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地界仍有须陀天帝的传人在那?”修静目光炯炯的望着气团,双拳用力一握,一股凌厉的杀意似狂风刮过,将一旁的树木震的嗦嗦作响。
玄老盯着他的举动,微微摇了下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呵斥道:“休得放肆!你难不成还想下界去趟这浑水?莫要忘了上一场封神大劫,三十三天无数强者陨落,若非有女娲娘娘的万象图在,我等神魂早就被昊天金厥炼化了!”
“那又如何?玄老,你可不要忘了!地界才是我三十三天的立根之本,现在有须陀天帝的传人出现,那我岂能坐视不管?想想当年那一刀,若不是有须陀天帝的阻拦,我恐怕早就化为一团污血了!”
“唉!”
玄老摇了摇头,盯着不断扭曲旋转的气团怔怔出神。他身后背着的竹篓里面探出了两个小脑袋,一小一大两只龙龟悄悄爬上了竹篓边缘,好奇地朝气团里不住打量。
“你同须陀天帝有旧,这点老夫知晓!但你执意要从万象图中跨入地界……老夫却不得不拦!修静,你要明白这万象图存在的意义,若是你为了一己私仇便可以不顾诸天的将来,老夫作为守图之人,也只有对你出手了!”
修静抬眼看了玄老一眼,苦笑道:“玄老,你耀明宗飘天若非须陀天帝舍命营救,哪里还有机会将镇天异宝抢出?如今地界上有须陀天帝的传人,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害?你这样无情,也妄想能执掌一天?”
“呵呵!太上无情!太上忘情!你的修为还是不够啊!修静!你定要私自出图,将诸天的秘密暴露在昊天金厥之下,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玄老的脚下生起了两道流光,围绕着他的身躯缠绕回旋,头顶显出了三朵颜色不一的翠玉莲花。
修静冷笑一声,双瞳猛然变色,一股金色的气柱从天而降将他牢牢笼罩在其中。
“修静!你真的执迷不悟,想要误了诸天的前程?”玄老的声音愈发的冷漠,就像是山间的顽石,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修静周身的肌肤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古铜色泽,他圆睁着金黄色的双瞳,咬牙道:“我证道已有四千三百一十二年,仍是不能圆满!我苦想百年,终于明白是这颗执心所碍,若不是能替须陀天帝保留始黄孝芒天的一丝火种,那我终将同天道无缘!”
“痴儿!”
一双白皙的大手无声无息地拍在修静的肩头,刹那间将他周身的气机散去。
玄老也慌忙消弭了通天气柱,对这来人规规矩矩的躬了躬身子道:“拜见太焕极瑶天天主大尊!”
修静心头一惊,慌忙朝身后跪拜道:“小仙修静,参见太焕极瑶天天主大尊”
一名相貌非凡的白衣书生一脸平静的望着他们,宽松的大袍无风自摆,一道道若有若无的透明气旋从脚下盘旋而升。
书生扭头看着眼身后的气团,右手缓缓探入其间说道:“因缘际会,和合而生!你想自此斩断恩怨,同这诸天不欠不还,以登太上大道?”
“是!”修静点了点头。
书生对他微微一笑,双手轻轻一拽,一团犹如薄纱的光幕从气团中扯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你同须陀天帝的事情,本尊已经知晓!你出图则诸天危亡,你不出则道心不定!这出与不出,都系在你的一念之间!”
修静咬了咬牙,猛然发现面前的气团逐渐平静下来,化成了一面样式古朴的硕大铜镜,而铜镜里正是夏毅几人的画面。
“这是……”修静疑惑问道。
书生轻轻抚了抚铜镜的龙头边框,淡淡说道:“渊通光镜既是出入万象图的门户,也是我等俯察诸天的一件法宝!当初为了逃避昊天金厥的勘察,我们用浑天衣将万象图的气机遮蔽,所以它的真容你们并不得见!”
“渊通光镜!莫非这正是太焕极瑶天的……镇天宝物?”玄老看着面前的铜镜,恭敬问道。
“正是!”书生微微一笑,将手中那团犹如薄纱的光幕缓缓拢成一件长衫。
玄老看着铜镜脚下不停翻涌的气浪,略略有些失神,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大尊,既然有浑天衣的遮蔽,那为何刚才会感知到血云和刀意?”
书生淡淡一笑:“因为我们诸天投下的因果种子,它发芽了!”
“种子?”修静看着铜镜中的画面,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红云中射出数道赤红电光,将一名军装男子打的节节败退。
“化血大法!”修静咬了咬牙,眼中似乎有火喷出一般,双拳紧紧攥紧,一层层淡黄色的气旋从脚下猛然腾起。
书生淡淡看了一眼铜镜,身影化为清风消散,一道中正平和的声音随即在整个天地间响起:“早在鸿蒙初判时,诸天与昊天就被天道注下了因果,不是相依而生,便是相对而亡!只是这粒种子……让我们等的太久了!”
修静和玄老对视一眼,看着铜镜中的画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地界之上,化血阵中。
红云里传来了隆隆的声响,随着几道横跨天宇的电光闪过,一个样貌约莫十一、二岁,上半身赤裸的微胖少年缓缓浮现在云端。
他双腿盘坐在赤红色的九品莲台之上,右手高高举着一个削去头盖骨的骷髅头,里面是不停翻滚的暗红血气,头后有血雾幻化而成的赤红光圈,静静散发出恐怖的血光。
“合道境的修者,莫要以为有了始黄孝芒天的天恩加持,你就想凭这残魂同本圣抗衡?若是今天不将你化为脓血,真叫诸天众生小瞧了我化血大圣的威名!”
“修者,你凭借残魂迫使本圣唤出真身,在这地界当中也算是修为登峰了!只可惜……你所要证道的始黄孝芒天早已不复存在,这加持而来的天威可谓少之又少!不如你改投我太明玉完天门下,我传授你化血妙成之术,做一个地界中的逍遥护法,也可尽享万载信徒香火!”
中年男子吐出口中的血水,站起身冷眼看了冥荧一眼,右手凭空一抹,一柄长约四尺,宽约两寸的弯刀出现在手中。
“放肆!”冥荧发出了一声怒吼,一道水桶粗细的赤红闪电猛然击下,将男子笼罩在其中。
男子眼神微变,手中弯刀自下而上的奋力一挥,刀刃之上腾起了一条金黄色的细线,带着一股冷漠的杀意同闪电撞击在了一起。
“轰!”巨大的气浪滚滚袭来,半空之上爆开了一片耀目的光华。
夏毅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下意识地将大橙子护在身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随着刚才那股令人心悸的意入体,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就像一个麻木的提线木偶,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
那森冷且癫狂的刀意,沿着体内的经络飞速游走,将原本狭窄且逼仄的经脉硬生生的扩宽了数倍,扩宽经脉时那种洗骨抽髓的滋味让夏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大叫,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昏迷和清醒,那股神秘莫测的刀意终于消散在身躯之内,只留下满身的酸痛和疲惫。
被这一声雷鸣般的爆响震醒,夏毅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惊呼道:“好猛的刀气!”
“修者,你既然不想拜入我门!那这地界便留你不得!”冥荧伸出一根手指朝下一点,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
须臾间,男子脚下竟化开了一片血海,一道粗壮的血柱拔地而起将他紧紧裹挟在其中。
男子膝盖微曲猛地向上一弹起,手中弯刀横向一劈,一道硕大的刀气将血柱挥为两段。
“哼!不自量力!”冥荧微微一笑,手指在空中接连画出了几个半圆,那断掉的血柱顺势一长,竟追击在男子脚下。
男子看着脚下逐步逼近的血柱微微皱了皱眉头,身子又加速朝上飞了起来。这血柱似乎无穷无尽,任凭男子如何闪避,竟连绵不绝的从地面上升起。
“化!”冥荧将右手的骷髅血碗朝前递了一递,用手中从中蘸取了一点血水朝着外一弹,一团璀璨的血花顷刻间在男子身躯上爆开。
修静的眼前一亮,只见铜镜中央爆发出了一团璀璨的血气,一股凶猛可怖的气浪在画面中轰然扩散,那名军装男子身上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红斑,像流星一般重重砸向地面。
玄老的面色阴沉了起来,他一把捉住一只偷偷溜向气团的龙龟,冷笑道:“居然是太明玉完天的冥荧,他竟然敢将神识私投下界?”
修静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个骑马蹲裆的架势,随着他的腹部微微隆起,天地间竟有数道七彩气流犹如涓流一般,疯狂朝他口鼻钻入。
玄老轻轻抚摸了两下龙龟的脑袋,抬了抬眼皮道:“封神榜未到开启之时,这冥荧就敢将神识私投地界,那这人一定是大尊口中的诸天种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修静朝前劈出了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霎时间天地变色,一股足以裂山移海的威猛劲气沿着拳面灌注到了铜镜当中……