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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的盛汉露出一丝稳妥的笑容。毕竟,这种大胆的推测还多亏于自己仔细的观察和骇人的想象力。

车上有些凉,这破车的空调制冷制热都不行,当然公家的东西谁也不会拿去自掏腰包的修理一番,除非是头吃大了。

车子拉着牛乐,在路上行驶。周身的景色好像都变了味道。

依旧冷清的街道小巷,在冬季的映衬下更加惨淡。毫无生机可言。

牛乐心里闷得慌,他的心脏微弱的跳动着,只能勉强的让身体保持清醒。

心如死灰!

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丁点石涵诺的气息。他们原本是联系在一起的,可是,要不是自己错将石涵诺琉璃宝盒中的冥灵分魂给魂吸进印堂里,石涵诺也许还能幸免,如果,不是自己将门打开......

【你、是他的帮凶!】

窗户上缥缈的那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般,牛乐瞬间呆滞了。

(难道真的是我,是我亲手害死了她。我是,马奈的帮凶?!)

牛乐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滴落。

身旁的板寸跟梁飞飞聊得火热,牛乐忙擦去脸颊上的泪痕,头向车窗一侧撇去。

一路无言,无声的自责在牛乐心中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烈火。

这团烈火熊熊燃烧,将他的善意慢慢燃烧殆尽。他愤怒于自己,也迁怒于众人。

到底为什么,自己就这般大意,对马奈的恨和仇视仿佛快要将自己的心脏撕碎般。

咳咳——

一口鲜血从他体内涌出,牛乐的嘴角全是一片冰冷的红色。

“呀,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咳血了呢?”一旁的梁飞飞惊叫出声,板寸也有些担心。

这小子,不会是心智受到了打击,憋出了内伤吧。

“去医院吧,盛汉,拉我们去医院。”梁飞飞有些慌乱,对着开车的盛汉大声吼道。

“嗯,好。”盛汉心里也有些忐忑。

发生了这么突然的事,三个大男人此刻都犹如惊弓之鸟。

......

医院里,病人很多,排队挂诊的人也都脸上带着疲态和些许的不耐烦。

在医院里看不到笑脸,当然除了出院的病人和那些新生儿科室的门口。

喜悦和痛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看着眼前的医生,牛乐的眼神里充满了淡漠。

“你怎么了?小伙子,是哪里不舒服吗?”医生扶了扶眼镜,将眼镜下撇,眼睛向上微挑,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病人。

“不知道,是他们带我来的。”牛乐平淡的语气毫无波澜。

医生向牛乐的身后望去,依旧一副不解的模样,“你们让他来看病,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咳血。”板寸突然开口道。

“咳血?可是我看着他身体很好啊,并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的,几位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医生扶起镜框,再次端详起眼前的年轻人。

“我摸了他的脉搏,这小子可不简单,体内的脉象稳如老狗,如果你跟我说这人都能咳血,那估计、其他人......可就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医生半开玩笑的说着,手上在电脑的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着些什么,好像在开药单。

“维生素b1、b2、锌钙口服液,叶黄素,维c都按时给我吃上,不要偷懒。看你这体格也好的不能再好,既然你们来都来了,那就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嘛,多少也消费一下,帮我提高几分业绩。”医生笑呵呵的边说边打字,手指在键盘上不停飞舞,他的眼神闪烁着金币的味道。

“......”

取药的时候,排队的人很多,闹哄哄的,让牛乐心生厌烦。

“你们帮我取一下吧,钱我都付过了。我去旁边等着你们。”牛乐挑眉,他径直地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座椅,缓缓地坐了下来。

“嗨,我说这小子,还真把我们当佣人。真是好心没好报。”梁飞飞看着牛乐的背影,有点窝火。

板寸抬眼看了看牛乐的背影,刚准备说些什么,他竟然惊讶的发现,刚才牛乐坐着的地方,竟然空无一人了。

牛乐这小子,在他们三个眼皮子底下竟然跑了。

这真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三个老警察被一个小鬼给耍了?!

“人呢?”盛汉也后知后觉道。

“跑了?”梁飞飞才反应过来。

三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环顾四周,根本不见牛乐的踪影。

......

马奈坐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白色转椅上,纯白的白色转椅此刻却看着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头微微侧倾,像是在冥想一般。一首安魂曲的音符在空中飘荡,舒缓优雅的曲调在马奈的神思中徜徉。

此刻他在欣赏留声机里放出的音乐。

一只手在空气中缓缓划动,好像是在跟着节拍翩翩起舞。

但是他的脸,却毁了这场优美的即兴演出。他的神情和姿态的优雅也难以掩盖住此刻在他脸上肆意翻涌的红虫......

办公室外的玻璃上,那个漏网的女孩是个新来的实习生,她在静悄悄的看着马奈沉醉的背影。那背影如同一尊恐怖的雕塑。

马奈从未见过她,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透明。

在研究所里,女孩也不过是个普通到尘埃中的残灰而已......

甚至,连灰尘都不算。

当然这很不幸,却也有几分幸运。

如若不是因为她的渺小,她也不可能成为整个硕大的研究所里,那唯一的幸存者。

看着马奈惬意的背影,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女孩的脑海里闪现,如同放电影一般。

恐惧的、愤怒的情绪在孤立无援边的诉求中来回拉扯。

女孩甚至不敢呼吸,一层厚重的玻璃成了他们之间默契的阻隔。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恐惧无边蔓延。她握紧了手中的定位器,那是唯一可以向外界发送这里位置的装置。

这个研究所从未暴露过具体的位置,女孩记得工作合同中是有保密协议这条的。

可眼下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如果到了最后,她也死在了这里,那这个研究所里发生的一切终将变成一场虚无的荒诞。

想到这里,她的明眸坚定,看向了身后那条无限延展的长廊。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绝望之际,面对暴露研究所的全部风险,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