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九没说话,只是闷声带着路。他心里想法很简单,反正袅袅也要死了,和死人说一些过往,也算是疏解疏解情绪了。
“麻九是吗?我记得了,你说的没错,坏到让人害怕是不会被欺负。但实力强大到没人敢欺负,这才是王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袅袅的声音很轻,不一会便被吹散在风中。望着黑暗中整装待发的便衣小队,她扭头跟了上去。
他没说错,这支小队确实是赤羽军,也确实是要夜袭大渝军队。袅袅猫着腰,小心的跟在这群人后面。
到了敌营,小队四散开来。袅袅想跟上去,被麻九一下摁住。他压低嗓子说:“你不要命了!你能和他们相比?我告诉你,想在战场上活命,就是待往后缩!”
手腕被巨大的力量拉着,袅袅回头,嘴角勾起笑意。“麻九,以后,你就是我护着的人了。”
听着袅袅的话,麻九并未放在心上。她一个小兵,就算有点武力又如何,面对那些达官贵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敷衍的点点头,拉着她就打算往回走。袅袅挣脱开他的手,“就这么走,多可惜。”眼中兴奋的光看的麻九有些发愣。
“顾好自己。”说完嗅着鼻子,往一个营帐摸去。躲过巡逻的人,悄身钻进帐篷里。
“有刺客!”
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拿出火折子,挑眉扔进去。干燥的空气中,火焰煞时燃起。
【不要太感激我!】
提着麻九,运着轻功返回自家营帐里。麻九还保持着呆愣的神情,她是怎么知道哪个是粮草的?她又怎么会飞的?她怎么如此大胆!
抬手帮他合起下巴,袅袅倒了杯水,喝完躺在床上继续睡。
天一亮,就被操练声吵醒。因为有了十夫长的关照,袅袅直接在操练的名单里划去。
军队中的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神色,每逢一个人,都兴高采烈的讲起昨晚他们夜袭大渝成功的事迹。
麻九想将袅袅的事也说于众人,她一个眼刀,嘴里的那些话扼杀在脑海里。
经此一事,麻九对袅袅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天嘘寒问暖、笑意盈盈。
也不知最近军师聂真抽什么疯,说是为了关心将士们的心理状态,要进行一对一谈话。
帐篷外,袅袅耸拉着肩膀,跟在一众将士面前,等着被约谈。轮到她时,正好赶到放饭。
【耶斯!逃过一劫!】
听到谈话结束,叼着一根甘草,蹦跳着就要离开。
“轮到谁了?军师让进来。”营帐里走出来两个身着铠甲,手握钢刀的人。
眼中是独属于久经沙场的锐气,袅袅转过身,无精打采的跟着进了帐篷。
主位上,坐着的人手拿羽扇,笑容温和。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丝温和并未直达眼底。
“叫什么名字?”
“袅袅。”
“可是饿了?”聂真微笑着从主位上走下来,手里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
【不是废话吗?饭点到了还不让吃饭,周扒皮都没你狠!】
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表情。“不饿不饿,一点都不饿。为了保家卫国,这点苦,不算什么。”
“是吗?你对我们这次与大渝的战役,有何看法?”聂真轻笑,似乎只是闲谈。
【有病吧,问我一个大头兵这么一个问题!我能怎么说?说七万将士魂埋梅岭?说你们被人设计,死的不得其所?】
“军师说笑了,咱们赤焰军战无不胜,一定能凯旋而归。”
聂真凝视着袅袅,从她眼中,并未看出撒谎之意。他端着糕点,第一次怀疑,林殊话的真假。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吧。”聂真拿起一个糕点,递到袅袅嘴边。
袅袅抢过他手里整盘糕点,对着他嘿嘿一笑,起身坐到他刚刚处理军务的地方。
“你是查到什么了吧?”
“大渝粮仓?”
“我烧的。”
袅袅的干脆倒是令他有些诧异,他望着坐在主位上,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人,被眼前的人,勾起了好奇。
“武功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袅袅将脚翘在案牍上,语气满是自豪。
聂真给旁边两人做个眼色。
“在下聂锋,不知可与小兄弟切磋切磋?”
【聂锋?那个最后变成白毛怪的人?长得倒是不错,也是可怜啊!】
屏风后面,偷听的林殊极力克制住想要上前质问的心情。每到关键之处,都会有电流声,他现在恨不得冲出去揪着她问个清楚。
七万将士怎了?聂锋又会如何?也不知为何,心里对她的话,总是格外在意。
“好啊。”
练武场上,两个身影对立而站。场下,围满了看热闹的将士。他们都兴奋的望着场上的人影,拳脚激动的挥舞着。
聂锋做了个请的手势,袅袅随风而立。手腕一动,少师剑出现在手中。
两道身影在练武场上你来我往,场下的将士由最开始的兴奋,转化为凝重。
袅袅他们不熟悉,但对于聂锋,却再熟悉不过,能在他手下不占下风,此人,到底是谁!
“你左腿受过伤?”袅袅收回剑,眼睛盯着他完好无恙的腿。
聂真跨步上前,着急的就要喊军医。聂锋伸手拦着,不在意的说:“老毛病了,不耽误打仗就行。”
“应该是旧伤了吧。我可以帮你看看。”
营帐里,袅袅弯着腰,检查一番。“问题不大。”
聂真看着他腿上扎满的银针,和聂锋握紧拳头上的青筋,对‘问题不大’这个词有了新的定义。
经此一战,袅袅也算在赤焰军打响了名声。每天,都会有不少找着由头与他切磋。
此时的甄平拿着饭碗,也不吃,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袅袅。
“甄平,你够了啊!我都说了,赢了聂锋是侥幸。”
甄平就那么望着袅袅,也不说信不信,沉默着不说话。
“你们赤羽军,都有病!”
扔下筷子,运着轻功离开。甄平追到一半,没跟上也不泄气,眼中满是对至高武学的狂热。
他也不说什么,就是跟着。搞的袅袅每到一个地方,率先看看有没有甄平的身影。
训练场上,袅袅望着马上英姿飒爽的将士,心里痒痒的。
“想学?”聂真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弯腰贴近袅袅的脖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袅袅回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你要教我?”
看她如此欣喜,聂真让人牵来一匹马。马身呈褐色,眼睛格外的大,睫毛一闪一闪,很是灵动。
马鞍被一层精致软和的皮毛包裹,脖颈间挂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随身而动。
“这是什么毛?在马身上,挂个铃铛?”
抬手扶她上去,聂真认真的帮她整理好缰绳。
“狐狸。我的马,不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