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住院的地方,位于边境的一个小县城,这个县城地广人稀,全县人口加在一起,总共还不到十万,而且以牧民居多,所以县城中心的面积很小,看起来就像是内地的一个小镇子差不多。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我们总算赶到了风哥居住的医院。
这个医院是一栋几十年房龄的老楼,里面的设施也比较落后,乍一走进去,有一种老电影片场的感觉。
在李君方的带领下,我很快赶到了风哥所在的病房,推门进屋的时候,风哥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口晒太阳。
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风哥的表面镀上了一层金光。
我看着风哥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边的李君方比我更快的打了个招呼:“风哥,我们过来了!”
风哥听到声音,收回思绪转过了身体,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当当我们三个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样,恢复的还可以吗?”
“都挺好的。”
我见风哥问话,点头应答,然后将视线定格在了盖住他双腿的毯子上:“风哥,你的腿……”
“双腿截肢。”
风哥面色平静的看着我:“伤口感染了,导致两条腿都出了问题,这边的医疗环境不好,所以……”
“这、这怎么可能?”
我听到风哥的回答,面部肌肉剧烈抽动,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之前咱们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两条腿全都……”
“逗你呢!”
风哥看见我的模样,一把掀开身上的毯子,将下面的双腿露了出来:“送医还算及时,川哥又从老家那边给我调了医生过来,手术很成功,腿保住了,但医生说以后肯定要跛脚,虽然瘸了,但总比一辈子坐轮椅要强!”
“赵乘风!你大爷!”
我听到风哥的回答,嗷的一嗓子就骂了出来:“你他妈吃饱了撑的,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风哥笑呵呵的看着我:“你小子怎么回事,道反天罡啊?怎么还敢骂大哥呢!”
“我现在不仅想骂你,甚至都想踹你两脚!”
我看着风哥的双腿,连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走进病房向他问道:“你是不是还骗我呢?你的腿不仅保住了,而且也没瘸,对不对?”
风哥摇了摇头:“腿瘸了是真的,破片伤到了神经,医生说是不可逆的伤害,不会很严重,但是肯定不如以前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我听到风哥这个确定的回答,一股委屈压抑在了心头:“你就是个傻逼!当时你如果不救我,伤口就不会受到二次伤害,你更不用瘸了!”
“受了伤,只是疼一阵子,但我如果因为自己跑了,导致你出了什么问题,我得疼一辈子!”
风哥笑了笑:“我对于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那么做,因为我是你大哥。”
我听到风哥的这个回答,低下了头:“风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如果真要说这句话,也该是我对你们说,这次大家都受了很重的伤,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风哥顿了一下:“不过还好,你们几个总算没出事,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撑下去!”
我腿伤未愈,站了一会便感觉伤口又痛又痒,坐在了病床上:“小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小吉是我步入社会之后,带的第一个弟弟,他出事的消息,没人敢瞒着我。”
风哥招了下手:“带烟了吗?给我一支!这里的医生管的太严了!”
我听到风哥这么说,拿出手里的烟盒,递过去一支,帮他点燃:“小吉的事情,也会按照连阳的那种方式去处理吗?”
“不,小吉的家里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已经跟他爸通过了电话,并且谈妥了赔偿。”
风哥深吸了一口烟:“原本我昨天就该动身回骆城了,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们过来!咱们晚饭后出发,一起走!”
“这么急着回去?”
我看了一眼风哥的腿:“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
“伤可以慢慢养,但小吉等不了啊!早些让他入土为安,我心里才能踏实。”
风哥继续道:“二力三天前就已经回去,为小吉处理后事了,咱们今晚出发,大约明晚到家,还能赶上他的葬礼!”
我听到风哥的回答,思考了一下说道:“风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是关于咱们在戈壁滩的时候……”
风哥拍了拍我的胳膊:“劳累一路,不提这些了,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
因为风哥的腿伤尚未痊愈,所以无法乘坐私家车,而川哥得知我们也都受了伤,安排了好几辆救护车过来,而且每辆车都配备了随车医生。
我一打听才知道,这几辆车竟然都是从骆城过来的,而且全都是三合鸿慈的车。
一路无话,在昼夜兼程之下,我们在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顺利赶到了骆城。
风哥在骆城,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拒绝了坐救护车进城。
等大川和孙忠、季博腾开车赶到之后,我便配合着其他人,从救护车上将风哥给扶了下来。
风哥折腾了一路,脸色苍白的像是一个纸人,走了没几步,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对我说道:“你和当当有伤在身,先回去养着吧,我得去小吉的灵堂看看。”
“风哥,一起吧!”
我摇了摇头:“我跟小吉兄弟一场,这最后一程,我想替他守个灵!”
风哥点头:“好,那就一起吧。”
我和李当当搀扶着风哥,很快坐到了我的路虎车内,大川也随即驱车上路,对风哥说道:“小吉的灵堂,设在了老火柴厂的家属院,二哥说那边是他家的老房子。”
“知道,那个地方我去过。”
风哥听到大川说的地址,情绪变得有些失落:“我这个大哥,做的不称职啊!小吉跟我混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连一套房子都没给他买,现在人都没了,灵堂还得摆在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