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听在身边,云奕自然不会太过慌张,他动作小心,快速躲到一旁,同时,「秋水长天」心照不宣的作用在身上。
“噔噔噔。”
脚步声并没有掩饰隐藏,直愣愣的跑到门洞附近。
云奕从树根后探出头来,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人的身份,就是跟着安昌林的两个高手,那个能够捏“面团”的关下月。
可是,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还在灵浆池附近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们得手了,安昌林也来了?
想到这里,云奕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缩回了一只,悄咪咪地观察着。
咻咻!
门洞前漆黑的环境中突然多出三道带着亮光的彩色烟蕴,云奕当然见过,这就是空然和尚手中「七转琉璃钟」上面的东西。
烟蕴的速度很快,不过其中一道突然停顿了一瞬,在这一瞬间,云奕感受到好像被什么东西从身上扫过。
接着,那道烟蕴也朝着关下月冲去。
“刚刚…?”
不听听出了云奕的意思,点点头道。
“刚才差点发现咱俩,奶奶的,和尚的手段当真有些诡异,本大爷也琢磨不透。”
“叮!叮叮!”
关下月依旧是施展“面团”造物的手段,让那些“面团”变成的动物和人影去抵挡烟蕴的攻击。
虽说几个来回就会被打碎,但数量很多,足够给他争取时间。
漆黑的门洞倒是也让关下月愣神了一刻,他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指诀变换间,口中也念念有词。
让云奕目瞪口呆的是,绿色的光幕缓缓浮现在门洞内,很快将门洞都填满。
“…!!”
云奕瞪着眼,识海中回荡着他的质疑。
“你是不是学得不到家?他怎么就成了?!”
不听也没想到为何会出现这个情况,它仔细地观察着关下月的动作和灵气震动的特点。
“不应该,他做的和我做的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本大爷没有手指,无法施展对应指诀罢了,可也不该完全没有反应才对。”
“呼。”
云奕喘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道。
“算了,一会儿他出去以后,应当不会逗留,咱俩跟出去就是了。”
想到此,云奕期待着看着关下月的背影,对方侧身看了一眼身后被“面团”暂时挡下的烟蕴,冷笑了一声。
“砰!”
是沉闷的碰撞,关下月先是捂着头咬着牙,随后抬起手按在绿色光幕上。
那光幕不再是能直接传过去的虚幻,反而变成了如同一堵墙一般的实体。
关下月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倒是躲在暗中的不听险些笑出了声。
“哈哈哈,云小子,他也一样,唤出的光幕也是被封锁的状态。”
云奕皱着眉,无奈道。
“那你有什么可开心的,他要是出不去,咱俩不也还是出不去?!”
“…”
关下月双目在眼眶中打转,这一会儿的神态无比像一个正在偷盗东西的窃贼。
确认了眼下无人,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因为被挡住了视线,所以云奕和不听都看不清楚。
只见他身前出现灰色的光芒,有些暗淡,在这里又十分显眼,紧接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了变化,颜色变暗,像是施展了某种法术。
云奕有瞳术在身,所以看得清楚,关下月身上的颜色开始变得与周围环境一致,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淡。
“难不成这小子打算藏在这里?可那「圣灵根」的核心在他手上,可没什么手段能够将它的气息盖住。”
就在不听不解,心中一边猜测一边质疑的时候,关下月用行动回应着它。
“什么!?”
云奕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关下月,只见对方再次朝着光幕迈出脚,竟然没有丝毫阻拦地穿了过去,仿佛那光幕有变成了只能看见却摸不着的虚幻。
他浑身一震,急切兴奋地提醒道:“这是什么手段?你刚才看明白了吗?”
“好家伙,还能这么玩?”
不听挑了挑眉毛,显然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那小子将自身的气机隐藏,又用法术模拟「圣灵根」本身,应该是为了欺骗那道光幕,看样子也成功了。”
“隐藏气机的手段我倒是可以,这模拟「圣灵根」该如何做?”云奕现在只想着跑路,他已经开始准备学着关下月的样子。
“你别急,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噗!”
果然,就在不听说话的间隙,一道黑影从光幕中飞了出来,
关下月跌坐在地上,难掩脸上的惶恐。
他留在门洞外的“面团”早就被烟蕴破坏的所剩无几,感受到关下月再次出现,它们又飞奔而来。
来不及思索其中的缘由,关下月手掌拍地,腾起身子,这会儿一只手非常局促,他便将“枣核”先丢在地上。
右手翻飞,小心翼翼地抵挡着烟蕴的攻击,左手才是搓“面团”,打算故技重施。
能够一心二用,还是因为烟蕴的攻击强度不如之前。
他发现了烟蕴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有人在操控,反而像是被施加了某种指令以后自动行事的,也就是空然和尚不知什么时候收回了精神力,也可能是距离太远,他无法顾及。
不听看得认真,心里又生出了些主意。
“喂喂,云小子,他现在可分身乏术,「圣灵根」的核心就在地上,咱俩把它顺过来?虽说被壳子包裹着,但你手里不是有白齿吗?可以试试。”
云奕想起之前在冀城撞见的情况,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可别给我惹祸了!”
-
“面团”纷纷落地,再一次帮关下月挡住了烟蕴的攻击。
毕竟不是本尊,云奕无法判断这种法术对关下月的消耗,不过看对方的状态,一路以来了,状态似乎也变弱了几分,那些“面团”幻化的东西,实力也不足起初的七骨境,现在约莫四五骨境的程度。
这种变化会让云奕安心许多,他沉住气,时不时偷偷打量着,对方也是要走,云奕倒要看看对方会如何离开。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内,关下月动作频频,或是暴力的法术轰击,或是云奕看不懂的破解手段,甚至最后想用“枣核”开道,可惜那东西没有丝毫反应。
关下月有些沮丧的靠在一旁,呼吸也变粗了许多,一同觉得沮丧的,当然还有暗中的云奕。
“这小子怎么回事?十一骨境竟没有破阵的手段?!”不听也是好一阵无语,言语中满是嫌弃。
“若是你小子有他这般修为,本大爷全权调用,定能将这龟壳给它敲开!”
云奕只当是不听的大话,难不成还能让他出去与关下月交涉一番?暗中窥视已经犯了忌讳,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云奕一筹莫展的时候,关下月再度起身,他重新填补了些“面团”造物,接着从身后拿出一只小巧的瓶子。
从瓶中倾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送入口中。
一股灵浆的浓郁香味瞬间弥漫,关下月的气势也开始逐渐恢复攀升。
不听抖了抖耳朵,眼睛发光,瞳孔微微收缩。
“呕吼,这手法术被他玩得得心应手,居然能够随心自在变化?啧啧,这手段用来装灵浆倒真是物尽其用。”
“什么意思?”
“嘿嘿,你也看见过那小子的‘面团’了对吧。”
云奕微微颔首,“自然是看得,那手段变化多端,而且可以独立行动。”
“不只是这般,所有法术手段,在被发现或是创造之初,用法都是极为简单的,不过后来是被人开发出各种妙用罢了。”
不听摇摇头,正色道。
“可是,不管如何使用,最初的法术终究是有局限的,或是受制于某种规则,亦或是本身的瑕疵,但总有那么些时候,可能是灵光一现,也可能是反复尝试。”
“改变法术内容,哪怕是一丝一毫,从而让法术达到自己所期盼的,原本有无法做到的程度,这便是「随心自在变化」,是对一种法术的独到理解。”
不等云奕开口,不听继续道。
“那小子的化物手段,本就是最普通的状态,是能有施法者实力的十之六七,已是极为不错,本大爷倒是没料到居然能够变化储物,虽没看见活体,也能和我的「肚中乾坤」一般变化。”
云奕算是听明白了,关下月是用他“面团”造物的手段,将灵浆包裹起来,又压缩成很小的,类似于丹药的存在,这才能够让一只瓷瓶存储更多的灵浆。
只是初步思考,就能惊讶于对方的奇思妙想和诡谲手段。
按照不听的估计,关下月那一颗丹药存储的灵浆足有一个水囊大小,慢慢消化,除去损耗,能够填补他之前耗费的灵气。
关下月将瓷瓶收了起来,蹬小腿,勾脚踝,“枣核”从地上飞了起来,再次落入他的手中。
-
“云小子,他跑了!”看着关下月离开的背影,不听用爪子敲了敲云奕的脑袋,提醒道。
“我知道。”
“那你还不去追,他肯定是去找别的路子了。”
云奕依旧没有动作,他摸着下巴。
“他这个方向还是灵浆池所在的方向,如果连门洞都无法离开,除了和尚,怕是没有其他出口了。”
“那他是?”不听理解了云奕话中的逻辑,可它小脑瓜还是想不明白。
“他能回去,就说明那里有离开的手段,或是人,他们与和尚是敌对关系,自然不可能是找和尚,出去的路子肯定在安昌林手里。”云奕脑海抓住了线索,冷静的分析着。
“那,咱快去追。”
“不。”云奕的思绪无比清晰,他摇了摇头,“若是最后和尚赢了,咱们回去只会自投罗网,若是安昌林赢了,他也会回到这里出去。”
“所以,咱俩现在就在这里等着?”
“…”
“噔,噔,噔。”
不听闭上了嘴,云奕缓缓抬起眼皮,一动不动。
那是一道消瘦的人影,蓝灰色的长衫裹在身上,头戴笠帽,黑纱铺下遮住了样貌。
云奕心中咯噔一下,这人可不是一起进来的神遗教教徒,看模样肯定也不是禅院的僧侣。
慢慢的,他还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眼熟,再多看两眼。
“是他?!”
这不正是云奕法会第一日,在现场注意到的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吗?
这个人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云奕还以为这人已经离开,或是换了副面孔,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云奕很快就将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告诉了不听,不听也是尾巴上的毛炸开如同蒲公英一般。
“你说这人应该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我居然还没察觉到对方?”
不听打了个冷颤,这可比什么鬼魂吓人多了,起码鬼魂它是灵体修行,也是存在的东西。
正在门洞附近转悠的那人突然转头,藏在黑纱下面的眼睛,好像直勾勾的看着云奕他们所在的方向。
“别怕,云小子,且不说咱前面还有东西挡着,就算没有,我也不相信他能勘破我的「秋水长天」。”
“那你别哆嗦!”
好在那人确实没有后续的动作,就连能够清晰感受到的目光也骤然消失。
-
“他也走了,这方向,还是灵浆池子,对吧?”不听总算是大口喘着气,哪怕它其实根本不需要开口,只用在云奕识海中说话即可,可还是忍不住闭气了许久。
“那人的修为有多高。”云奕的呼吸虽然沉重,但他放缓了许多,心里还有最关心的问题。
“…”
不听的沉默震耳欲聋,云奕可不认为它是没听见。
“你不会没看吧?!”
“怎么会……”不听先是大声地叫了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后面又低声嘟囔着,声音仿佛蚊子哼哼,听不真切。
“我实话跟你说吧,本大爷没有感觉到。”
“那人身上肯定是有遮掩气息的法宝或是法术。”
云奕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胳膊,他现在没功夫去理会已经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没有这种封闭的手段,你应该能带咱俩出去的对吧?”
“包活的!”不听见云奕没有怪罪,拍拍胸脯道。
“走,咱也回去!”云奕说干就干,双手握紧刀剑,扭头就走。
“啊?那里不是危险吗?你现在还回去?”
“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局势如何,不然就是完全的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