个简单的老太太。
和离现场,品兰戳了如兰和明兰,指着远处一男子,放低了声音:“如兰妹妹,明兰妹妹,那就是孙志高!他还有脸过来?要我说,他今天早晨出门怎么没摔死!”
如兰仔细打量孙秀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京城多纨绔子弟不假,可多少还得顾忌一点儿名声,人前总得装一装。像孙秀才这样,一看就猥琐粗鄙的并不常有。偏偏这样,孙秀才还自诩风流?怕不是满脑子就想着下半身那些事!
也不知道孙秀才是不是觉得先下手为强,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他面无愧色,大摇大摆走到众人面前,拱了拱手:“今日诸位前辈在此,志高谢过了。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还得劳烦大家,实在过意不去。这些本是后宅私事,可内人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非要把事情闹大。各位前辈都是明事理的,想必能够秉公看待,还我一个公道。”
孙秀才话音未落,众人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孙秀才不是的,也有说淑兰和盛家不是的。
孙秀才的母亲见有说淑兰不是的,胆子大了起来,叉着腰神气十足:“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好好说说我那儿媳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家志高二十五了,我连个孙子都没抱上!现在家中妾室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我那个儿媳妇是个妒妇,非逼着妾室打掉孩子!各位大人评评理,她自己生不了孩子,还要断我们老孙家的血脉!”
说到这里,不明真相的人开始指责淑兰容不下人。
“我真想上去撕烂了这个老虔婆的嘴!简直一派胡言!什么妾室,真要是妾室有孩子,还好了呢!那就是个风尘女子,他也不嫌脏!我和你们讲,一开始母亲还没下定决心和离,还劝姐姐和孙志高好好过日子,都做好去母留子的打算了。可孙志高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觉得这风尘女子出淤泥而不染,卖艺不卖身,非要迎她进门……最后母亲失望至极,被祖母和父亲说服了,非要姐姐和离不可!”品兰非常气愤。
明兰拉了一把品兰:“品兰姐姐,我们先好好听着。”
淑兰的父亲盛维看着搬弄是非的孙秀才母子,气得脸都扭曲:“亲家母,姑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咱们说话得有理有据!就是要报官,也得讲证据!淑兰真是善妒不懂事,就算你们把她休了,盛家绝无二话。可要不是这么回事,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我们盛家岂能容忍别人把脏水往头上泼?”
孙秀才哼了一声:“岳父大人好大的口气啊。”淑兰的母亲李氏缓缓站起,向孙秀才发出致命一击:“姑爷,别的咱们暂且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向大家说一说,你都多少妾室通房。用不用我这个当岳母的,一个一个替你数一数?”孙秀才涨红了脸,不敢回答。
李氏不慌不忙,一个个替孙秀才数着。每数一个妾室通房,还要好好介绍一番。
在场的人不知不觉跟着李氏一起数了起来,数到最后,发现自己十根手指头已经不够用了。这得多少个妾室通房啊!这个孙秀才,年纪轻轻,屡试不中,倒是一屋子莺莺燕燕!
此刻除了孙家族长和亲戚,众人都开始同情淑兰,又议论起孙秀才的不是了。
孙秀才的母亲见状,只好替儿子解围:“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在座的老少爷们,哪个能保证一辈子不纳妾?何况我家志高不好女色,纳妾那是为了子嗣。淑兰要是能生个儿子,我家志高至于这样吗?说到底还不是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害的!”
品兰实在听不下去,哪里有这么样的歪理邪说?她忍不住又和如兰、明兰抱怨:“那个老虔婆还有脸说,搞这么多妾室通房是为了子嗣?呵,照她这么说,女人生不出孩子,就应该多和野男人私通,那也是为了子嗣。”
如兰认为品兰话糙理不糙,机智地补上一句:“万一,孙秀才的孩子……”
品兰拍了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如兰妹妹,你可真能想!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我姐姐没有孩子也就罢了,孙志高那么多妾室通房,为什么也都没有孩子?偏偏这个来路不明的风尘女子,一发即中!真要是这样,可有好戏看了。”
三个姑娘笑成一团,继续看热闹。
旁边有一妇人听到如兰和品兰的对话,冲着孙秀才的母亲大声喊了起来:“志高他妈,你家志高生不出孩子,不能怨你儿媳妇吧!你儿子那么多妾室通房,谁给你生孙子了?哪有那么多不下蛋的母鸡,怕不是公鸡有问题吧!”
孙秀才的母亲恼红了脸,赶紧请出孙秀才最近相好的风尘女子:“你这个泼妇,胡说什么!我家志高好着呢,她肚子里就有一个。你才是病鸡,你们全家都是病鸡!”
那妇人毫不退让,和孙秀才母亲针锋相对:“谁知道这是哪家公鸡的种。”
在场的人都笑翻了,忘记了正事。尤其是和孙秀才母子不对付的,此刻更是模仿那妇人的语气,尽情拿孙秀才开涮:“你确定那鸡崽子是你家的?怕不是你那老母鸡,被隔壁老王家的公鸡搞过吧!”
“你……”孙秀才母子二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妇人毫不示弱,继续反驳孙秀才的母亲:“我怎么了?至少,我要脸呢!你家宝贝志高,之前还试图调戏我大外甥女呢!亏得我及时发现,拿着笤帚把人赶跑了。还有你,没事就在我夫君面前搔首弄姿,那个眼神,啧啧啧……当我是死的啊!”
人群炸了锅,都跳出来指责孙秀才母子的不是。“孙志高那个混蛋玩意儿,还纠缠过我妹妹呢!”
“就是,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欠着我家银子,到现在都没还!”
“可不是咋的?仗着自己是个秀才,一天天对我们家趾高气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孙家有多大出息。没想到,竟然是个吃软饭的!”“吃软饭也就罢了,还软饭硬吃!”“那就让他吐出来,吐出来!”
孙家族长见事态失控,朝着不利于孙志高的方向发展,只好出面维持大局:“大家都静一静!什么公鸡母鸡,什么软饭硬吃,成何体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志高的妾室通房是多了些,确实不好;可作为妇人,还是要以贤德为先。这女子都怀了志高的孩子,是我孙家血脉,志高媳妇就应该接进门来,好好照料着。”
盛维和李氏夫妇没有退让的意思:“要是我们家淑兰不肯呢?”
孙秀才也来了脾气,直接和岳父岳母杠起来:“不肯?她敢!如此妒妇,我要她做什么?直接写一封休书,休了她算了!”
孙秀才的母亲煽风点火:“就是,赶紧休了她!将来找个更孝顺更贤惠的不难。你十二岁中了秀才,可是宰相根苗,将来有大出息的。”
李氏见孙秀才母子无可救药,本以为好聚好散,给他们留点颜面。可是现在,她忍不住痛斥几句,正面回击孙秀才的母亲:“好啊,亲家母原来早就看我们淑兰不顺眼了吧!我家淑兰成亲不到半年,你就张罗着给姑爷纳妾。我问问你,当初你嫁到孙家的时候,你婆母就是这么急不可待地塞人吗?”
孙秀才的母亲愣了一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李氏继续揭露孙秀才母亲的恶行:“淑兰嫁到你们孙家,过了一天好日子吗?我们淑兰陪嫁那么多,可享了什么福?一个月二十多天,她都睡在你屋子里,端茶递水,伺候饮食,三更睡五更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这样,你还嫌弃我家淑兰?你觉得哪家姑娘好,就聘哪家姑娘做儿媳妇吧!我们家淑兰,受不起了!”
盛维同李氏一起反击孙秀才的母亲:“既然你们这么嫌弃淑兰,我们把淑兰接回来好了!用不着你们休妻。我们和离,一应陪嫁全部取回!我们盛家,不觉得丢人,更养得起女儿!”
“好,好,好!”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掌声。
孙家族长见事情越闹越大,盛维李氏夫妇动真格了,只好打圆场,象征性说了孙秀才几句:“志高侄儿,说什么胡话呢!还休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随随便便休妻?这是你的不对,赶紧和你岳父岳母赔个不是,然后领着媳妇回去好好过日子!”
孙秀才故意扭头,假装没听见。
孙家族长没有办法,只好看向盛维和李氏:“婚姻不是儿戏啊,哪有随便和离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我今天在这儿表个态,志高媳妇,我就认淑兰这一个,其他的统统不认!到时候孩子就记
在淑兰的名下,让淑兰抚养。
屏风后的淑兰心头一紧,不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孙秀才惊恐万分:“您的意思是要我去母留子?”
孙家族长看着不成器的孙秀才,一脸无奈:“志高侄儿,我正是这个意思。不然你怎么给你岳父岳母交代?”
孙秀才并不领情,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孙家族长见孙秀才执迷不悟,让人笑话,语气也严厉了几分,“再这样下去,我们孙家的脸可被你丢尽了!”
“她……她是个好姑娘啊。我和她,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我怎么可以辜负她……”孙秀才当着一众人的面,百般维护这风尘女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李氏毫不示弱,甩出一张纸:“你为她赎身,怕是忘把这个烧掉了吧!这是她在千金阁的旧户籍。你纳妓为妾,还一口一个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啧啧啧,当真有辱斯文。要不我把这个寄给你的老师和学政大人?让他们看看,满口仁义礼智信的你到底是什么嘴脸!”
孙秀才变了脸色,可还是嘴硬:“读书人红袖添香也是错事?”
如兰不禁感慨:“好一个读圣贤书的孙秀才!”品兰紧握双拳,咯咯作响:“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要是个男儿,现在还能在这儿骂他?直接打断他的腿,让他再犯浑!”
明兰也是不住点头:“淑兰姐姐赶紧和离吧。和这种人,说不明白的!”
围观的人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淑兰必须和离,彻底摆脱有辱斯文的丈夫和心思恶毒的婆母;另一派认为,孙秀才可恶是可恶,但给个教训也就是了,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的古训深入人心。更有甚者,直接跑到屏风后面劝淑兰本人不要意气用事,孙秀才错归错,可也得给他一个机会,继续好好过日子。
沉默已久的盛家大房老太太突然开口,给在场所有人行礼,感谢大家这些年对盛家的关照。盛家大房在宥阳当地名声很好,老太太更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此时,所有人都自觉闭上嘴,安安静静听老太太讲话,以示尊重。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声音铿锵有力:“几十年前,我们盛家进过一个风尘女子。以后的事,想必大家也是清楚,我不用多说了。维儿他爹偏爱那个风尘女子……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甚至这祖宅都卖了呢!”
在场的人,稍微上了年纪的,都知道盛维父亲宠妾灭妻的往事;年纪轻的,也没少听父母训斥:“没事少去勾栏瓦舍之地!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看盛家,当年就是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老太太越讲越激动,最后还落了泪,“钱没了就罢了,可以再挣!可人没了,就回不来了……我那大丫头红儿,没的时候还不到十岁!不过是一碗汤药的事,可怜我的红儿,就这么没了……她要是活着,现在也能儿女成群,享尽天伦之乐。”
孙秀才母子二人搞不明白老太太说这些做什么,莫非是打苦情牌?
然而老太太话锋一转,目光坚定:“后来,维儿也算争气,在诸位关照下,东山再起。赎回祖屋的那一天,我这个老婆子对天起誓一一我们盛家这一支,无论男女,绝对不能与风尘女子再有一点儿纠葛!我的淑兰,如何与那风尘女子互称姐妹,共事一夫?”
说到这里,众人渐渐理解盛家为何不肯妥协。三个小姑娘心有灵犀,喊起来了:“和离!和离!和离!”
之前那个敢说的妇人听见了三个姑娘的话,立刻大声喊起来:“和离!和离!和离!”
众人见那个妇人带头,也跟着喊起来:“和离!和离!和离!”
一时间,气氛推向了高潮。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支持淑兰和离。
孙秀才的母亲朝众人吐了一口吐沫:“好好好,和离就和离,说的像我家志高找不到更好的。既然和离,那些嫁妆凭什么要回去?人可以走,但东西得给我留下!淑兰嫁到了我孙家,这些东西自然都姓了孙。”
“休想!你们欺负我家淑兰,还想要回嫁妆!”李氏怒不可遏。
这个时候,一位管事打扮的妇人走到李氏身边,交过去一大叠单据:“太太,这是当初的嫁妆单子。我们都清点好了送了回去,现在等您的吩咐。”
这一次和离,不是意气用事的无准备之仗。孙秀才母子刚出了门,淑兰陪嫁在孙家的人就立刻动手控制住了孙家的人,然后迅速清点嫁妆,打包送回盛家。
孙秀才的母亲见贪图淑兰的嫁妆无望,气得向李氏扑了过来:“好一个心机毒妇,居然趁我不在,让人偷我家的东西!你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吗,难怪淑兰是个不懂事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我要报官,抓你这个贼!”
李氏胸有成竹,不甘示弱:“陪嫁的单子在这儿,用不用我们对一对?是你家的,我可一分没动!我们盛家不差钱,还在乎你家一针一线?非要对单子的话,现在还少了几千两银子呢。罢了,就当我喂了三年的狗!”
在场的人都知道,孙秀才的母亲是在无理取闹,只是安静地看热闹。也不知道谁偷偷伸出去一脚,绊住了孙秀才的母亲。
此刻,孙秀才的母亲就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了地上。
有人拍手叫好:“哈哈哈哈,恶有恶报!”
孙秀才的母亲试图起来,可怎么也起不来。她烂了名声,谁也不愿上前助人为乐,都怕惹得一身腥臊。最后孙秀才没有办法,上去扶了两下。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孙秀才的母亲就是起不来,还一个劲儿喊疼。没有办法,孙秀才只好喊上孙家两个下人,一起把人抬到一旁坐着。
明明是一个严肃的和离现场,最后竟然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孙家族长不得不再次出面维持秩序:“事已至此,看来我志高侄儿和淑兰缘分尽了,就让他们和离好了。当初淑兰带过去不少嫁妆,事情不宜闹得太僵,一人一半好了。”
孙秀才见母亲跌倒不能行动,战斗力瞬间减了一半,只好同意:“族长英明。”
如兰心头一紧,难道真的要让孙秀才分走淑兰一半的嫁妆?前世也是如此,不过是盛家大房老太太做的主。
盛维和李氏不同意让出一半的嫁妆,只肯让孙家得两成。可孙秀才母子没有理由放弃到手的肥肉,不肯在和离书上签字,局面又僵持起来。盛家大房最不缺的就是钱,此刻斤斤计较,不是为钱,而是为了脸面。
如兰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家大房受下这口恶气,何况淑兰还是品兰的亲姐姐。她想了想,和品兰悄悄说了几句。
品兰冲如兰回了一个明白的手势,又对之前带头喊话那妇人耳语几句。
妇人听完了品兰的话,连连点头,悄悄溜了出去。趁大家不注意,找到了孙秀才相好的风尘女子,又说了几句话。
只见那风尘女子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孙秀才的腿,哭哭啼啼,梨花带雨:“志高,我和你两心相许,只图你这个人。哪怕你身无分文,我也不离不弃,和你同甘共苦……盛家说两成那就两成吧,反正够我们吃饭穿衣了。我只求你赶紧和离,给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儿一个名分。我不想让我的孩儿,一出生就背着私生子的骂名……”淑兰嫁妆丰厚,得五成和得两成差了不少。
孙秀才有些不耐烦地拨开风尘女子:“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懂?五成和两成,差了不少银子呢!”
众人见孙秀才对风尘女子变了脸色,又忍不住奚落一番。
“志高啊,你之前不是说和她两情相悦吗?她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现在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我看你啊,对她也是见色起意,啧啧啧。”
“都这个时候了,还提银子?自诩读圣贤书的,其实满脑子都是利益!”
“可不是吗?他就是个吃软饭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多贪一点嫁妆,说得像以后他还能挣来什么家业似的。”
谁知道这风尘女子来了气性,掏出一把小刀抵在脖子上:“志高,我算是瞎了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见利忘义,枉为读书人!你要是不知悔改,我现在就一把刀子,做个自我了断!孩子,我也一并带走是了!到时候,我让全宥阳的人都看清楚你的嘴脸!”
“赶紧把刀放下!别伤到我的我的大孙子……”孙秀才的母亲想扑过去从风尘女子手中夺刀,可是腿脚不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着急。孙秀才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可他一怕风尘女子一尸两命,二怕事情闹大他连两成的嫁妆也分不到。他的冷汗大滴大滴往下落,手也在发抖:“好,好,好,两成就两成。这个和离书,我签,我签!”
淑兰鼓起勇气,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在和离书上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大名。
也不知道孙秀才的脑子是不是被风尘女子吓坏了,见淑兰在和离书在签字,他竟然来了一句:“你无才无貌,寡淡无味,以后配个杀猪种菜的。你能跟我这宰相根苗做三年夫妻,也是你的荣幸了。”
一向柔柔弱弱的淑兰硬气了起来:“多瞧你一眼,我都恶心。”
盛维本着人道主义,大笔一挥:“钱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可良心没了,再也找不回来!我家淑兰的前婆母摔伤了腿,正需要钱医治,这两成嫁妆刚好给她治腿。今日诸位也都看到了,善恶有报。至于剩下的三成,我再给咱们这里修一座桥!正好前段时间宥阳下了大雨,集市那边的桥被冲垮了,大家出行不便。”
“好,好,好!”众人拍手称赞,无一不夸盛维高风亮节。
孙秀才的母亲挣扎起身,试图再分辩几句,可被夸赞盛维的声音淹没,谁也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孙秀才叫来两个孙家下人把人背了回去,而自己灰溜溜地从侧面离开。
品兰见孙秀才路过,一点也没犹豫,冲着孙秀才的脸就吐了一口吐沫。如兰见状,又跟上一口唾沫。明兰不好意思那么夸张,也象征性冲着孙秀才的方向唾了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