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神色平淡,勾唇说道:“咔布族首领那图达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刚才与崔思湄对峙的彪汉,那冶。
看他清冷寡淡的眉宇,不知道为什么,余烬却觉得这话犹似一道恶毒诅咒。
“那崔家这下彻底完了。”
“那倒不至于,那图达如今身强力壮再生一胎还是可以的,不过他眼光极高,恐怕普通的美人儿他是不屑要的。”他话音刚落。
两人都感受到那追踪的气息一瞬消散,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同一片天空下,在家的崔不群收到了许许多多修炼的丹药和心法,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呵,垃圾!”
如今他连看一眼都觉得脏了他的眼,一大早管家崔木亲自领着几个旁支弟子送来这些,还有一些营养品,对于他父母的事只字不提。
他知道,这件事还没完,等崔家神女回来,他父母的去向还是会被深挖。
丢掉手中那些低阶的丹药,他眸中闪过一道火热,盘腿而坐,将那人教给他的心法,再次运行周身,一道蓬勃的灵力在他的丹田上涌下窜。
须臾,灵力慢慢被他炼化,“这也太神奇了!”仅仅如此就能让他连升几阶还不止,整个人身轻如燕,犹如神助。
不过他也明白,若他生出二心,这一身修为将会付之东流,收拾好心情,换了一身白色锦袍就出了门。
一路上,每个旁支的人看到他都毕恭毕敬,“呦!不群去哪儿呀?吃了吗?你三婶做了肉饼来尝尝吧。”开口的是一个身穿灰袍缎面的中年男人。
平时看到崔不群就是左一个“废物!”右一口“垃圾!”对于他们的转变,崔不群在家里就已经预判到了,这些人的嘴脸和整个崔家一样,让他由内而外感到恶心。
“三叔吃吧,我吃过了。”崔不群面无表情回绝完,刚走过他家门庭十步,就听到刚刚和颜悦色的男子口吐芬芳小声骂道:“什么东西!也配老爷我开口。”
听到他的谩骂,崔不群心中并无不悦,因为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崔家人从上到下,从主到仆全是一些看碟下菜的市侩小人。
清灵婉丝袋中,整整睡了一天的无忧伸展懒腰,刚睁眼便对上了那深情凝望的蓝眸。
“夫君,我好想你。”说着扑进他的怀里拱了拱头。
她久违的撒娇,让他倍受心悦,“你呀,困了就休息,这些糟心的事儿也不是片刻就能解决的。”冥九夜将她团在怀里,温柔的轻责道。
“嗯嗯,我晓得了,对了,那登记的文书夫君看了吗?”
“没有。”
她忽地坐正身子,疑惑道:“那宋官儿没上禀?不该啊!夫君才是酆都的主啊!”
小心将她耳后的白发拢向脑后,才摇头言道:“不是,是东西丢了,连同他书房所有带字的书文,全部不翼而飞。”
听到冥九夜说东西丢了,无忧登时咬牙鼓腮怒喝:“可恶!又叫那厮抢先一步!”
看到她两颊鼓鼓,像个受惊的河豚一样,冥九夜不禁笑出了声,抬手将她的腮骨轻轻揉扁:“没事不气,纸质档案丢失而已,哪家的父母会记不起自己孩子惨死的日子,对了,判官来报,炼狱中并无恶鬼脱逃。”
她闻言双眸放大:“嗯?当真?”
“夫君也核查过了,确实并无外逃的恶鬼。”到底是什么东西,敢跑到酆都作祟?
她伸手指了指冥九夜新备的华丽锦袍,同是红色,却比囍服多了几分俏色,“外来鬼?夫君要不我们去查查酆都上都衙门的登记?”
帮她换好内衫,冥九夜展开外袍说道:“你呀刚睡醒,待会儿把哥哥给你熬的消食茶给喝了,胃不好还暴饮暴食。”虽是责备,语气却说不出的宠溺。
“嘻嘻……百姓们这么热情,我哪儿知道肚子这么不争气啊!”他穿得慢条斯理,无忧也不催,两人都很享受此刻独处的时间。
“贪嘴”,冥九夜附身拿过木梳替她束发,耳后的银丝越来越多,他却空无对策。
“能吃是福,夫君尝了吗?原来酆都有这么多的美食,真是不枉此行!”她还天真的以为已经把酆都美食都尝尽了呢!
“嗯,也对!尝了,百姓的手艺都不错,如果下都的百姓生活也能好起来,那就更完美了。”头发依旧是半挽半散,红彤彤的石榴珠簪于脑后,随着无忧脑袋的晃动,妖冶魅惑。
“我相信,在夫君的带领下,下都百姓一定能脱贫致富!加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忧脸色一凛,“夫君,白家几乎都在下都,上都寥寥无几……”这里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上都死的也不全是孩子,有的是意外身故,不是冤案。”
“下都孩子死光了,上都的才开始……也就是说那恶鬼必须要吃孩子的灵体才能……维持……法力?或者魂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鬼需要频繁对孩童下手?
“会不会也是孩童?”冥九夜抛出猜想,无忧立马就想到了在宋家的那只小鬼,“夫君,那只小鬼呢?”
“扔炼狱了,放心,暂时没对他用刑。”看她重新鲜活站在眼前,冥九夜一把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长生殿听到她不舒服的消息时,他的心猛然一刺,顿感心碎之痛。
无忧也双臂环抱着他的窄腰,手在他的背上轻抚几许:“那小鬼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鬼大一只手就把他给捉住了。”
“鬼呢,之所以叫鬼,就是没有真实的形体,看不透,无论如何,你自己要小心点。”他还是不放心的交代道。
“好,夫君的批文看了多少了?”她一问,冥九夜放宽臂量与她相视。
这丫头不提,他都忘了那一殿的文书了,“呃……冰山一角,等夫君处理完就好好陪你。”
“嗯嗯。”两人又短暂拥抱后,队伍也已集合完毕。
第二日,酆都就迎来了许多异乡客,跳下马车,异荒开心的跑来跑去,下都百姓看到异荒这么小的年龄,都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纷纷上前劝阻。
“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太平。”
“没事儿,我们就来这里待两天就走。”夜鹰不以为然回答道。
他们刚进酆都没多久,至司布渝就领着猎人伪装成商队进了城门。
刚走没几步,猎人们就看到有几只拖着长舌的鬼围在一棵死透的槐树下唠嗑。
他们瞧着这些鬼的舌头都被剪成了三条,不禁小声说道:“这是什么鬼呀?活久见!”
至司撇了一眼笑道:“长舌妇呗!犯了口戒,你瞧瞧都成鬼了,还改不了说三道四的臭毛病。”他话刚说完,一股阴风就扑面而来。
“你这小伙子头次来酆都吧,这样子讲话很容易被揍的,你晓得不?”几个长舌鬼围着至司说长道短,为了不影响任务进度。
众猎人只好先越身离去,看到面前这些喋喋不休的血盆大口,至司不停道歉也无济于事。
“大姐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大姐们我真的错了……”至司发誓他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偏巧对方还是鬼,根本不听人话。
几番对垒下来,均已失败告终,本着抵不过就加入的生存本能,他大步一跨走进大槐树,找了一块净地一屁股坐下。
“小弟首次来酆都,咱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呀?”他话题一出,本还在指责他不懂礼数的长舌鬼门,顿时鬼脸一变笑着向至司介绍起了酆都的由来,以及上酆都与下酆都的区别。
上酆都,炼狱第九层,无忧一身红衣站在炸鬼的油锅前,看到鬼差拿着无比巨长的筷子正在炸鬼,她看得手痒痒。
“我也想炸一个。”
她话一出,下一个受刑的恶鬼不干了。
“不行,帝后娘娘,虽然你贵为娘娘,可我只判轻炸一遍,您还是放过我吧!”说着噗通一跪,大有一种誓死不从的倔强。
无忧本是随便说说,谁料有鬼质疑她,顿时非要证明一番。
“你如此勇猛自爆,就你了。”说着飞快接过鬼差手中的双筷,丝毫不给恶鬼反应,筷尖一挑,就把他扔进了油锅。
她刚翻了两下,就听到油锅里啪啪作响,登时吓得她筷子一丢,瞬间就溜了。
等鬼差把恶鬼捞出来时,本是轻炸的恶鬼,已被炸成了黑炭,“呜呜……娘娘欺负鬼!”
随后她又跑到最上面,逛了拔舌狱,一只恶鬼被她拿着刑具拔舌,拔了三次,次次分段拔,哭天抢地的惨嚎,吓得有的鬼纷纷要扬言加刑入深狱。
“都成鬼了还哭,真给鬼丢脸!”她把刑具一扔,拍了拍手一脸嫌弃喝道。
看一个个突然又变成了哑巴,撇撇嘴又念道:“没意思,那小鬼呢?把他给我带来。”
她说完,就有鬼差领命退下去提鬼了,剩下的鬼差奉茶走近,“娘娘请。”
“你当差几年了。”
“回娘娘的话,小的任职已有五百年。”奉茶的是一只浑身缠着铁链脚铐的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