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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古的事朱祁镇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也没希望这货能在河南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之所以给他送件披风,那不过是稳住他的手段而已。对这样一个只知钻营贪财的小人,有利用价值时,那就给些小恩小惠加以利用,没用了,必须及时清除。

朱祁镇想动各地的藩王,但又不能自己做恶人,只能找一个代言人出来,让他去得罪那些无法无天的藩王,处理的好自然无话可说,若惹出了乱子,朱祁镇这个幕后推手在站出来,化身正义的使者,杀了他不仅可以平息众人的怒火,还可以顺势将闹的最厉害的几个藩王一并收拾了,两全其美!

春节临近,京城内外都是喜气洋洋的。皇城内,侯宝正指挥着太监宫女们洒扫庭除、挂灯笼,所有宫人全都穿上了喜庆的衣服,朱祁镇这几天也很忙。

这天,风雪终于停了,朱祁镇正在仁寿宫内写春联。一旁的太皇太后张氏笑眯眯的看着孙儿认真的写着春联,不住的点头。

侯宝进进出出忙的满头大汗。“太皇太后,皇爷,其它偏殿都已经贴好了,就差正殿了。”

“不忙,朕这就写!”

侯宝赶紧铺开写春联的红色大纸,狼毫大笔蘸满金色的墨汁,朱祁镇歪着头想了想,落下了笔,“喜享遐龄寿比南山松不老,欣逢盛世福如东海水长流;横批:万寿无疆。”

老太太看着孙子一挥而就的春联,喜笑颜开道,“恩,孙儿的字越来越有王佑军的神韵了。这春联写的也好,好。”

“皇祖母,孙儿献丑了。哈哈。”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话间,侯宝已经拿着春联出去了,吩咐宫人用上好的桃木板刻好,描金。

“镇儿啊,这一年长进不少,这马愉高谷教的不错,他们也辛苦了。”

听话听音,朱祁镇马上说道,“不如祖母您赏他们点什么?”

“你们是君臣,但也有师生之情,你自己做主吧。”张氏笑了笑道。

朱祁镇又走到条案前,提起笔写道,“上联:善管善教为育新人倾热血;下联:重才重德常怀大志绘宏图。”

第二份,朱祁镇沉思有倾后这道,“四海蒙庥,用作霖雨;三天纳诲,坐我春风。”这幅对联是清代某贝勒在老师朱嶟70大寿所送的寿联。朱嶟是云南通海人,是嘉庆二十四年的进士,后任户部、礼部、工部、吏部尚书,官至内阁大学士,官凭人品都很不错。

“来人,将这两幅对联的上联送给两位学士。”朱祁镇道。

“镇儿,你又搞什么?”老太太问道。

“嘿嘿,祖母,他们平时不都自诩学富五车嘛,都是他们给孙儿留课业,这次孙儿也给他们留份课业。”朱祁镇道。

学生天天受老师的摧残,朱祁镇也想难为难为老师。

“就你鬼主意多。那哪一份是给马愉和高谷的?”

“第一份给马愉,第二份给高谷吧。侯宝,命人送到两位学士府上。还有,从朕的内库中支取米面油盐肉酒各五十斤送给两位学士。”

侯宝领命吩咐去了。

“祖母,您多久没出宫了?”朱祁镇喝着蜜浆,吃着点心问道。

“记不清了,有年头了。”,“臭小子,你问这干什么?是不是又想跑出宫外溜达去?”老太太看穿了朱祁镇的心思,笑道。

“嘿嘿,祖母,要不您陪孙儿一起出宫玩玩呗,孙儿听说宫外面可热闹了,还有大集市呢。孙儿想去嘛,祖母…”朱祁镇晃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

老太太被朱祁镇一阵撒娇弄的头晕,想了想道,“叫上你母后,还有祁钰,咱们一起出宫。”

“祖母万岁…”朱祁镇一阵欢呼,可口的蜜浆也不喝了,爱吃的桂花糕也扔了,赶紧吩咐侯宝去准备。

不一会,皇太后孙氏一身便装素衣就来到了仁寿宫,吴氏带着朱祁钰一样的普通棉衣也来了。

众人先是给老太太行了礼,接着吴氏和朱祁钰给朱祁镇这个皇帝又行了礼。

“臣弟叩见皇兄陛下!”朱祁钰行礼道。

朱祁镇看着这个比自己小9个月的弟弟,朱祁镇一脸淡然,现在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原来那个顽劣不堪的战神。朱祁钰对他来说,就是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毫无威胁可言。

朱祁钰见皇帝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些怯懦的看了看一旁的母亲吴氏,转头低声道,“皇兄,我最近在跟着学士们读书练大字。母亲常叮嘱臣弟说,皇兄每天都很忙,让我不要总去找你玩。”

“哪有那么忙,咱们是亲兄弟,应该经常走动走动才是,莫要因为那些大规矩,就疏远了。”朱祁镇笑着说道。

“你们两兄弟是该经常亲近亲近,莫让外人说咱们皇家的闲话。”一旁的老太太宠溺的看着两个孙子,笑呵呵的说道。

孙氏赶紧拉着吴太妃的手道,“是啊妹妹,咱们姐妹俩也该常常走动走动。”

吴太妃有些愣神,心里确是有些尴尬,“我倒是愿意和你多走动,可你以前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母子,谁敢啊。”

“走吧,今天啊,你们都沾了皇帝的光。哈哈。”老太太说着,拉着朱祁镇和朱祁钰走向了宫门外的马车。

而孙氏自己则是不管吴氏径直走向了另一辆,吴氏稍稍落后,也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在便装锦衣卫的簇拥下,悄悄出了午门,来到了长安街上。

一出紫禁城,扑面而来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朱祁钰显然要比朱祁镇更加好奇,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出皇宫,第一次还是给自己老爹送葬。

老太太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看着一边一个探着脑袋往外看的孙子,笑的合不拢嘴。

两个少年此时关系拉近了不少,时不时指着外面的新鲜事互相大声聊着。

“看,有杂耍。”,“祖母,我想看。”朱祁钰被一阵敲锣声吸引,半个身子都伸出车窗外。

朱祁镇则是化身贴心大哥,叫停了马车,拉着朱祁钰就下了马车,老太太则是在马车上一挥手,十几个侍卫便悄悄围了上去。

两个富家公子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挤到了最前面,朱祁镇一看乐了,这不就是几个月前自己赏过的那一家嘛,此时他们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了,节目也增加了,不光有皮影戏,还有耍猴的,顶大缸的,耍九节鞭的,耍到精彩处,众人纷纷叫好。

朱祁镇大叫一声,“赏!”,一旁的侯宝赶紧掏出一把铜钱扔到场中。

“皇…大哥,我也想赏他们。”一旁的朱祁钰一脸羡慕的看着阔气的哥哥道。

“你带钱了吗?”朱祁镇想逗逗他道。

朱祁钰转头看了看一旁跟着他的小太监,小太监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摸遍了全身,只摸出五个大子,朱祁钰气鼓鼓的踢了他一脚,骂了句“废物。”

朱祁镇暗暗偷笑,对着侯宝努努嘴,侯宝会意,递给朱祁钰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朱祁钰这才喜笑颜开,又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尴尬的低着头,心里暗道,“我一个月的例钱也才几十个大子,这五个大子还是留着准备买酒喝的呢。哪够您赏人的啊。”

朱祁镇掏出一把金瓜子,犹豫了一下,又塞回去几颗,将手中的两个金瓜子扔到了场中,顿时,场中那男孩子大声喊到,“这位贵公子赏金瓜子两颗!”

而朱祁钰则是满脸兴奋,被这么多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朱祁镇乐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装逼,又转头和侯宝低语几声,侯宝便挤出了人群,带着几个侍卫走了。

两个少年也不坐马车了,在侍卫们的簇拥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两人一人个糖人,还互相比着谁的好看,谁的甜。

车上的老太太一直乐呵呵的看着,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而孙氏则是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从心底讲,她对朱祁钰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虽然朱祁镇是嫡子,可谁让丈夫就俩儿子呢,万一自己儿子有个…那皇位不就是朱祁钰的了。

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孙氏和最后一辆马车上的吴氏形成了鲜明对比,吴氏对于自己的儿子虽然课业方面管教的严,但其他方面则是放养式的,她也没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当皇帝,只希望儿子15岁以后能顺顺利利的外出就番,做一个富贵王爷。

兄弟俩左看右买,不一会,跟着的侍卫们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兜子。玩的吃的一大堆,把侍卫们累的不轻。

朱祁镇一路走来,发现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付钱,而一到掏钱的时候朱祁钰就躲在后面不吱声,敢情这小子吃大户来了。

朱祁镇感觉自己有点吃亏了,有几次自己故意拖拉着不付钱,没想到这小子东西不要了,而当自己付了钱后,这货不知从哪冒出来拿了东西就走,气的朱祁镇跳脚就要骂,想想后面马车上的三个女人,还是无奈的把钱付了。

逛了一个多时辰,三辆那车上都放了不少两人买的东西,朱祁镇甚至给孙氏买了糖果和一个凤凰灯笼。

给老太太则是买了些软糯的年糕,老太太非常高兴,尝着软糯香甜的糯米年糕,心里别提多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