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捏着他的肩膀,将两人分开。
可能是被丢过的小孩,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会被再次抛弃。
他们的心里,下意识认为不会有人坚定的选择他。
李同光就是这样,本来就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他,没听到袅袅的承诺,下意识认为,袅袅会离开。
他的眼圈瞬间红了,眼睛里浸满了水雾。
水雾间,本来明亮的水池变得如死水一般,没有了波动。
“果然,我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他的声音像是冬日下完雪那般死寂,让人心中不由得沉闷起来。
“你可以放弃安国的一切,和我去梧国吗?”
“我……”
“不要说你可以。李同光,摸着你的心口,你真的可以吗?你真的舍得唾手可得的权利,真的可以放弃你的志向和抱负?”
袅袅揉着眉心,将声音柔和下来,耐心的说:“我们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争执,画好路线送到四夷馆即可。”
说完利落的跳上马,单手拉着缰绳垂眸看向李同光。
“我说过,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即使是我。”将手里的瓷瓶扔给他,驾着马消失在马场。
李同光拿着瓷瓶,僵硬的站在原地。冷风吹过他的发梢,凌乱的碎发在他额间乱窜。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始终暖不进他的心里。那双漆黑的眸子,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为什么袅袅不愿意与他共享天下,他明明愿意把任何东西都给她。
对了,珠宝!李同光的眼睛又亮起来,她最喜欢钱财,府中那些首饰,一定可以让她消气。
李同光将瓷瓶抱进怀里,收拾好心情打算回府。
“李同光,刚刚那人,是当初在马车里的人吧!你和她什么关系?”初月凶狠的盯着他怀中的瓷瓶。
说什么相敬如宾,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这和你有关系吗?”李同光不打算多解释,越过她就要离开。
初月拉着他的胳膊,气愤的说:“你喜欢她?”
“是,我喜欢她。发了疯的喜欢,不要命的喜欢,听懂了吗?”李同光甩开她的手,冰冷狠厉的目光吓的初月下意识松开他。
原来,真的有人能将喜欢演的那么好,那些面对她的柔情都是假的!
“可是,你说要和我相敬如宾。”初月眼中噙满了眼泪,却倔强的不让它们落下来。
“我说过,你要找十个八个面首,我也不介意。”李同光低头看着她,丝毫不为她眼中的悲伤所动。
他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初月对上他满不在乎的眼神,彻底崩溃,她将手中捏着的红绸砸向李同光。
“本来就是!”
李同光随意斜了草地上的红绸一眼,越过它纵身上马。
伤心的初月跑到醉仙楼,打算喝个痛快。
前去查探永安寺情况的于十三,不小心暴露,被朱衣卫追杀。
迫于无奈,他进入醉仙楼,与初月见了面。
面对风度翩翩,风流多情的于十三,初月意识到,他对爱情懂得很多。
于是她便下定决心,再找他取取经。
最先意识到他不对的是袅袅,吃瓜搭子不对劲!
“老钱,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花孔雀开屏有点明显。”
袅袅捏着下巴,盯着春风得意的于十三。
“我怎么没感觉,他不是一直这么不着调?”钱昭侧目看向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换了个姿势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袅袅站直身子,拉着钱昭的手就往外走。
“跟着看看不就知道了。”
六道堂里,也就钱昭,能和于十三的八卦不相上下。
钱昭虽八卦,但也不会刻意跟踪别人。可是他望着两人相握的手,下意识的跟上。
安都金沙楼分部,袅袅随手拿过一个酒壶,穿梭在扭着腰肢的人群。
钱昭冷着脸跟在她身边,由内而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我就说不对劲吧。”看到熟悉的白色人影,袅袅赶紧拉着钱昭跟上。
房间里,于十三边喝酒边给初月讲大道理。
这种声响几乎持续了整夜,袅袅和钱昭躲在房梁上,她支着脑袋听的有些昏昏欲睡。
于十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两人藏身之处,将初月抱到床上,和金媚娘面对面聊天。
和初月一起睡着的,还有袅袅。她倚在钱昭身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她们睡的安然,在美梦中细数流年。而安帝,却在夜被噩梦惊醒。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恐惧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
额头的冷汗被风一吹,刺骨的寒意直达心脏。
“唤邓恢!”
邓恢半夜被急唤入宫,他此刻很想发疯。但面对暴怒的安帝,他从心的跪地求饶。
“当初你提过陶谓,可有什么深意?你是不是猜到是谁杀了大皇子?”
面对安帝的质问,邓恢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下。
还没等他回话,安帝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利剑,发狠的插在邓恢的手上。
疼痛使得邓恢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但他极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别以为我只是杀了几个朱衣卫,你只是我养的一条狗。给我找,把壬辛给我找出来,不然……”
安帝的脸色像是矿里的煤团,阴鸷黑暗。
邓恢连连称是,但内心那个天平,又往袅袅的方向倾斜几分。
四夷馆,于十三一进来就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
“你昨晚和一个姑娘去了金沙楼?”
任如意坐在桌子旁,严肃的盯着依旧不着调的于十三。
对面的宁远舟疯狂给于十三使眼色,于十三愣是没看懂一点。
他坐在宁远舟椅子上,倚在宁远舟身上,嬉皮笑脸的说:“你眼睛怎么了?美人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宁远舟无奈的用手扶着额头,决定沉默。
“你可知道,那个姑娘是初国公的贵女?”
“知道啊,第一次见面她就说了。”于十三不在意的拿起桌上的茶杯。
“那你可知道,长庆侯有个未婚妻?”
“长庆侯未婚妻?”于十三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他立刻摆着手保证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对上两人不信的目光,他急切的解释:“我们真的就喝点酒,然后聊聊天而已。”
于十三那叫一个冤枉,初月张口闭口有个男人伤了她的心,对于心里还有别人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他真的只是发挥,他情场高手的身份,帮她谋划几分。
“你们不信可以问老钱,他和袅袅趴了一夜房梁。”
听到这话,任如意眉毛一挑。六道堂爱八卦这个毛病,传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