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后,陶大勇醉了,许墨白也醉了。
陶大勇喝醉后,最喜欢拉着人聊天,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而他今天的唠叨对象,当然是许墨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墨白的表现令他很满意,或者是他终于有一种“女儿要嫁人了”的感慨,亦或者是今晚找到了一个酒友,陪他喝得尽兴,总之,今晚的他格外高兴,一边喝酒一边跟许墨白聊着,其他人怎么劝都劝不住,到最后,饭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喝了。
好在许墨白的酒量很可以,两个人喝了白酒又拼啤酒。
陶大勇跟许墨白说了很多陶瑶小时候的事,许墨白听得认真又专注,说到陶瑶的一些小脾气,两个人还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陶大勇的一条胳膊架着许墨白的肩膀,看那架势,两个人快要称兄道弟了。
称呼也从“小许”到“墨白”,最后到“小白,白啊”。
终于,陶大勇先撑不住醉倒了。
他一倒,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汪萍过来,看着好像还有些清醒的许墨白道:“墨白,真是不好意思,都怪你叔叔非拉着你喝这么多酒。你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许墨白站起身,身体微晃了一下,“阿姨,不用了,我回酒店住就行。”
沈艺华也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带他去酒店。”
许墨白的样子,一看就是醉得厉害,却在强撑着。
汪萍有些不忍心:“不麻烦,让他和元元住一个房间就行。”说着,她指挥谢元和陶瑶:“你们两个快把他扶进房间去休息。”
谢元是不想跟人同住的,可他更不敢反驳什么。
陶瑶倒是很高兴,她扶着许墨白就去了谢元的房间。
汪莉夫妻俩和沈艺华都住在外面的酒店,他们离开后,汪萍也没管陶大勇,自己去房间里睡了。
进了房间后,许墨白醉眼醺醺地笑了笑,双手从背后抱住了陶瑶,埋首在她的脖子里蹭了蹭。
陶瑶吓了一跳,连忙撑住他,“怎么了?”
她还以为许墨白醉晕了过去,抬眼一看,许墨白除了浑身酒气,眼神中还留有几分清醒。
“你爸,太能喝了。”他笑叹。
陶瑶有些心疼,忍不住唠叨:“是你太能喝了。你知不知道,我爸的酒量,这一片也没谁能喝得过他。也就是你,今晚把他都喝倒了。”
她是知道许墨白的酒量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许老师,你都不醉的吗?”陶瑶有些好奇。
许墨白有些依恋地赖着她,贪恋她身上的温度和甜美,“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陶瑶忽然有些兴奋,都说酒后吐真言,不知道许墨白的“真言”是什么。
“其实,只要再一杯,我也醉了。”
陶瑶:“……啊?”
说完这句,许墨白放开了她,一下子倒在床上,终是抵不住醉意来袭,睡了过去。
陶瑶一脸懵。
就这?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末了,无奈地给他盖上被子。
……
第二天早上,陶大勇在沙发上醒来。
宿醉之后,他头痛得厉害,正当他在沙发上回忆着昨晚的事情时,谢元的房门打开了,许墨白站在门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
沉默中,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陶大勇闭了闭眼,恨不得地遁一次。
好在许墨白还算镇定,他微笑着喊:“叔叔,早。”
陶大勇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
“那什么,我……我去做早饭,你歇着吧。”
说完,陶大勇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一番忙碌后,家里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陶瑶起来后,看到沙发上的许墨白,她一下扑过去,搂住他脖子,“许老师……”
陶大勇刚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
两个人吓了一跳,陶瑶连忙跳起身,笑嘻嘻地喊:“爸。”
陶大勇虎着脸,“去洗手吃饭!”
“哦。”陶瑶吐舌,乖乖地去洗手。
许墨白站起身,自觉地去帮忙。
看样子,他昨晚好不容易在未来岳父面前刷得分又降下来了。
吃完早饭后,沈艺华来接许墨白一起回江城。
陶瑶原本打算跟他们一起回江城的,但在临行前,突然接到了宁贝贝的电话,宁成山在熬了这么久后,于今天早晨离世了。
陶瑶只好临时改了行程,跟谢元一起坐飞机去了海城。
许墨白那边也做了行程调整,明天从江城飞过去。
两个人就此分开。
到了海城,陶瑶见到了一脸憔悴悲伤的宁贝贝。
为了她爸的事,她这大半年都过得十分辛苦。如今的她,仿佛完全蜕变成另一个人。
只有在看到陶瑶和夏果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水才崩溃而出,可即便这样,她也不再嚎啕大哭,只是抱着她们默默地流泪。
陶瑶明白,以前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宁贝贝,再也不见了。
葬礼过后,陶瑶问过宁贝贝:“你还打算回江城吗?”
宁贝贝摇了摇头。
陶瑶和夏果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同上前去抱住了她。
这时,聂红霞带着丁鸿毅一同走过来,她身边还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孩,应该就是她和宁成山生的儿子。
聂红霞倒也直接,对宁贝贝道:“现在你爸不在了,公司的位置,你也该让出来了吧。”
夏果一听就来气,正要开口,宁贝贝反倒冷静地道:“阿姨,我爸留了遗嘱,等听完了他的遗嘱再说吧。”
聂红霞还要说什么,丁鸿毅拉住了她,“姐,贝贝说的对,等听完了姐夫的遗嘱再说吧。”
聂红霞脸色微怒,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丁鸿毅冲着陶瑶他们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宁成山留下的遗嘱并没有什么意外,他把公司留给了儿子,但在儿子三十岁之前,公司的主事者还是宁贝贝。同时,他把自己的股份留给了宁贝贝,在儿子继承公司后,股份不变更。其余遗产分成了两份,一小部分给了宁贝贝,剩余大部分给了妻子儿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聂红霞当然不满意,当即大闹了一场,好在丁鸿毅拉住了她,让她没有闹得太难看。
宁贝贝没说话,一脸冷淡。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宁成山这是把女儿当成了一个为儿子冲锋陷阵的开拓者。虽然给了她钱和权,但最终,一切还是留给了儿子。
事已至此,就算再闹也没用。
大家都不得不接受事实。
就在这时,律师却突然拿出一封信交给宁贝贝:“宁小姐,这是你父亲托我转交给你的一封信。”
宁贝贝有些意外地接过信,看完信后,她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
原来,她爸还是为她考虑的。
信上,宁成山说,如果她弟弟在三十岁时还没有能力继承公司,她可以凭着这封信以及公司股权继续担任公司总裁。而如果她弟弟可以继任,她可以考虑卸任,去做一些她自己想做的事。
信的末尾,宁成山写道:贝贝,爸爸只希望你这辈子能活得恣意舒心,别怪爸爸对你这么狠心,好吗?
因为这一句话,宁贝贝此后多年都仿佛困在牢笼中,成了一个冷静、干练、理智的事业型女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