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慎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染上毒瘾的。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跟同学去酒吧喝酒,认识了一个叫作小雨的女孩。她同自己一样大,是酒吧里的卖酒小妹。他们熟识了之后,小雨便让他试一试摇头丸。他拒绝了很多次,小雨便一直嘲笑他。于是他就吃了。吃了之后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于是便这么吃下去了。后来,小雨成了他的女朋友,小雨说光吃摇头丸没意思,于是在小雨的蛊惑下他便吸上了海洛因。开始是吸食,后来便是注射。
多久了?
三年?四年?记不清了。
“毒品是否是小雨提供给你的?”
瞿慎国想了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了毒品的支撑,又经历了一次次的毒瘾发作,他整个人都如同待死的鱼一样,只能瘫在地下,偶尔跳动一下证明自己还活着。
“小雨的全名是什么?”
瞿慎国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叫小雨,其他一概不知。
“你携带的毒品是小雨给你的?”
又是许久,瞿慎国才摇了摇头。他瞪着浑浊无神眼睛许久才说出一段话。小雨两个月前就没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只说再也不回来了。
“你从哪儿买的海洛因?那几个贩毒小混混你是怎么认识的?”
瞿慎国没有回答莫戕的问话,只是缓缓地转头,直到将头转到一个再也不能转地角度,扯开了脖颈上的埋入针。血很快流了出来,可他却像不知道一样,只是一下下扭着自己地头。
瞿立桂站在病房外看着这样的孙子,只觉得心肝崩裂,心口似被谁打了一拳,酸疼难忍,可疼过还是要撑下去。他还要想办法将孙子捞出来,还要处理儿子的枉死案,儿子已经死了,之前的丑闻一定不能再被他们翻出。若是腾远的事情被翻出,味孜的过往便会被翻出,若是味孜被查了,他和瞿广柱就……他握紧了拳头,低头向着身边陪伴的重案三组黄组长交代了几句后又不舍的看了孙子一眼缓缓离去。
莫戕审问了三个小时,才知道了自从小雨走后,他便是一直从一个被称为龙哥的人手中买货。他没见过龙哥,龙哥每一次都是通过小雨联系他,然后让手下给他送货。
“小雨最后一次出现在x酒吧,去看看还能不能调到监控视频。”莫戕审讯完瞿慎国之后,一边走出医院一边对重案组的人道,“再审那三个人,一定要让他们说出龙哥是谁!”
G区唯一一所尼姑庵中,隗葵正在同一个师傅说话。师傅一边念着佛经一边将一个骨灰坛放入了墙中,而后锁上墙上的玻璃门。骨灰旁边是一朵朵干花,一个小小的排位,排位上只刻了两个字:小雨。
“葵姐?”
隗葵正要离去,专门一看竟然是杜良,他手中拿着一枝白菊。
“有亲人在这里?”她问。
杜良点点头,在她身边站定,将白菊插在了墙上。隗葵凑过去踮起脚一看,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有一个骨灰坛。灰色的墙体衬着惨白的白瓷坛,没由来的让人心底升起缕缕孤寂。
“他是?”
“卧底时很照顾我的一个大哥。”他没有祭拜,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隗葵正想着是说一声再走还是直接离开的时候,杜良淡淡的问,“你来看谁?”
隗葵指了指面前的一排骨灰坛道,“看我的孩子们和几个可怜人。”
孩子们?杜良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一竖排都是宠物。一样的白瓷罐子摆放在干花中,旁边是猫狗的照片,以及专门为它们做的小小灵位,上面细细的写了它们的名字,性格特点,以及死亡日期。另一排没有照片,只有骨灰坛和灵位,灵位上只有名字,名字也并非是全名,均是一些小名。
“这些是?”
隗葵与他迎着巍峨严肃的敲钟声走下台阶,她眼底含着一抹忧伤,“这些都是一些可怜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一看未来便死了。无家可归,无人可倚,我就和青少年恢复中心的人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了。”日日焚香,聆听梵音,愿他们忘记此生所有的苦难,来世好好的活一次。
“那个叫小雨的……”看着那个崭新的,灵位上金漆还未干的牌位,他心中溢出一丝悲伤。
“她才十七岁,是自杀的。”
“为什么?”杜良惊问。十七岁,正是美好的年龄,一切美好即将开始的年龄。
“她……”隗葵微微皱眉,掩去眼底浓的化不开的伤痛。“她吸毒,又有AIdS,已经四年了……也许是终于撑不住了吧……”青少年恢复中心没能帮到她,她怀着对她的感念无数次的帮她。这个善良的孩子,即便是经历了那多的恶,也依然选择相信别人,固执的守着心底的善良。
压下眼中的泪,隗葵笑了笑,拍了拍杜良,“开车来的吗?送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