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一根蜡烛,一本没有打开的书。高淡泊就这样坐了一夜,明天便是以平以安行刑的日子,也是廖府大动作的日子,他必须也要行动了。
高淡泊看着这个简单的家,他深爱妻儿,也深爱宫里的女儿,可是为了保全高家的香火,他只能放弃女儿和自己。
儿子和妻子多么的无辜啊,他们没有参与莫清的任何事务,却要因为他们的淫乱,而付出生命。
高淡泊甚至有些恨女儿,爹爹对你的教育,你是一句也没有学进去啊。
高初曦,你在莫清的花言巧语之下,踩着你父母和弟弟的尸体,步步涉险。
蠢,太愚蠢了。
只要事发,高初曦必然难逃一死。
高淡泊也谈不上出卖女儿,可作为父亲,要亲自去作证,依然需要很大的勇气。
第二天,高淡泊脸色有些憔悴,依然整整齐齐的穿着官服去上朝了。
高母一边整理官服,一边埋怨:“一把年纪了,怎么能熬夜呢?还以为自己年轻啊。”
高淡泊伸手摸摸高母的脸:“夫人还是如此漂亮。”
高母打了一下高淡泊:“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说这种话。”
说完,羞涩的低下了头。高淡泊看着高母,嘿嘿的笑着,迈着四方步出门了。
高母还在后面喊着:“老爷,早点回家吃饭。”
高淡泊出门了,再也没有回来。
从不关心宫里事的高母,听下人说,廖天明大人的两个儿子今天要行刑,可是被铁骑堵在大理寺。
高母依然不关心,老爷就是藏书阁一个破管书的,这些大事,都与高家无关。
不多久,下人又来说,廖天明大人从边关赶回来了,把皇宫都包围了。
高母有点紧张了:“老爷不会也困在宫里吧?”
高初礼却安慰母亲:“您放心,爹爹藏书阁监官,与这些事都无关。虽然围了宫,但是廖大人也不会滥杀无辜,您放宽心吧。”
高母稍微放下心来,可依然有些担心。
高母如往常一样,开始准备晚膳。
依然有老爷爱吃的鱼,还特意做了炙烤猪肉,好几天没有吃了,老爷喜欢用它下酒。
菜都做好了,老爷却还没有回来。
高初礼饿了,便说:“娘,我们先吃吧,爹爹昨日不是说了,他要是没有回来,我们不用等他吗?”
高母没有同意:“爹爹没有回家,我们怎么能先吃?读书读到哪里去了,一点也不孝顺。”
高初礼不说话了,他对父亲有怨恨,所以父亲没有回来,他根本不紧张。
等啊等,到了天黑,宫里来了很多羽林军,把高府小院的大门堵住了,羽林军用力的敲门:“开门,开门。”
高母打开门,吓了一跳,忙问道:“官爷,出什么事了?”
羽林军头领手一挥,几名官兵抬着一个担架进了高府。而担架上的人,是死亡多时的高淡泊。
高母手足无措:“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官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羽林军头领冷漠的说:“高贵妃与莫清通奸,生下一个私生子,高大人亲自作证,被皇上刺死。
不是皇后娘娘担保,你们高府,可不会这么安静。
高大人虽然教女无方,也算有自知之明,以死保护了高家一族。夫人,好好安葬高大人吧。”
高母慌了,差点晕倒,羽林军很快都撤退了,院子里只留下高母和高初礼。
高母在儿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担架,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是他,是老爷啊。。。。
高母抱着高淡泊嚎啕大哭起来:“老爷,老爷啊。。。。”
高初礼也跪在父亲的尸体边大哭,此刻,他们仿佛明白了高淡泊所作所为。
高初曦与莫清通奸,还生下私生子,高府却安然无恙。
高府的大堂里,高母与儿子,支起了灵堂,却无一人前来祭拜。
高初礼彻夜跪在爹爹的灵堂前,哭得不能自已:“爹爹,你为何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你为何不告诉儿子,儿子还误会你,对您冷言冷语,爹爹,儿子错了,您能听到吗?”
高母更是心如刀绞,进京以来,夫君低调卑谦,原来他,早早就开始思考,如何保护儿子和高家大小啊。
可怜他,经常唉声叹气,高母还时常责怪。
可怜他,明明内心煎熬,还要平静的面对儿子的嘲讽。
可怜他,一丝犹豫都没有,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妻儿的性命。
高母后悔啊,夫君,你这一生,为官清廉,最后却死在女儿的手里,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送女儿进宫啊。
终于,在守灵第七天,高府来了一位祭拜者,他是翰林院的廖天博。
天博给高淡泊点上三根香,再行礼,然后走到高母身边,说道:“夫人,请节哀。”
来了一个朝堂之人,高母忙问道:“大人,老爷他,究竟如何死的?”
天博叹了一口气:“夫人,高大人在藏书阁,我在翰林院修书,两人经常会见面。
他是一位好官,只是可惜,高贵妃与莫清做的那些事,天理不容啊。
高大人应该早就有谋划了,他知道高府无法躲过次劫,便去哀求皇后娘娘,他愿意作证揭发高贵妃,只求保全高府。
夫人,千钧一发之刻,皇后娘娘自然是有确凿证据,高大人的证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如此一来,却护住了您与公子。”
说完,廖天博叹口气,行礼道:“夫人,您保重。”
高母哭得更厉害,难怪最后一天,他会说零壁的小鱼好吃,老爷应该也是后悔把女儿送进宫里吧。
处理完高大人的后事以后,高母便四处托人,大理寺还有一位等待极刑的女儿,让她牵挂不已。
女儿错,父母也有三分责任,高母恨女儿不顾家族安危,做了违反天伦之事,可她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高母进京以后,高淡泊不许她与其他夫人交往,所以高母无一熟人帮忙,想要去探望高初曦,也是难上加难。
最后,高母知道当初来祭奠老爷的大人,就是廖府的小少爷,便去求了他,得到了一次探望女儿的机会。
高母准备了酒菜,希望儿子能一同前往,可是高初礼拒绝了:“她胡作非为,害死爹爹,我无法原谅她。您要去,我不阻拦,可我永远不会见她。”
高初礼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愧对爹爹,而害死爹爹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