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车的路上,山寻星看到有人在清理路边的枯枝,一点一点拓宽对外的道路。
切割木材的人身上落了雪,抬头时看见山寻星路过,还伸手嗨了一句。
“看来大家都认识你了。”
“还是别了。”山寻星刚说完,迎面又走来一队采冰的,领头人也抬手对她打了个招呼。
“都挺自来熟,和你那位朋友一样,”
想起那魔音绕耳的大嫂,她问:“能不能别让我宋舟序那么喊我,听着怪怪的,喊名字就行了。”
“行,回头我告诉他。”
“我这么说你会不高兴吗,听着好像在否认我们的关系一样。”山寻星是真的不习惯,而且她也不太想强迫自己去适应。
梁庭竹表情不变,“不喜欢就说出来,一个称呼能有什么,不至于。”
这人可真省心啊。
山寻星双手揽住他的手臂,“你放心,我只是不适应这个称呼,不是不喜欢你。”
梁庭竹微微躬身,“我觉得这句话用行动表示更有诚意。”说完便向她索吻。
四野寥阔,结晶的雪花消融在热吻里,分开的瞬间立即被低温覆盖上冷意,下一秒寻求温热的本能又追逐上去。
走走停停的亲,一小段路硬是走出比平日多三倍的时间。
上车之前,山寻星整理了一下头发。
回来的比平时晚,观月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没说什么,不过吃完饭后,却冲了一壶茶递给她。
“这什么,”
“茶,喝点对身体好。”
“那我晾晾在喝。”山寻星接过茶壶,回到房间。
梁庭竹见她拎壶茶进来,拿起茶壶盖,往里瞥了眼,这一看就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你笑什么。”
“没事。”见山寻星要倒两杯,他止住她的动作:“我不喝,别给我倒。”
“你给我把话说明白。”
“西洋参麦冬茶,清热去火,滋阴补气用的。”
多亏他来的路上每天听贺淮念叨,有些东西顺着记在脑子里,这才认出来这茶的作用。
看着山寻星那无言以对的表情,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自顾自笑说:“这么无微不至,她是怕我把你怎么着。”
梁庭竹放下茶壶,往影音室的方向走,“挺好的,今晚上你可以多喝点。”
他现在很想知道观月准备了什么惊喜。
山寻星把人拦住,直觉告诉她,这不行。
梁庭竹倒也不急,“你和影音室选一个,让我进去。”
“第六感告诉我,这两个选择的结果是一样的。”
“不用第六感,你想的是对的。”他转开身后的浴室门,顺势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拉,牵着她一起后退。
坐进浴缸时,水都还没开始放,梁庭竹把浴缸的水龙头和花洒同时打开。
密集的水线打湿头发,一捋捋贴陷在背上,水珠滚过山寻星脸侧,滴进汲了水的衣服里。
修长的手徘徊在脖颈上,拇指一下一下的蹭过下颌把皮肤泛红。
风雨飘摇中,她有点口渴:“早知道把那茶喝掉好了。”
管它什么功效,自己现在很想喝水。
“很渴?”
“渴。”
梁庭竹压下她的腰,几乎是吻到窒息才松手:“那等我回来。”
他穿好旁边的睡衣离开浴室,那杯冒着热气的西洋参麦冬茶早就凉的透透的,他只好去楼下倒温水。
回来时,山寻星正在穿睡衣,他把水送到她嘴边,“喝吧。”
“真周到。”
“周到也没见你等我回来。”
梁庭竹给她抻了一下卷边的睡裙裙摆,然后走进影音室,寻找那条新的音频。
屏幕上出现一连串的剧集,按照时间排序,排在最上头的是一个没有具体名字的视频,一串数字加英文,大概率是录像。
山寻星喝完水也挤到矮榻上,侧着头往他肩上一靠,准备看到底是什么,等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梁庭竹刚好点击播放。
开屏画面是一个木制地板舞台,背景有点黑,几秒钟后,舞台亮出偏蓝的冷色光。
异域风格鲜明的乌德琴,叮铃作响的珠链跟着鼓点的节奏敲击出奇妙的音律。
光影追逐下,跳舞之人终于露出全貌。
印着繁复花纹的低腰裙,复古重工的腰带,晃动的串珠闪闪发光,身姿旋转间能看见卡在胯骨处的腰链连接着腿环。
织法繁密的黑色缎带遮住眼睛,夸张的珠宝耳环,在冷光映照下的红唇被衬出一种神秘感。
从臂环到戒指,再到精致复杂的流苏胸链,珠翠流光溢彩,可这些纱罗珠宝没有半分喧宾夺主,她依然是最吸引人的焦点。
用最柔韧的身体带出最原始的力量感,不妖不媚,这是古老部落里向神祈愿的祭祀舞,是献给神的舞蹈。
山寻星没想到观月竟然还会有这段舞蹈录像,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是我大学时候跳的舞,也不知道观月哪淘出来的。”
“很好看。”梁庭竹点了重播。
“那时候的表演作业,大家交换舞种,没人愿意跳这个,一个人也不需要合作,我就选了。”
他凝思着屏幕,几年前的山寻星和现在的气质天差地别,那时候跳的是祈神,虔诚又圣洁。
现在的她如果再跳这支舞,大概祈的是邪神,或者干脆自己去当神。
“遗憾吗,要是没有那些意外,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一名舞蹈家了。”
“没有要是,不是就不是。”山寻星其实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她又躺回来:“如果真的有‘要是’,那所有人的人生都会一帆风顺,可这根本也不可能啊。”
“你看的这么开,我本来还打算安慰安慰你的。”
“意外发生就是发生了。”山寻星看着重复播放的视频,“纠结过去没意思,现在这不也挺好的。”
梁庭竹低垂着眼,“要是没有意外,我们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认识。”跳过梁行,没有别人的打扰。
“可别。”山寻星婉拒,“你也正常不到哪儿去,万一你得不到我,就干点违法乱纪的事我上哪诉苦去。”
“我不是那种人。”
“你是。”她掀开身上盖的毯子,撩起裙摆,“你自己看看,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