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站:山阴路132弄(大陆新村)6号—茅盾旧居
弄堂口只挂着鲁迅的牌子。在走向鲁迅旧居的几十步中,却能“偶遇”中国近现代文学的另一位大师:茅盾。
我之前查到茅盾旧居离鲁迅很近。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近:不仅在同一条弄堂里,而且一个9号,一个翻个个儿,6号,中间只隔了两个门。1946年5月到1947年12月,茅盾居住于此。跟郭沫若在溧阳路一样,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半。6号的建筑面积是171平方米,比9号居然小了50。这也有些奇怪。或者含着寓意?
茅盾是民国时期了不起的作家。我幼时的印象,说起“旧中国”的中国文学,当时还活着的,三个人是最突出的,即写小说的茅盾和巴金,写诗的郭沫若。当然,这只是童时的概念,是受当时的舆论影响的。
青春时的我,曾觉得茅盾的长篇小说《子夜》是“旧中国”中国长篇小说里写得最有水平的。茅盾也好,巴金也好,还有写剧的曹禺,他们都受西方文学影响极深,老舍和沈从文是乡土代表,而鲁迅居于两个阵营之间。
茅盾出生在紧挨着上海的浙江乌镇。浙江人那时离家闯荡目标多指向大上海,茅盾也不例外。2016年,上海隆重纪念茅盾120年诞辰和抵沪100周年。在1916到1949年这个时间段里,茅盾有二十多年是在上海度过的,在上海,他1921年成了中共第一批党员之一,1930年加入了左翼作家联盟并成为常委。他最重要的作品都是在上海写出来的。在那个纪念会上,有专家说:没有上海,就没有《子夜》,没有上海,就没有茅盾。
茅盾的代表作首推长篇小说《子夜》(写的就是上海),再就是《春蚕》和《虹》,还有很多中短篇。
茅盾早期其实写过不少白话诗,但传世的仅二首,在此摘录几句。《留别云妹》,他一连串说了13个“完”,最后:“路也都走完\/话也都说完\/一切都完了,完了\/可以走了\/此来别无所得,\/但只饮过半盏琼浆,\/看过几道飞瀑,\/走过几条乱山,但也深深的领受了幻灭的悲哀\/后会何时”。《我们在月光底下缓步》:“......我们在月光底下缓步,\/你脉脉双眸若有深情难诉!\/终于你说一句,明日如何......\/我们在月光底下缓步。”
可惜的是,茅盾在上海的其它旧居没有找到,尤其是写《子夜》等名作时的住处。茅盾跟鲁迅是很熟的,在左翼作家联盟里还共过事,但茅盾住到大陆新村来时,鲁迅已经去世十年了。
茅盾于1949年离开上海赴北京,在那里一直生活到1981年去世。
第五站:多伦路文化名人街
告别鲁迅和茅盾,回头沿山阴路拐过去,顺入四川北路,再走一小段,左面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多伦路文化名人街了。
这里住过和出没过的文化名人太多了。鲁迅、茅盾、郭沫若、叶圣陶、柔石、冯雪峰、夏衍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里还住过许多政治名人,如周恩来、白崇禧、汤恩伯、孔祥熙、张国焘、潘汉年、张爱萍,说都说不完。
多伦路长不过500多米,路边却立着不少构思和制作双双精湛的雕像。
人们津津乐道的尤其是鲁迅与青年们的那个雕像。有人赞叹着解释:四个座位,其中一个虚位以待,意为等待着更多的文学青年投身于新文化运动的洪流。
我却特别喜欢那个坐在通往左联旧址的拐角上读书的女孩子。我觉得这样的“环境艺术”太诗意、太“雨巷”了。假如有一道夕阳照在这个街角,那韵味就溢出来了。
第六站:多伦路景云里和白公馆
如今的多伦路135弄很短,却是一条着名的弄堂,叫景云里。
景云里曾经是文化名人荟萃之地。二、三十年代,鲁迅、陈望道、茅盾、叶圣陶、冯雪峰、周建人、柔石等一大批名人居住在此。周恩来也在这里住过。1927年,鲁迅初到上海,住在外滩附近的共和旅馆。当时住在景云里的三弟周建人告诉大他,邻家有叶圣陶、茅盾诸人。那么多熟人。于是, 10月3日才到上海的鲁迅,5天后就跟许广平一起搬到了景云里,而且一住就是两年多。
右图中的花园洋房被称为“白公馆”,曾经是民国大将军白崇禧的住所。如今为长海医院康复部所在。按说白崇禧跟文学不沾边。但“白公馆”则不然。这里是白崇禧的儿子丶台湾着名作家白先勇出生和度过一段童年光阴的地方。
本文说的都是去世了的文学名人的旧居,提到仍好好活着的白先勇有些唐突。但既然说到了多伦路,却也不得不提。白先勇1937年在这里出生,现在也已年过八旬了。他着有短篇小说集《台北人》、《寂寞的十七岁》、《纽约客》,长篇小说《孽子》,散文集《蓦然回首》、《第六只手指》、《树犹如此》,舞台剧《游园惊梦》等。其中《台北人》一度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第7位。
第七站:多伦路左联旧址
走进多伦路一条弄堂,也就是经过在街角读书的女孩,向左拐去,是当年左翼作家联盟(左联)的旧址。
走进左联旧址的院子里,迎面站立的是左联五烈士塑像。百度百科条目里说:这五烈士是李求实、柔石、胡也频、冯铿、殷夫五位左联成员。“1931年2月7日,他们与林育南等十八名共产党人被国民党政府杀害于上海龙华。”为此,鲁迅写下了《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文。十分的有感而发,成了鲁迅杂文里的名篇。
入门第一间就是左联开成立大会的会场。左联囊括了一大批民国时期名作家。参加成立大会的有鲁迅、夏衍、田汉、郁达夫、阿英(钱杏邨)、冯雪峰、蒋光慈、潘汉年等四十余人。后来茅盾、丁玲等也被选入了常委。
二楼有一间放着左联重要成员瞿秋白和夏衍的一些实物。
在文学领域,我觉得“左“是”叛逆“的同义词。有人说,”愤怒出诗人“。所谓”批判现实主义“,巴尔札克、左拉们,甚至被列入浪漫主义的雨果、海涅们,其实也阶段性的偏”左”。这么说吧:他们热衷于用批判的眼光去看社会,用愤怒去写作。当然,这只是诗的一种,文学的一种,但不可否认,许多优秀的文学是从这里面生出来的。左联的旗手鲁迅就是批判文学的大师。
这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典型的表现,对那时的文学来说,至少是个有代表性的流派。
第八站:昆山花园路7号—丁玲旧居
今日四川北路的北端汇集着那个时代中国文学的男子汉们,却把一个小女子生生甩到了两公里外的南端。在四川北路快南下到苏州河的地方,有一条短小的窝在里面的马路叫昆山花园路。那里有女作家丁玲的旧居。当然,跟许多当时的名作家一样,这只是她上海多窟中的一窟。
丁玲(1904—1986),原名蒋伟,是民国时期稀有的女作家中的一员。她以长篇小说《莎菲女士日记》成名。1933年2月— 5月,丁玲居住于此。在此期间,丁玲创作了短篇小说《奔》。她1933年在这里被国民党秘密逮捕。1936年出狱后,她便向延安行去,成了赴陕北红区的第一个文人,受到毛泽东重视,还设宴招待她。1936年12月,毛泽东作《临江仙·给丁玲同志》:“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12月底,毛泽东用电报把这首词发给随红一方面军赴三原途中的丁玲。1937年初,丁玲回到延安,请毛泽东亲笔抄录了这首词,写在两张16开大小的浅黄色毛边纸上。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直到这次查资料,我才知道毛泽东还写过这么一首词,也才知道,丁玲跟杨开慧曾经是中学时代的同窗好友。
丁玲1948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在苏联得到高度评价,被译成俄语等多种语言。1986年,她在北京逝世。
我到达时,有些遗憾:那里正在大修。所以只能补上一张网络上取来的照片,让文友们看看这栋房子和丁玲旧居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