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品茶楼,左肩上站着猫咪不听,右手提着油纸包的零散茶叶,装模做样的嘴里哼着小曲儿,在大道上走一段就钻进了巷子里。
“你觉得那俩人是为了你那什么‘白齿’来的?”不听很是聪明,在桌上没机会跟云奕交谈,但是云奕的一举一动和其他人说的信息它都听了进去。
“时间上太巧合了,‘白齿’之前还能震慑野兽,不过后来好像没有效果了,我猜他们看到我没有直接询问应该也跟这个现象有关。”
云奕一边快步走在巷子里,一边思索着,继续道:“也就是说,‘白齿’之前能够对外产生影响,现在没有影响效果了,那晚的异象是影响导致的,包括对野兽的驱赶,现在影响消失了,他们不能直接确认它的位置,甚至不能确认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喵?你不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不听一句话噎得云奕的话都停顿了一瞬。
“也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对装下它的盒子有所猜测,这才对它这般重视。”云奕没有否认,嘴里轻轻念叨着。
在茶楼坐着喝茶看戏听曲儿用了半晌,此时路上行人匆匆,有晚归出城回家的农夫走卒,也有从外入城的护卫老爷。
大道旁的酒楼都门庭若市,热热闹闹的样子,虽然太阳还没落山,有点人气的都在门前挂起了大红灯笼,就是小些的铺子也挂了盏灯。
路过一处卖肉的店铺,摊位摆在门前,上面还摆放着几块,云奕停下脚步,朝着店里坐在椅子上的屠夫呼喊了几声。
见屠夫起身走来,云奕开口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肉,一上午都没卖完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没卖完?”
“这是狐肉,就剩下这么几块,我都是不卖的,留着一会儿关店了自己吃。”屠夫嘿嘿一笑,油光满面的样子,黝黑的胡茬看上去有些不好惹的样子。
“那你这还摆着是做什么?”云奕站定身形,继续问道。
“哈哈,这不是就为了像小哥你这样的外地人嘛,外地人不知道其中缘由,难免好奇上来一问,没准明儿就会早早来买上一块。”
“倒是有趣。”云奕一边笑着一边带着不听离开。
回到‘好客再来’客栈,老板娘坐在柜台里,却没看到老板的身影。
抬头看到云奕回来,老板娘冲着他微微一笑,并开口问道:“一会儿需要餐食吗?简单的饭菜,价格公道。”
走上楼梯的云奕停下脚步,回答道:“行,一会儿直接送我房间里去。”
接着继续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一处墙角,站着一对儿男女,正是刚刚在一品茶楼里和云奕同桌的两人。
“师兄,你说他有些异常,可是我看他挺普通的,衣着举止都没什么特别的。”女子看着云奕走进客栈后再没出来,看向身前的男子说道。
男子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头皱着眉看向女子说道:“在外叫铁头哥,知道了吗,铁锤妹。”
铁锤妹撅起嘴,无声动了动嘴唇,还踹了墙根一脚。
“他全程表现的很正常,但是直到茶楼了隔壁桌老头的话和说书人老郭的故事之后,我余光似乎看到他有些异样的动作。”
铁头哥回忆着继续说道:“等我注意到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了钱袋直接买单离开了,而且他还说自己是从山里来的,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很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去找客栈掌柜打探打探?或者干脆我们今天住在这里?”铁锤妹试探着问道。
铁头哥摇了摇头:“还是别了,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观察观察。”
看着明明很是细心的师兄,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有时候就是木头,铁锤妹跺一下脚,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墙边,沿着大路朝另一边走远。
天色渐晚,除了些还在酒楼里厮混的主儿,城池内的路上几乎是没什么行人。
铁头在客栈的不远处静静观察着店内的一举一动,也是半天都没有什么收获。
自从云奕回来以后,店里貌似只有进去的人,没有出来的。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接着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声:“客官,您的晚饭给您送来了。”
是老板娘的声音,起身打开房门,只见老板娘正端着木制托盘,上面摆着一荤一素两碟菜,还有俩馒头。
云奕将托盘接过以后,关上房门走回屋内。
刚将托盘摆在房内桌上,不听就跳了上来,看着托盘里的饭菜,不满的说道:“这也太简单了,我们已经这么穷了嘛,我可是记得你还有十两黄金的喵。”
反正不听也不需要进食,云奕也不理会它的抱怨。
哪怕已经是秋季,夜晚外面仍有虫子的叫声,不听趴在房间的木窗框上,尾巴耷拉着,尾尖偶尔晃动,眼睛眯着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屋内的床上,云奕也正仰卧着,他没什么困意,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有动静!”也不知是几更,这里没听见打更人的锣声,窗边的不听突然叫嚷了一声。
警示惊醒了入睡的云奕,他一把抓住了枕边放着的长歌剑,从床上翻身站定在床边,两步来到窗边。
“那边有灵气波动的动静。”
顺着不听示意的方向,云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他知道不听的精神力远超于他,自己看不到也是正常。
“看不到,距离太远跟咱也没有关系。”云奕又走回床边,打算继续睡觉。
“天呀喵,咱外面也有灵气波动,他朝着刚刚那个方向去了。”不听惊呼道。
“什么?”又将长歌剑握紧,云奕继续说道:“你说咱附近也有灵气波动?”
“对,强度在四五骨境左右。”不听点点头道。
“没有锣声,也就是说对方身份不是打更人,”云奕低头沉思道:“难道有修行者已经盯上我了?”
他使劲伸出头往街道上看去,正巧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你看像不像下午茶馆里的那对儿男女中的男人?”云奕问道。
不听听闻也定睛仔细看了看,不过距离有些远了,光线也不是太好,它回答道:“看不真切,有些像。”
“走,跟上去看看。”云奕当即决定,从窗户翻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不听落在云奕还没站起身来的背上。
云奕伸手将不听提溜起来放到自己的肩上,扭了扭自己不适的腰背,然后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没有直接动用灵气,而是轻声说道:“你还能通过精神力探查到对方的位置吗?”
闻言不听先是闭上眼睛,随后睁开说:“不用特意探查他了,城里又有好几道灵气波动,跟夜里点灯似的。”
话刚说完,就听见城里传来几声锣的响声,这响声不是打更的声音,而是警示。
没有灵气的加持云奕的速度不算很快,身上灰色粗布衣在黑夜里也并不是那么显眼。
“有两道灵气轨迹往咱这边来了,先躲起来。”不听拍了拍云奕的肩膀,在他耳边提醒道。
一个闪身,云奕就躲进一旁的小巷子里,今夜的空中挂着月牙,还有大片大片云彩被风吹过,城里的街道边站个人都不一定能发现,更何况躲在巷子阴影里的他呢。
“咚咚咚”。
鞋子用力踩在城里石板道上的声音传来。
躲在暗处的云奕看到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衣服的身影,正扛着一个大麻布袋往城东面狂奔而去。
步伐有力速度极快,引动的灵气波动稍微感知也有五骨境的强度。
紧接着身后五十丈的位置,一道没有任何伪装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粗布衣衫,不过天太黑,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云奕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是茶馆里遇到的那名男子。
云奕正准备跟上去,不听立刻甩来尾巴阻止他。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道身影追去,是今夜值守的打更人。
不听跳上墙头,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云奕赶忙跟在不听身后,在巷子里穿梭,就像是从小在这青城中长大一般,对这里巷子的分布轻车熟路。
具体跑出去多远,没有参考的情况下云奕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不听带的路很刁钻,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死路。
看到前面的一些亮光,墙头传来不听的声音:“慢点前面到城中大道上了,那人就在前面。”
“什么。”云奕还没反应过来就冲出了巷子,转头一看正瞧见背着大麻布袋的黑衣人直直地奔向自己。
黑夜中一道寒光晃眼,他立刻察觉到对方掏出了利器。
抽出长歌剑,先往一旁侧移一步,露出半个身位,接着长剑刺出直奔对方前进地方向,以攻为守。
接着只听见“叮”的一声,伴随着金属碰撞出的火花,云奕的长剑被弹开。
接着他顺势转动上身,长剑随着手腕转动挽出剑花,再往前探刺出,直奔对方后背。
又是“叮”的一声,长剑刺中,却并没有刺入骨肉的感受,显然对方有防备的武学或是法术。
那人没有回头,而是往身后云奕的方向甩手。
此刻的云奕正被刚刚的攻击震得身形一顿,对方的追击又来的迅猛,根本没有给他反应时间。
只感觉身体被什么力道往路边推去,接着就是一道身穿粗布的身影甩出袖子,转动两圈往路边一甩。
“叮,叮,叮。”
连续三声清脆的声响,云奕虽然没有看清,但也知道是暗器,是这男子救下了自己。
为了救云奕耽搁了自己,眼看对方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他拉起一旁的云奕躲进巷子里,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巧的青铜镜子。
左手持镜,右手掐指诀,云奕能感觉到对方嘴唇有动静,但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咒语。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只有一道波动了。”片刻时间,一名打更人从两人躲藏的巷子旁边跑过,嘴里嘟囔道。
看着打更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铁头长出口气,眼神里仍带着些许担忧。
再看向云奕,这才察觉到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灵气波动,他盯着对方,语气冷冷的逼问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个情况是云奕没有料到的,漆黑的巷子也看不清彼此的面部细节,他语气平常,自是略带一些刚刚惊险对战之后该有的喘息,回答道:“我正在屋内窗边坐着呢,听到外面传来打更人的锣声,这才跑出来看看,这不是就正巧遇到你们,那人是怎么回事?”
面对云奕的反问,铁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拿起小铜镜,闭上眼睛。
城内不远处升起红色的烟火,在宜城的时候云奕知道,这是打更人发出的信号,只是不知道红色在城内代表着什么消息。
铁头也同样看见升起的烟火,整理了衣衫,平复了动荡的灵气,此时又像是普通人一样,慢步走出巷子。
“快些回去,封城了,记得你今天夜晚没有出来过,也没有看到过我。”他的声音从背影处传来。
云奕依然在巷子里没有出来,而是凝视着对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外。
“他确实走了。”不听从墙头跳到云奕肩上。
“那是什么手段,能够隐藏自己?”云奕询问道。
不听知道云奕问的是什么,开口道:“应该是依托那铜镜的某种法术,可以隐藏灵气波动,也就是对修为不过十一骨境的修行者有用。”
在黑夜里白了不听一眼,云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它转头往客栈回去。
路上并没有遇到打更人,也没有看见增加的巡逻衙差,兴许是那人已经被抓到了。
脚步轻盈,通过窗户又翻回了自己的房间,桌上散落餐碟还在,关上窗户,将长歌剑放在在枕边,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咚咚咚咚。
房门又被激烈的拍响,睁开眼睛看见窗户缝隙投进来的阳光,云奕这才意识到太阳都升得老高,不过自己的头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
刚准备下床去开门,只见门外似乎是没等到屋内的回应,也像是怕人跑了,哐的一声撞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