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着我?为何?”云奕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只是觉得云道长和小僧甚是有缘,还有种亲近的感觉,没准云道长和我佛门也有缘分呢?”壮壮摇晃着脑袋,清脆的声音回答。
“和佛门有缘分?”想到从书上看来的佛门戒律,云奕只觉得一阵胆寒,就不食荤腥这一条,就足够他极力反抗。
“要不你还是走走吧,在我大魏国内看看大好河山,找找隐居寺庙什么的。”
又想起壮壮诵读经文里,有一个篇幅内容会影响到精神力,他赶忙给对方出主意,希望他能离开自己独行,免得自己不知不觉间真着了道。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头,他可无法接受秃头的自己,别的不说,风吹日晒的怎能受得了。
“你别想蹭吃蹭喝啊,自己的花销自己付。”云奕盯着壮壮的双眼,警告道。
这一路上都是些腊肉干粮的,几乎是没吃到新鲜的,美味的,纵使偶尔留下路过的小小野味,也是受条件限制,只能简单处理烹饪。
现在到了繁华的城市,不听打算先好好休息,大吃大喝他几天的。
一人一猫已经有了默契,相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听也扑通一声,从马背上跳到云奕肩膀上,十多斤的猫还是有分量的,只是云奕没有说话罢了。
“来点儿?”云奕将手中的酒壶往张壮壮面前递了递。
壮壮嘴里正嚼着饭餐,下意识地点点头。
拿起刚刚被满上的小小杯子,仰起头一口饮下。
“咳,咳咳。”壮壮被这辛辣的口感呛到喉咙。
“云道长,这杯子是什么东西。”他面露委屈,脸色黄里透红的。
云奕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潇洒的笑道:“这可是美酒啊。”
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并往一旁推开,壮壮有些恍然的说道:“这就是酒啊,这么难喝,怪不得方丈和师兄他们都说不能碰呢。”
酒水碰不得,可是鲜美的肉是一点不能少,嘴巴一圈都是油光。
壮壮埋着头吃,同一个桌上的不听则是和他一模一样。
云奕好像没什么食欲,没怎么动筷子,手里端着酒杯,眼睛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他抽空问了句。
“云道长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瞳孔动了动,视野又回到桌上,云奕轻声笑了,接着摇摇头,回答道:“我自己也没有想好,要不你就自己去云州逛逛?”
壮壮连忙摇头:“不行,云道长是我这一路上唯一觉得特殊、有些亲近的人,我总觉得跟着你更好些。”
这脑子一根筋的样子,让云奕有些无语,只能略过这个话题。
“你说徐掌柜会干嘛去呢?”脑子一根筋的人,思绪好像也十分的跳跃,见云奕没有说话,壮壮自言自语般,开口喃喃道。
“能成为掌柜的,自然是有些能力的,他应该也有些积蓄,纵使邺城的东家们不敢留他,他自己也应该有能力谋个差事。”
云奕放下酒杯,夹了一块肉放在不听的碗中,自信的说道。
“看那东家的态度和徐掌柜自己描述的,这件事情不是挺严重的吗?”
壮壮嘴里咬有食物,这句话说的也有些含糊不清,却也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云奕的耳朵里。
这里是邺城,西面距离它最接近的,就是冀城,不过云奕没有打算就这么直接去往冀城,这样太过于明显,更何况现在自己被人暗中盯上了。
他正在思考怎么将“云致”这个名字替换掉自己的身份,想着之后使用邺城云致应该会过滤掉一部分视线。
徐掌柜是个有能力的人,本就想着如果他没了去处,便想方设法跟他合作,利用他的能力帮助自己扎根在邺城。
需要依托罗健在他离开青城的时候,所交给他的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项府牌子。
当然,这也只是云奕的一个打算,毕竟不清楚实际的影响力,也还没想好自己所能做的行当。
现在壮壮的这两句话,点醒了云奕,如果这件事情牵扯的是东面皇城中的权贵,丢失的东西又是极其保密且重要的,那么徐掌柜的东家此举很可能不只是处罚这么简单。
手指又不自觉地摸着酒杯轻轻揉搓,看上去云奕的是在盯着桌面,实则他双眼放空,并没聚焦在面前。
“如果这件事情十分严重,那么东家是想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扣在徐掌柜的身上,徐掌柜已经不在商行,他大可以上报成畏责离开。”
云奕心中思索着,虽然他没接触过皇城的权贵,但也旁敲侧击的了解过一些,那些人物都是些眼高于顶的,一旦触怒便是雷霆风暴。
只是不知道这次徐掌柜得罪的权贵,能到哪种层次,丢失的东西又重要到哪种程度了。
“咦,饭菜不合口味吗?嗝!”小和尚张壮壮是真的吃得又饱又好,他放下碗筷就发现对面的云奕脸上不太好的模样。
从鼻腔呼出的气息有些沉重,云奕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今天没什么胃口,本来也是陪不听来的。”
张壮壮脸上更多的是开心与满足,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不紧不慢的喃喃说道:“这顿饭菜吃得真是太爽了,之前都没进来过这么多人的地方,原来不只有吵闹呢。”
“吃好了就去结账吧。”云奕朝着柜台处偏偏头,憨厚的笑着看向壮壮。
刚刚还放松开心的壮壮,听到这句话,表情立刻消失,有些不知所措道:“啊?什么?要去结账吗?”
“不然呢,你要吃霸王餐吗?”说着,云奕不怕热闹的伸手指了指店内几个看上去就并不好惹的肌肉大汉。
“喏,那这位可是专门对付吃饭不给钱的人,这可是城里,别人占理的情况下,你要是动手伤人,可就要关大牢的喽。”
壮壮从身上犹犹豫豫的拿出一个装钱的布袋,十分痛心的说道:“云道长,我们是一起的啊,你这么好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云奕伸手打断。
“我可一口都没吃呀。”
壮壮一看,还真是,云奕从一开始就没有吃桌上的饭菜,他又看向酒壶,不死心的说道:“那你喝酒了。”
话音刚落,云奕就从背囊里又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酒壶,像是奸计得逞般的坏笑:“这是我自己带的。”
“那它呢,不听可是吃了不少呢!”他愁眉苦脸的,看着不听说道。
云奕收拾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这不是你带的猫吗?还有哦。”他偏头看了眼那几个肌肉大汉,继续道:“人家已经注意到你了,快去付钱吧,别闹出什么误会。”
壮壮咬着牙,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他走到柜台前。
先一步走出来的云奕就站在门口,他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小和尚出来的时候没有搭理门口的云奕,他就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云奕十分好奇,赶紧跟在他身后。
只听见他一个人嘴里嘟囔着:“这地方太贵了,以后还是找有缘人化缘吧,心疼我的钱。”
“你一会儿哪儿落脚?”云奕在他背后开口,吓得他一激灵。
“落脚?就是找个地方休息睡觉的意思对吧?”壮壮有些警惕的看着云奕,这老实孩子还是毫无保留直接开口回答:“找个道观啊,草棚什么的,在那里睡一夜就行。”
云奕皱着眉,问道:“城里都没有这些地方的。”
“我一直都是这么休息的啊,城里没有怎么办?”壮壮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去客栈吧,来城里的人大多是在那里落脚。”
“要花钱吗?”壮壮抱紧自己的钱袋子,撅着嘴,忿忿不平的看着云奕。
云奕有些尴尬,这孩子都应激了,他挠挠头:“这次我付钱,不过你只能睡桌凳了。”
“睡哪儿都无所谓的,你付钱就行,可是提前说好了啊!”
壮壮满不在乎,就强调后面半句。
“成成成,说好的,我付钱。”
不听的鼻子灵,精神力又强,带着它在城里很快就找了处客栈。
这客栈和之前在青城的“好客再来”有些相似,靠近城边,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装饰都还中规中矩。
这倒是让云奕有些龇牙,好在不听用它丰富的猫脸表情,说服云奕这里没有问题。
壮壮看着这一猫一人,在那里挤眉弄眼的样子,他不清楚其中缘由,只觉得颇为好笑。
客栈的掌柜就是老板本人,他看着俩人,不可置信的开口道:“一间?”
小和尚认真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男人开一间?”
“有什么问题吗?”壮壮有些不解。
老板的眼神里有种莫名的嫌弃,他又偷偷瞟了两眼,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从中间取出一个,放到桌上。
“三两白银。”
叮当!云奕将二两白银放到桌上,拿走了钥匙。
“老板,我的白龙马还在门口,一会儿你记得照顾一下。”
客房空间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看着是两个人有意为之的,房间内有一张大桌子。
云奕刚将东西放在房间内墙边凳子上,壮壮就已经坐到了床上。
“这垫的什么呀,这么舒服?”
“你,说好的,睡桌椅上。”云奕不开心的甩甩头。
壮壮抿着嘴,像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儿一般,极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坐到桌子旁的凳子上。
云奕稍微整理整理的自己的衣衫,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放在房间里。
“壮壮你就在这里歇息吧,我还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
“云道长,你不会要跑吧?”
壮壮的声音从云奕背后传来,让他一个趔趄,有些无语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到的说法。”
“路上听到的,总有人不想要某人了,就将他丢下,自己偷偷跑掉,再也不回来了,有人也这么跟我说过,我就是被丢下的人。”壮壮有些低落,他将手中的钱袋往云奕的方向递了递。
“我付钱,云道长别丢下我好不好。”
云奕没想过壮壮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内,会产生对自己如此明显的依赖,他转过身推回壮壮的手,轻柔的说道:“我是去找徐掌柜说些事情,不跑。”
走在路上,趁着四下无人,不听终于找了机会打趣儿道:“这傻小子不会把你当作妈了吧。”
“去,乱说。”
再次来到徐掌柜院外,轻轻叩响院门。
“谁啊。”院内传来声音,门也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原来是云道长,请进。”看到眼前人,徐掌柜面露高兴的,引着他进来,又看看他身后,问了句:“小师傅呢?”
“他在君悦客栈休息,没有跟来。”
“外面冷,屋内生有火盆,进去坐坐。”
不听倒是先跳下来,围坐在火盆边上,仰着头,让自己被火盆温暖的面积更大一些。
云奕将手置于火盆上,搓了搓,这才开口道:“突然又来打扰,是想到了些事情,来提醒掌柜的。”
“哦?什么事情。”徐掌柜拎起盆边水壶,给云奕倒了杯热茶,开口问道。
“徐掌柜有没有想过,丢失的东西十分珍贵,东家只是开除你,却没让你做任何赔偿,这是什么缘由。”
徐掌柜也是聪明人,他坐到火盆旁沉思了许久,脸色也越来越糟糕。
“看来徐掌柜能想明白。”云奕看到他的变化,就知道徐掌柜也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这件事情要传回去还是需要时间的。”徐掌柜边思索着,边喃喃的说道。
“徐掌柜别想着要跑,那人绝不可能只手遮天,你在这城内尚且还有机会,但要是出了这里,就没人会知道你最后会怎么样了。”
看出对方的打算,云奕赶忙向他说明利害。
徐掌柜有些慌乱,他紧张的看着云奕道:“我在城外的妻儿父母怎么办?”
“远不远,今天能不能把他们接到城里来,如果不行的话,起码明天也要进城。”云奕一边分析一边说道。
“云道长你能否帮我?”虽然面前的青年,年纪比自己要小上许多,但此刻能够寻求帮助,且有能力的只有这个人了,毕竟他是个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