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得你竟然置自身族人于不顾,铤而走险,行出了如此之事!”葭葭说话间,并未看着鲛人,而是目光在宝塔上游移,眼中多了几分好奇之色。
鲛人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抿唇不语。
葭葭撇了撇嘴,也不说破,只是顿了一顿,继续又道:“既然如此,你不说便罢了,不过连某实在是好奇的很,不如这样吧,既然怎的都是不知道的,干脆就将它毁了吧,左右此物也不能为我所用。“
说罢葭葭也不再看那鲛人的脸色,抬手渐渐一抖,宝塔顿时便向着她的方向滑来。
许是到底不清楚此物价值几何,葭葭动起手来丝毫不手软,伸手聚气,待到手中灵气已成灰白之色时,蓦地一记用力,宝塔周围因着强烈的灵气波动,看似已然扭曲。
眼见迫在眉睫,那鲛人终于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叫嚷了出来:“住手!“
眼见葭葭笑吟吟的看了他依言,手下却不停,分明没有将他的话放在耳中,那鲛人终于急了:“我叫你住手,你听到了没有!“
这般歇斯底里的叫嚷了出来,令得他自己都是略略一愣,而后恍然,便多了几分局促不安,但是许是那宝塔太过重要,令得他即便如此,目光仍然没有自那宝塔之上离开。
“你以为你是何人?本座便是要了你的性命都不过举手之间。你叫本座住手就住手?“葭葭勾了勾唇角,手下不停。
“这宝塔,这宝塔不能毁。否则便是你自己向你昆仑都无法交代!“鲛人怒极,不曾想到葭葭竟然不听他的,当下便叫嚷了出来。
葭葭神色不变,继续喜笑盈盈:“那又如何,左右这宝塔是你盗走的,毁了也是你的错,看你这般着急的样子。这宝塔毁了,恐怕昆仑、东海两派都不会善罢甘休吧!届时。不管是你还是你鲛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你想栽赃嫁祸!“鲛人怒瞪着葭葭,”你可是正道修士!“
“那又如何?莫忘了,那几人是我的师尊、师兄、同伴。你说他们会相信我的话,还是你一个有前科在身的鲛人的话!“
“你,你疯了!“鲛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葭葭,“这,这可是我等修士飞升道路之上链接上下界的浮屠塔,你,你若是毁了,天下修士如何飞升?”
“浮屠塔?”葭葭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这座灰扑扑的小塔聚在掌间。“就是这物么?我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有眼不识泰山!这浮屠塔被先前那域外他自在天魔藏在自身元神之中,天魔不死。这浮屠塔一天就不会出现,只是熟料到人修太过厉害,一把天火将域外他自在天魔烧死了,域外他自在天魔死后,就无人知晓这浮屠塔在哪里了。机缘巧合之下,我知晓了这个消息。时刚好有几个修为不低,又颇有几分顽固的正道清流要前往那座秘境。我便邀了他们一起去,趁他们缠住秘境灵兽之时取走了浮屠塔!”鲛人颇有几分不情不愿的将事情交代了下来。
葭葭摇头失笑:他口中的正道清流是谁,已然毋庸置疑了,除却秦雅、顾朗等人还有谁。
只是没想到,此物竟然是浮屠塔。她虽闭关了百年,不过在极南之地的那几年,却曾经从少辛那里听闻过一些有关飞升之事,若说猎天环是钥匙的话,那浮屠塔就是那条连同上界的必经之路:穿过浮屠塔,飞升上界。彼时飞升之事还轮不到她来细想,何况少辛又不愿再提,便不再去想它了,如今想来,万事却是都有几分巧合的。
原来那域外他自在天魔身上还藏了这么一个秘密:如此看来,这域外他自在天魔若是不死,这浮屠塔永远便不会重现时间,那么飞升何谈?
收了浮屠塔,看着鲛人眼睛死死的瞪着她,葭葭摆了摆手:“怎的,你想从本座手中取走浮屠塔?”
鲛人不语,倒是令得葭葭重新环顾了这座吴山,心里头倒是多了几分好奇:“这吴山里头有灵泉,听说还有怪风,我原本以为这怪风是你弄出来的,但是仔细一想,你几月前才来的此地,何来的本事令得这里的怪风传了那么多年?你可知到底是怎的回事?”
“怪风?什么怪风?”只是没想到,那叫人反而一头雾水模样的看了过来,迷迷沉沉的样子,不似作假。
“你不知道怪风?”葭葭皱眉,“那风势可不比你方才弄出的动静小!”
“浮屠塔处却是链接上界的通道之外,其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我方才弄出的是浮屠塔里的罡风!”鲛人蹙了蹙眉,随即撇了撇嘴,又有了几分不屑,“我在这里几月,也未曾看到什么怪风,会否是你弄错了?”
“我弄错了?”葭葭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却忽觉脚下震颤,正迟疑间,脚下地面顷刻间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葭葭眼皮直跳,看着那鲛人害怕的抱住自己缩成了一团,虚手一晃,一柄长剑已然在手。
那鲛人迟疑了片刻,面子是小,生死是大,这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受葭葭的冷嘲热讽了,整个人便贴了上来,紧紧的抱住葭葭的脚踝,不肯撒手。
“放手!”葭葭皱眉。
“我,我不放!”听闻鲛人貌美,姿容音美,是不世的美人,可还不曾听说鲛人会无耻到这副天地的。
葭葭眉头紧皱,心念一动,震开了那鲛人,正要离去,却忽见那灵泉之口黑烟肆意。
“这是……”从未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葭葭一惊,心头一跳,整个人也不再去注意复又抱上她双腿的鲛人了。
“天罗罡风。你要跑定然要带上我。”初见时这鲛人的傲气早已丢了个精光,眼下只是拼命的抱着葭葭的双腿,不愿就此罢手。
天罗罡风,十大罡风之中赫赫有名的罡风,杀气十足,轻轻触碰便会一不留神魂飞魄散,不管是何等修为。只一触上,便直击元神。哪怕是真正的藏神修士在此,恐怕都要望风而逃,更遑论是她这个冒牌货?是以葭葭走的极为坚决。
得了天罗罡风四个字,葭葭哪还顾得了其他。转身就跑,一时间也没空去将那死死抱着自己的鲛人踹开,一人一鲛人就这般冲出了吴山。
匆匆忙忙冲出百里之遥,正心神未定间,迎面过来便是一道强烈的剑气,葭葭慌忙伸手抵挡,却忽觉臂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拽到了一旁。
而脚上勾着的鲛人却正对上那一道强烈的剑气,当下尾鳍便被劈了个开花。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扣住了肩膀。抬眸,正见一双寒冰星目望进了眼中,彷如时间静止。百年光阴,弹弹指间,一瞬间的心如止水之后,心跳蓦地变得不规律了起来,脸颊之处早已添上了几丝不自然的红晕。
“发生了何事?你怎的如此匆忙,可有受伤?”还是那般冷冷的。带了几丝霸道,却又夹杂了几分异样的温柔。除却顾朗还能有谁。
“我没事。”葭葭摇了摇头,抬眼,正见几道熟悉的身影,师尊,莫问、诸星元赫然就站在一旁,而那鲛人,已被莫问提在了手中。不知为何,诸星元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过来之时,顿时便令得葭葭凭空生出了几分不自在的感觉。
“咳咳。“诸星元笑眯眯的轻咳了两声,”这个鲛人怎的与你在一块儿?“
“那还用说,她觊觎我鲛人一族的美貌呗!“或许是那天罗罡风离得远了,让那鲛人伸出了几分安全感,说起话来又恢复了先前那鼻孔朝天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肩膀上的力道好似加重了几分。
“浮屠塔交出来。“秦雅皱眉,打断了那鲛人还欲的自言自语,冷声道。
“浮屠塔在她身上,不在我这里,不信你搜!”许是浮屠塔被葭葭夺走了,那鲛人反而生出了几分破罐子破摔之感,说起话来更是蛮横。
葭葭抬手取出浮屠塔递给了秦雅,眉头一挑:“你若非不是想借用浮屠塔的力量来对付我,浮屠塔也不会在我身上!”
鲛人脸色一僵,登时不再言语。
“此吴山之地本就是上古的修罗场,我等道修不适合多多停留。”莫问说罢,递了一瓶清心丸与葭葭,“我等暂且离开这里,天罗罡风之地,便是我等也不得与之硬拼!”
葭葭点了点头:“倒是可惜那灵泉了。”
原本想要甩了那鲛人的,熟料诸星元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就要将那鲛人留下,鲛人虽说不愿,可耐于那么多的出窍修士,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行数人几个起落,飞出百里之后,这才停了下来,眼见天色已黑,虽说修真者便是在夜幕里,视力也不差,不过几人许是均有几分疲惫,便停了下来,寻了一处灵气浓郁之地,开始打坐。
而那鲛人却被诸星元以捆仙索捆住,仍在一旁无法动弹。
不过方才闭了闭眼,还未开始修炼,眼见忽的一道惊雷而后乌云遮月,有落雨之相,葭葭起身,准备抬手布一个防护法阵,却忽觉臂间一紧,惊愕的抬头望去:“师兄?”
顾朗手下一紧,垂下眼睑,并未说话。
葭葭正是惊讶之际,也不知他突然拉住她是想作甚,便试着动了动被他紧紧抓住的臂膀,。
不过眨眼之间,整个人便只觉被人向前一带,一只手遮住了她的双目,带着几分沙哑忐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不要别人,我,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葭葭不解的眨了眨眼,睫毛小刷子一般划过掌心,顾朗心头蓦地一震,身体早已比脑袋更快的做出了反应,俯身,冰凉的唇角覆上了那一片柔软之上。
虽说与顾朗关系早已明朗,二人都有与之结为道侣,携手前行的打算,可或许是环境使然,不管是葭葭还是顾朗都未曾有过更进一步的举动。
是以这一番的接触蓦然来临,葭葭早已惊呆了,片刻之后便是脸颊两畔莫名的升温,而顾朗冲动之下,待到清醒过来也早已懵了,他,他怎会突然做出了这等事,葭葭会不会生气?心头忐忑愈甚。可是,离开么?那一片柔软令得他心头早已酥成一抹化不开的春水,舍不得离开,侧了侧脸,唇瓣的摩擦感犹如被电流击过一般,带着难以用欲言比拟的酥麻,试探着微微蹭了蹭,再蹭了蹭,应当是这样吧!是不是该更前进一步,眼底之下,俏脸含羞,即便是暗淡的月光之下,仍如一块绝世的美玉,兀自带着朦朦的光泽,往日里清澈见底的秋水剪瞳,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顾朗只觉,即便看遍山川大泽,也难以再寻到这样的美景了,颤抖着微微张开了双唇,正要离她更近一些,却忽听一旁一道嗤笑声响起:“原来昆仑道修还有这等怪癖啊,竟然喜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化为说完,便“啊呀”叫了起来,随手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且再说一句看看。”
是师尊的声音,似乎当头一棒,两人这才急速的分离开来,退出了几步,眼角余光一撒,却见方才阖眼的打坐的几人尽数睁大了双目,向他二人看了过来,,葭葭早已尴尬的不能自已了,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了事。
许是亦察觉到了他们的尴尬,秦雅干咳一声:“没事,我等也才停止打坐。”
说罢这话,周围又是一静。
顾朗脸上早已乌云压顶了:师尊这话委实可以不说的。不过他虽尴尬,担心的却是葭葭,抬眼向她望去,却见葭葭撇过头去,根本不看他,不由心底一沉:葭葭怕是恼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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