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军令如山倒,就算是知道必死的战局,军令下来了他们也得冲。
战死只会累及自己,但还可以为家人留下一笔不错的抚恤金,可要是临阵脱逃了,不止会连累自己的同袍战友,还会累及家人、亲友甚至族群。
听到钟会的的命令,操作攻城弩车的军士立即开始驱马拉动机括,准备发射第二根攻城弩。
东方不会给他们机会来第二次,现在钟会的心思已经显露了,就不用和他们多耗时间了。
东方双手拿起巨弩,一个用力就在他手中翻转了起来,最后一个绕身将巨弩扔向了攻城巨弩,去势可比对方来势凶猛得多!军中没有人比这些操作攻城巨弩的人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见巨弩有如小孩手中的玩具一样被东方扔了起来,他们直接弃弩车而去。
轰的一场!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攻城巨物就化为了一堆废屑。
这还是人吗?这应该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内心想法。
钟会被东方这一手给惊醒了,立即拔出腰间佩剑直指思一,“来人,给我将此女拿下。”
说完他身边的一众副将同时拔出兵刃冲向思一。
思一可不是手无缚鸡的弱女子,面对冲将过来的壮汉没有一丝畏惧,右脚后退了一步就准备正面迎敌。
突然“嘭”的一声!观战台晃了几晃,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挡在了思一与他人之间。见那挺拔的身姿,俊朗的容貌,不是东方还能是谁。
东方挡在思一面前,右手成剑指一划,一道剑气喷薄而出,在观战台上划出一道剑痕。
“过此线者,死!”
东方眼神横扫过钟会的一方的所有人,他们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了钟会,只要钟会下令,他们就算是死也会冲过去的。
钟会现在冷静了一些,已经看清楚了东方的实力,莫说是观战台上的这些人,就算是军中所有修武品阶的人一起上都伤不了东方。
因为,他猜出了!东方是御空高手!只要他想走,他们谁都留不住!
观战台上的副将都是他的得力干将,要是都折在了这里,那他军队的战力也将大打折扣,不是在战场上折损的,到时朝廷追究下来,他可难辞其咎!
钟会右手做了个停的动作,故作镇定地向前走了两步,“大胆歹人,你敢杀我军中将士,还不束手就擒,难不成还想一错再错,在我军中大开杀戒,与我北浔为敌?哼,到时你就算是大夏书院的,也没有人能保得住了,大不了灭了大夏就是!”
钟会知道想留下东方已经不可能了,现在他在赌,赌自己的命,赌东方会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会杀了他!
“钟将军对我可是了解得很呀!这么快就知道我的来历了!”东方笑着对钟会说,“刚才你可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我还真有些接不住。”
“刚才在场上我出手可是有分寸得很,只伤人不杀人。不知道钟将军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说我伤了他们的性命呢?如若有人丧命于我手,还请钟将军将尸首带来,一验便知。”
“要是不愿意的话,一会我传书一封给尹大人,然后我就暂且任由大人你看管。等钟大人将此次比试的伤亡向上禀报,北浔朝廷派人来清查以后再做定夺,如何?”
刚才属下已经向他禀报过了,并无人死亡,现在要带上尸体的话,除非他们自己下手。可残杀同泽罪同叛国,为了陷害东方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其实要是拿下了东方这些都好说,平日里军中演练难免有些意外发生。前两天正好有一倒霉士兵意外身亡,抓住了东方说是他杀的就行了。军中死一两个人他是不必向上禀报的。可东方说搬出了尹冲这座大山,这条路他就走不通了。上面查下来,一验尸就知道那人死于何时,死于何因了。
“不过,钟将军,你要是真想把那顶大帽子让我戴实了,我也可以接了,无非就是杀几个人嘛,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一定杀一些官位高一些的人,这样才能把我罪名坐实了。钟将军,你说这顶帽子我是接,还是不接呢?”
东方将难题抛给了钟会自己。
东方依旧是笑眯眯地说着这些话,可东方笑得越灿烂钟会他们心里就越发凉,因为他们从东方的笑脸之中感觉到了真切的杀意。东方不是说得玩的!
钟会会赌一把吗?不!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人,从来不会把生死的机会用在“赌”字一上!更不用说因为一件小事而“赌”上生死了!
“哼!来人,再派人去清点,是否有将士战死,要是真有人死了,那么本将就算是战死于此,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是!”刚才去清点伤亡的副将立即就明白了钟会的意思,立即应声而去。
留下其余人依然刀兵相见。
不一会,那副将重新跑回了观战台,半跪着向钟会禀报,“报将军,已经重新清点完毕,刚才上场之人无一人死亡。”
“哼,那刚才怎么会有所误报,害得本将判断错误,差点铸成大错。”
“未将知罪!”那副将双腿下跪,立即叩头认罪。
“来人呀,带下去杖打四十,降级一品,但留待原职,以后将功补过!”
“未将领罪!”
钟会的性子他的手下之人都知道,也明白这副将是为了钟会受的冤枉。但是钟会是一个心里记事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心里门清。只要对他付出了,他一定会回报,所以他的忠实下属,并不介意为他受些委屈。
“收了吧。”
钟会挥手下令,他的手下都收了兵刃,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已经消失。
“钟将军,英明!”东方笑着对钟会抱了抱拳头。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么这一场比试就算结束了吧。不知东方先生对于我军的这套应对修武者的战阵,可有什么指教?”
“确实不错,我要是修为低一点就真可能裁在这儿了!依我看的话,远行境的修者硬碰硬对上这套战阵的话多半是会被你们斩杀的,初入虚神境的话如若被那么多的铁链给锁住,估计也得重伤,要想逃出生天得拼一把老命了。”
东方说得很中肯,但其中的缺点也说得很隐晦了。远行境硬碰硬的话肯定敌不过,不过远行境的人可不是傻子,见势不妙自然是会逃的,怎么可能硬碰硬送死,一专想逃的话,除非被大量兵士包围,不然的话还是不难的。
至于虚神境,初入的话被许多那些特殊的符纹铁链给锁住了可能就危险了,但拼命的情况下还是有机会逃走。可要让虚神境高手落入陷阱被那么多铁链给束缚住,更不容易。
那么过了初入虚神的阶段,应该就很难奈何得了他们了!铁链里的符纹之力东方已经感觉过了,不弱但也不强,修为稍微高深一些的虚神境就可以靠神魂之力给磨灭了,没有了这符纹,对于虚神境高手来说,这些铁链不过就是比一般凡铁铸就的铁链结实一些面子,困不住他们。
其实,这符纹铁链设计之初是有尖锐倒刺的,只要被缠上了身,倒刺就会深深刺入被困者的体内,轻轻一拉就会扯下大处的血肉,痛不欲生。
不过经过几次演练,还是决定将倒刺抹掉。因为这符纺铁链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符纹的力量压制修武者体内的脉息、天地之力还有神魂的力量,不是想主要通过这铁链伤及被困之人的身体,只要这些被限制住了,再强大的修武者都不难对付。
铁链之上要是有倒刺的话,见到它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躲避或者阻拦,不会任由它加身,这样一来它与普通的凡兵有什么区别?如若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铁链,应对之人心里戒备不会那么强。
这铁链太小,不如盾牌厚实,无法如盾牌一样设置机关,让尖刺可伸可缩。所以最终,还是如普通铁链一般设计,铁锁一类的东西在军中太过常见,不会让人怀疑。
东方的评价与军中下发这些军备之时的说法一致,不过想着被东方挣断的那么多符纹铁链,如此大的损失,他还在想如何向朝廷禀报呢。
“既然事已经结束了,那两位就请回吧,对于这次演武中发现的问题我们会自行考虑完善。你与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不再追究了。”钟会想就此将他与东方思一之间的恩怨给了结了。
“哦?钟将军,我可没说就此一笔勾销吧。”
“你什么意思?钟将军大人有大量放过你们就算了,难不成你还想责问我家大人?”
听东方这么一说,立即就有钟会身边的副将怒了。好大的胆子,孤身二人深陷军营之中,还敢如此咄咄逼人。
“哼,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凭一己之力挑了我这座军营?”被东方逼到现在这个样子,钟会不可能直接就服软,要是这样的话,他在军中威信可能会大打折扣。
“挑了这座军营呢可能有难度,不过只是为思一姑娘讨几句公道话,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有谁对她怎么样了吗?”钟会装傻。
“看来钟将军记性不是很好,那我帮大人回忆回忆。那日在尹府门口,你对思一姑娘的言语可是有失你的身份,这么一提醒,不知大人想起来了没有。”
东方也说得很隐晦,说太直白了无疑会再次伤了思一。
“呵呵,难不成说实话也算是有失言行了?”
“这样的话,那我要是说将军你麾下之人在我看来有如草包,这也是说的实话,将军大你有何感想?”
“你...”当即就有副将听不下去,想要翻脸,钟会挥手止住了身后之人。
“这位公子说笑了,在场之人,莫不是为北浔立过诸多战功之人,也许论个人身手他们远不及你,但你也不应该用‘草包’二字来侮辱这些有功之人。”钟会一直压着脾气,以冠冕堂皇的大义应对东方的挑衅。
东方要真只是一个死板的读书人,可能还真就被拿捏住了,不好反驳,可惜东方有时也不是那么“讲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事实如此,他们在我眼中有如草芥,这可是依你所说,说的实话,难不成也是错的?”
“唉,既然如此,那为了不寒我军将士的满腔热血,不让他们以满身伤痕换来的功绩被人污蔑,我受些委屈向这位姑娘道歉又有何不可?”钟会朗声说完钟会就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向思一致歉。
“将军大人,不可呀!!!”一群副将快步上前,单膝下跪拦在了钟会身前。
他们大多不知道前几日在尹府门口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今天看到的,无疑就是东方逼近他们将军向一个女子道歉,只是因为他们的将军大人说了几句东方不喜的实话。
“将军大人,还请三思。”
“将军大人,您代表的就是我们全体将士,将军您不愿意的话,谁也不能逼迫我们。”
“我等愿为将军死战,也绝不受他人辱没。”
“好了,我意已决。都让开,谁再阻拦以军法处置。”
属下越是劝阻,钟会表现得愈加慷慨大义,借这次机会可是牢牢实实收买了一波麾下将士的人心。
东方看不出钟会的这些把戏?当然看得出,不过东方没想过拆穿钟会的把戏,他想要的只是思一的公道,至于其余的,他不关心,也不介意。
钟会搬出了军法,没人胆敢再做阻拦,只得不甘地让开了路。钟会走到思一面前,取下头盔,双手抱拳,恭敬地道歉,“姑娘,那日钟某失言了,在此向你赔礼道歉。”
钟会道歉之时,观战台上的副将,观战台下的将士都死死地盯着东方与思一,眼神里满是忿恨。
“钟将军,这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东方对钟会的道歉并不满意。
听东方此话,方才眼神之中还只是忿恨将士眼睛已经快要喷火了!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将军受迫向那女子道歉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现在对方居然还不满意,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