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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杀死那个江湖人 > 第249章 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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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清的目光从山谷入口移至另一侧,自石像离开后,惊起山顶积雪滚滚坠落,那里就显得格外厚实,只模糊勾勒出人形,以及一根没被雪覆盖的石杖,直指长空。几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原地等候了许久,然四周毫无动静,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那块石头要去哪里?”明芃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些事远远超乎了她的认知,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感觉世界随时会塌陷一样。她担心巨石要去袭击部落,但那方向又不是飞鹰镇,更像是有别的东西在吸引它。

秦昭落道:“跟上去看看?”

不是随口一提,他也想搞清楚山中的石头是不是精怪,石像身上的纹路和服饰都太过精细,必然要花数年时间不断打磨,他好奇铸造它们的意义。

明芃连连摇头,拜托,跟着一块不知底细的石头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万一它突然就动手了呢?这时姜云清收剑起身,她才松开视线,就近拍了拍他斗篷上的落雪,道:“都听师父的。”

巨石身份成谜,可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那三人的下落。姜云清想请赛音带路,或许不用他提议,赛音已经先一步走在前面,神袍长条随风荡漾,在她脚下划开一道弧度,同时她的声音也被送过来:“入山很危险的,猛兽倒成了次要,就怕会误闯他人部落。”

不等他们回应,赛音啧啧几声,自语道:“还是我们飞鹰镇最友善。”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经过山门时,飞扬的雪尘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悄悄弥漫了整座山谷。近距离感受庞然大物最是惊惧,它犹如神显,庄严守护着北姑入口,却被侵蚀得与这个世界不太合群,唯独神杖顶端挣脱了束缚,埋藏在底下的模样和身姿,依旧是看不清的。

秦昭落的目光黏在它身上,寥落的石头让他想起长生殿那尊被遗忘的玉茗君像,难得共情了一回,唏嘘道:“既以为神,就该朝夕供养……真可怜。”

可怜它有着玉茗君类似的经历,但没有第二个秦昭落,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它的伙伴刚才还大张旗鼓地恐吓他们,秦昭落顿时觉得这玩意也不是那么可怜。

“对啊!为什么它不会动呢?”

果然在秦昭落身边永远都不得安宁,明芃本就神经紧绷,他一惊一乍,自是吓了一哆嗦,缓过神后和秦昭落菜鸡互啄,画面颇有喜感。赛音也转身,顺着视线去看落在后头的石像,耸耸肩,说得倒是轻松:“谁知道呢,没准很久以前它就苏醒了。”

“真讨厌,你真讨厌。”

“你还我一拳就不许再动手。”

赛音目光下移,又看近处这二人互相攻击,旋风出拳有来有回。她摸了摸下巴,似是陷入了遥远的怀想。

山谷里几乎只剩他们的吵架声,一路走来没有发现雪崩的痕迹,但这算不得什么好事,因为队伍的脚印自踏入山门后就顿然消失了,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的下落。

直到明芃衣领一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师父拎到身前。不等她开口,姜云清盯着天际,那里的东西割裂了他的平静,说不上是震撼还是危险居多,先一步道:“极光。”

北姑的白天总是格外短暂,不知夜幕何时降临,视野的尽头就出现了诡谲的绿光。起初轻缓如纱、璀璨夺目,美得不可方物,但它又变幻无穷,当长河横过天空,再一次将北姑分裂成两个部分,仿佛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入口,而这时,山中的一切都开始苏醒了。

“好、好漂亮……”

明芃难以置信,顾不得再和秦昭落吵架,她只想确认眼前的景色到底是不是幻觉,毕竟能目睹一次极光,比她当上地表最强还要迷人。

如此罕见的光影盛宴,赛音在北姑生活了二十几年,也不过才经历了一次。

现在是第二次了。

她知道的,这场极光带来的意义远不止是幸运。

过去与现实同时发生,有人等了它很久,所有期待都将在这一刻兑现,也将揭开北姑所有的故事。

赛音是看客不错,可她早已成为了这故事里的一员。

明芃终于从梦中惊醒,也无需赛音提醒,因为在场的四人,除她们以外,一时间全都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明芃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极光再美也充满了惊悚,她开始慌乱地寻找,笼罩在头顶的绿光像是要夺命,每一声呼唤得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赛音抓住明芃,正是知道太多,所以祈求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她一顿,压下那股不适感,冷静道:“没事的,你先别担心——”

“怎么可能会没事?!他们突然消失你没看见吗!”明芃急得心火窜上头颅,冲着赛音的语气不太友好,在她甩开赛音时,却发现了一点异变,“……等一下,你的手?”

一桩桩麻烦接踵而至,先不提姜云清和秦昭落去了哪里,明芃一片混乱,她已经经不住任何打击,因为赛音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明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是消失,可她感觉赛音的情况更糟糕。

“赛音!赛音!”

赛音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她的脸毫无血色,好似染上了冰霜,只能虚弱地瘫在明芃怀中,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从那只手掌开始,赛音整条手臂都快看不见实体了,她颤抖着举起,被极光照亮的指尖悄然化作粉尘,一丝一缕随风逝去,都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明芃抓不住,更无法挽回,任凭她如何呼喊,赛音努力用浅弱的呼吸回应:“……出事了。”

“我——”明芃当然知道出事了啊,但看着赛音痛苦的表情,她骂不出来。诅咒也好,怪力乱神也好,造成这一切的总该有个说法吧,如果是因为极光,可为何只有她不受影响?

她讨厌束手无策,讨厌什么都还搞不清楚,有种弥留之际唯独喊不出凶手名字的绝望感。

赛音用另一只尚还完整的手握紧明芃,从喉咙里憋出几节字音,继续道:“是、是我的过去……我在过去出事了。”

她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不是因为自己要消失,而是希望那些人能赶在山门关闭前出来,可是现在,她的手掌告诉她,大家都被困住了。

“五件神明信物能让人回到过去。”赛音的力气只够她解释这么多,却还要安抚明芃,“悦容你且等着,他们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叫……”

赛音浅浅笑着,这一次,她的嘴角也泛起了透明的星点,倏然增添几分失落的美意。走进北姑的人会成为北姑,就像阿哥一样,不曾预料雪山的苏醒竟是她的沉寂,声音很轻,却重重击在明芃心上——

“我什么都知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你们了。”

“——你什么都知道。”南初七重复了一遍,作揖的姿势却没停,还哧了一声,“我才不信。”

是这样的,待在飞鹰镇的第三个月,斗不过巨石,等不到极光,试了多种方法仍然无果后,南初七对回去的念头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走投无路之下,南初七退而求其次,他选择求神拜佛。

头都差点磕烂。

吉若竖起一指,“我有一计”还来不及说就被打断,南初七用眼神警告,让她别吵自己上香。可北姑哪有他熟知的神佛,只能找敏亚寻了些祭祀物品做成简易的神龛,再摆点七七八八的玩意儿,供桌也算看得过去。

除了这些,屋里东南方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西北忌火色,需避开金土,他便放了一坨雪当作水物。

说他迷信,这拜神场地略显得草率敷衍;说他不迷信,他连徐景梧都求了一遍。

列祖列宗在上,怎么能算迷信呢?这叫不忘本。

南初七闭眼陈情时,吉若爬上他的肩背,亮出一把摇铃,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听得叮呤作响的。她说:“带上萨满吧,为什么不加点本土的东西?许愿可能更快。”

“好主意。”

顺手的事。

南初七就不信了,他每个都求一遍,总有神明显灵的那一刻吧。

随后,吉若也跟着规规矩矩地跪下,问:“你急着回家是因为有人在等你吗?”

南初七已读乱回:“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了,所以我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老婆。”

他说了那么多睡前故事,但万变不离其宗,故事围绕同一个人展开,吉若已经能熟读全文并背诵了,她甚至知道姜云清和他第一次见面先踏的是哪只脚。

好莫名其妙。

既然南初七不把她当外人,那她也不用讲客套话了,开口就是暴击:“我想不通,他这么好,怎么看上你的?”

“?”

吧嗒——

香灰掉了。

南初七的表情好像空白了一瞬,吉若所问太过犀利,直戳他心窝,而他仅有的优势是:“因为我貌美如花,宜室宜家?”

吉若看了他许久,结果什么都没说。

有时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平平无奇南初七天都塌了,如一滩死水,没什么威慑力地道:“都是自己人,别朝我开刀。”

吉若道:“我真的什么都知道,你省点力气求这求那的,没有用。”

该死,好一个转移话题。

“阿哥说,会有天定之人来到这里,为解救北姑献出自己的一切。”

太好了是传说,那不得不信了。

南初七触发主线任务,张嘴欲言,却被吉若打断:“我觉得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吉若一拍大腿,情绪竟比他还激动:“那是我不早点说吗?我也想问啊,你在这待了三个月,怎么就没想过去最高峰、去更深的地方看看?只解锁了飞鹰镇附近是吧?”

南初七:“…………”

坏了,这个是真没法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