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怎么不记得,有见过玱玹?
难道是她没进来之前?那也不对啊!那时候剑还只是把剑吧?
玱玹小心的将剑放进他的掌心,像是注视着心爱的珍宝,连力气都变得小了起来。
“袅袅从何处寻得这把古剑?”
“我要说,我就是,你信吗?”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但玱玹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可记得一个男孩?”
在他迫切的眼神攻势下,袅袅头脑风暴式的回忆,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翻到了有关他的身影。
当时她刚进入次方世界,根本没有能力挣脱禁地的束缚。
干脆就待在那修炼。由于太过无聊,也因为那双有些熟悉呆呆的眼神,她收了一个小徒弟。
没想到,那人竟是玱玹。
“不记得。”
她飞快的将云月收回,目光再也不在玱玹身上停留。当初本就是无心之举,她也并不想与玱玹有过多的牵扯。
玱玹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瞳孔处的黑色淹没。
马车叮铃咣啷的行走,快被颠散架的袅袅一阵恶心。
“停车。”袅袅将头伸出马车,虚弱的朝驾马的人喊。
下了车,袅袅吐了个昏天黑地。她脸色苍白的倚在玟小六身上,半死不活的说:“我怕是不能活着到皓凌了。”
玟小六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给她。哭笑不得的说:“怎会,这是晕车,不是绝症。”
吃了玟小六给的药,袅袅一到马车就睡,倒也少吃了不少苦。
满血复活的袅袅凑到玱玹身边,忽悠道:“听说你别的不会,吃喝玩乐最是擅长?”
“你胡说什么!我们殿下,怎会如传言那般。”老桑不乐意了。
袅袅嘿嘿一笑,继续说:“那不待露两手?看那狡猾的兔子,就是为殿下量身定做的考验啊。”
玱玹勾头看着眼睛亮亮,写满了想吃的袅袅,提着弓箭说:“也是时候打破传言了。”
夜晚树林下,几人围坐在篝火旁。袅袅两手翻转着架好的野兔,满意的撕下来一只兔腿。
“玱玹殿下就是厉害,诺,奖励你的。”
玱玹眉眼含笑,拿着兔腿望着动作认真的袅袅。
巨大的树冠上,一个黑影目视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满是寒霜。
玱玹警惕的抬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怎么了?”袅袅捏起一块撕好的兔肉,言辞含糊的问。
“没什么。为何你烤肉的技艺如此高超?”
“没啥子,唯手熟尔。”袅袅用一口正宗的川渝口音回复。
“你们一般饭后娱乐是什么?”吃完饭,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人群,袅袅试图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
“抓药。”
“下棋。”
“看书。”
“睡觉。”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袅袅蹙起眉,反问:“认真的吗?这算什么娱乐。”
“那袅袅一般干什么?”玟小六好奇问道。
袅袅挠挠头,脑中浮现的一切,竟是和他们相差无几。
“那个,人多的话,不如玩些小游戏?”袅袅举起手建议。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袅袅兴奋的讲起了狼人杀的规则。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充当长老的袅袅清清喉咙,压低嗓子主持。
玱玹睁开眼睛,袅袅捂着嘴巴,死命控制着表情。
“狼人请杀人。杀谁?”
玱玹指了指对面的涂山璟。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狼人杀的是他,请问救还是不救?”
老桑捂着嘴巴,耸着肩膀偷笑,缓缓的摇摇头。
“天亮请睁眼。涂山璟出局,第一次陈述时间开始。”
玟小六想也没想,将手指指向了玱玹。“他是狼人。”
“人少就是玩不起来。”袅袅泄气的摆摆手,上了马车。
一夜无话,迷迷糊糊间,袅袅似乎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靠近。
梦里那只金毛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无辜的瞅着她。
她心下一软,将他一把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额头。
到了皓凌,玱玹准备将几人打入水牢。
平静的湖面上,一个白色身影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幽灵,孤荡在人间。
相柳想上前,却又害怕见到袅袅那时仿佛是在看陌生人的目光。
犹豫再三,还是默默停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对蛊虫的解释,他不悦的扫了眼玱玹。这个人,他凭什么!
袅袅被抓那日,他想去救她,但被玟小六一把拦住。
她和相柳解释,袅袅体质特殊,并不会有痛感。
况且袅袅给玱玹下了痛感相同的蛊。
得知这一消息,相柳便动身前往百黎。
巫王告诉他,此蛊乃雌雄蛊,又称情人蛊。
没有办法解开,只能引到另一人身上。
但有个条件,需要两人互相有情。
所以他借此,与防风意映重伤玱玹。
相柳抬手看了看他的手掌,当日的余温仿佛还能感受得到。
耳边响起巫王的话“相柳,你是九条命。可是,心只有一个。”
海面上的身影有些肃穆,他抿唇苦笑,恐怕,这蛊引不到他身上。
手指轻动,点点光晕在他身上散开。
紧张的心跳剧烈跳动,强烈的情绪甚至影响了他的动作。
深吸口气,只好重新凝心聚力。
施法的手指轻轻颤动,蛊虫慢悠悠的从玱玹身上移出。
相柳感觉到蛊虫进入身体的那一刻,雀跃的欣喜达到了顶峰。
用已经浸出冷汗的手抚向心脏,眼底的冰山似乎慢慢融化,瞳孔满是不可置信的欣喜。
感受到袅袅的情绪,他勾唇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海面上。
水牢里,袅袅随意找个角落坐下,半倚在牢笼里休息。
【该死的玱玹,到已经到皓凌了,给间房子又怎样!】
“十七,你没事吧?”
涂山璟微微摇头,察觉到他正躺在玟小六的怀里,赶紧起来,耳尖通红。
两人相望凝视,在水牢里互定终身。
袅袅凑到小夭身边,不怀好意的说:“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不要相信路边捡来男人的话。”
“我与那些男子,自是不同。”涂山璟皱眉,眼神警告袅袅不要乱说。
“是吗?防风意映的未婚夫。”袅袅冷哼一声,扭头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说的再天花乱坠,再喜欢玟小六,总还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
一日不解决这个麻烦,袅袅一日看他不顺眼。这样的话,把小夭当什么了!
把小夭往她身边拉了拉,瞪了一眼只是低头不言的涂山璟。
小夭自是知道袅袅是为她好,但是她确实对涂山璟动了心。
夹在两人中间,小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左右为难。
这一夜就在三人略有些尴尬中度过。
清晨,玱玹领着几人去见皓凌王。
宴席上,玟小六故意露出粗鄙的样子。
玱玹见她这样,眼中划过嫌弃。
与玱玹不同,皓凌王满心欢喜,甚至在见到小夭的一瞬红了眼眶。
“在清水镇与玱玹相处的还好吗?”皓凌王慈祥的询问。
“挺好,就是差点被打死、断手和断脚而已。”
没等小夭开口,席位上的袅袅拿着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瓜果,出声讽刺。
皓凌王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向玱玹,后者心虚的低头不语。
“你们先退下吧。”
皓凌王微笑着下了逐客令,在小夭起身后又开口:“若是想边吃零食边听故事,可以命人准备青艾糕。”
小夭身子一僵,眸光微深,眼角似有泪花闪过。也只是停留了片刻,片刻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人身后,玱玹震惊的瞳孔地震。他带着求证的目光望向皓凌王,眼底既期颐又恐慌。
“师父,你认为她是谁?”
“你以为她是谁?”皓凌王收回慈祥的表情,望着玱玹的眼中,满是寒意。
“出发前,你告诉我是故人之子。她又善制毒,我以为是五王后人。可是,你又提起青艾糕,那分明是小夭喜爱之物。还有边吃零食边听故事也是小夭幼时的习惯。”
得到皓凌王眼神的肯定,玱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他早该能想到的,清水镇那块奇石锁定的人,就是小夭。
她曾奋不顾身的在相柳手中救下他,甚至亲自为他试毒。可是这些,被他的多疑认定为别有所图。
想到之前对小夭做的事,玱玹心里像是被 一块大石头压住,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急切的想与小夭相认,但被皓凌王眼神制止。
“她似是不愿做回皓凌王姬,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玱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初要不是他用涂山璟威胁,恐怕小夭永远不会返回皓凌。
“她身边的女子,是谁?”那个人身上,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气息。
“我之前讲过,她就是一直帮助小夭的人。”
皓凌王便不再多问,此人的气息他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既然对小夭没有恶意,无论隐瞒了什么,都不甚重要。
玱玹见师父并未多问,悄悄松了口气。虽不知她之前为何被关在禁地,但于师父来说,绝对是不喜的存在。
他也不知为何,会下意识帮她隐瞒。
告别皓凌王,玱玹有些失魂落魄的去找小夭。小时候的回忆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他承诺过姑姑,会守护好小夭。谁知他非但没有做到,还多次伤了她。
要不是袅袅,他此时恐怕更没有脸面对小夭。
不过,袅袅为何如此这般维护小夭?从她之前的举动来看,似乎早已知晓小夭的身份。
将所有的思绪压下,身形有些颤抖的走进房间。
“对不起。”
没见到小夭之前,他设想了很多与她见面的场景,也事先演练了很多想说与她的话。
但他从未设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苍白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