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奈沉吟片刻,看着面前的一盒骨灰,嘴角抽动了两下,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你说,人死了烧了,怎么灰重才一公斤多点儿。是不是骨灰没给我装全?”马奈像是得了失心疯般,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骨灰盒看。
牛乐微微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石涵诺给拦住了。
“他现在是受了刺激,让他安静的发泄吧,别去过多的干涉他了。”石涵诺看着牛乐,轻声道。
石涵诺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人群之中,便走来了几个警察模样的人,拿着手中的证件,气势汹汹地朝着马奈的方向走来。
“你们是?”牛乐和石涵诺突然开口挡在了警察的面前。
“我们是警察,有人匿名举报,说他有蓄意谋杀的嫌疑,还请你能让他配合我们去警局里走一趟吧。”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指了指被挡在他们身后的马奈,“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还请你能理解。”
马奈红着眼,身体有些不自觉地颤抖。他抬头看向牛乐,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的哀求。
牛乐大脑一片空白,马奈的神情在一瞬间深深的触动了牛乐心底里的敏感神经。
他不想再坐以待毙了。
“等等,我有两句话跟他说。”牛乐一把拽过马奈的胳膊,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挑眉“匿名举报?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抓人?”
男人怔了一下,显然是被牛乐的反问问的有点猝不及防。清清嗓子,声音故意拉高“怎么?你要看匿名举报的记录吗?”
牛乐没有发出声音,当然也无任何动作。只是缓缓侧头,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看了很久,直到那身形高大的男人心里开始发毛“喂,我说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才好。”
牛乐被男人用力的一把推开......
男人身后的马奈神情有些绝望,只是惊鸿一瞥,便知道了此刻的马奈绝对是清白的。可惜,警察是要看证据说话的。而所有的证据此刻都对马奈不利。
牛乐叹气。
警车的霓虹闪烁,尖锐的警笛声划破长空。
车上,矮胖的男人看着马奈,眼神凶恶。另一侧的高个子男人也回过头,仔细的盯着眼前的马奈上下打量起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马奈心中起疑,“我说,你们的警官证倒是让我看一眼吧,至少让我知道你们是真的?”
时间瞬间停滞......
“呦,还想看我们的警官证?给我老实点。”矮胖的男子搓搓手,雨后的天气有些冷,男人对着手使劲的哈了哈气,想增加几分暖意。
警车没有过多逗留,警车在路上飞驰,马奈从中央后视镜里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应该是个瘦小的女人。
黑色的帽檐拉的很低,宽大的制服并不合体。女人的发丝凌乱的垂散在帽檐之外,那侧脸却无比的令人熟悉。
......是阿凋!
马奈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竟然上了‘贼船’。
女人察觉出了车后的异样,可是并没有刹停车子,反而将脚下的油门踩尽。瞬间,出于猛烈的惯性,马奈向后拼命仰去,坚硬的头部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在了旁边那个矮胖的警官脸上。
伴随着一声“哎呦”声,矮胖的男子鼻血横流,他的鼻骨好像被马奈撞断了。
“我、我要下车。你们都是鬼,都不是人。我要下车...快点给我开门。”马奈慌乱道。
“下车?鬼?”高个子的警官感到不解。
“你个疯子,我看那女孩就是你害死的。”矮胖的男子将头尽量仰起,右手捏着破裂的鼻梁,血水顺着手掌流进了衣袖里。
“盛汉,别乱讲,现在还没有证据。”高大的男子突然开口遏止。
“梁飞飞,我说你这人,怎么到了这会儿还要护着他?他给你塞黑钱了?”矮胖的男人有些不服气。
“我看你就是欠揍,塞黑钱!?亏你想得出来。我在想,这小子会不会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好,我看你就惯着他吧。说不定真的会装成神经病,那到时候这脱罪的可能性可就更大了些。”矮胖的男人啧嘴道。
矮胖的男人叫盛汉,今年刚调入警队不久,高个子的男人是他的搭档,名字与本人的性格有些出入,叫梁飞飞,是个聪明人。
马奈有些疑神疑鬼,狐疑的看了眼身边的俩人,再抬头看向开车的那个女人。只是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女人的影子,驾驶位上,此刻正坐着一个留着板寸的青年男人。
开车的男人不住的用眼角的余光瞅向马奈,神情有些古怪。
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好像他从马奈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车子稳稳地停住了,在警局的门前。押送的警员将马奈签收押入临时的看守所,三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梁飞飞递给板寸一根烟。板寸猛吸一口香烟,冷冷的空气里是湿润的雨水划过风的味道,有些让人怅然若失。“他身上趴着一个鬼影子,是个女人。”板寸突然抬头,看向梁飞飞。
“嗯,我也看到了。不过,也就只是一瞬。我还怀疑是不是我的眼睛出现了问题。”梁飞飞叹气。
板寸看了眼停车的盛汉,压低声音道:“那你觉得他看到了没有?”
梁飞飞看向不远处矮胖的男人,心里突然漏了一拍“我觉得,他看到了!”
板寸使劲吸了吸鼻子,鼻头有些微红。这秋雨后的凉气多少有些阴冷,对板寸的膝盖倒不怎么友好。
石涵诺听闻马奈已经被关了起来,看着牛乐,眼神有些闪烁飘忽。
牛乐看着石涵诺,俩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天空蔚蓝的一丝不苟,只有几缕如同羽毛状的薄云雾气在天空中随意的卷落。
秋风没有形状,却能让人感到丝丝冷意。就如同此刻牛乐的内心最深处一般,只觉得有些难言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看到的是关又又躺在那只棺柩里,难道是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可他明明看到,躺在棺柩之中的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是那只缢鬼阿凋啊?
“你在想什么呢?”看着心不在焉的牛乐,石涵诺有些关切的问。
“没、没什么。”牛乐叹气。
“你确定关又又已经死了?”牛乐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石涵诺停下脚步,突然转身。“哦...嗯?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我就是不相信,她已经死了。”牛乐低声道。
“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石涵诺催促道“斯人已去,生者如斯。”石涵诺向前自顾自地走了,留给牛乐的话却清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